现代社会的许多正确道理,  如何和古人争辩起来,那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大逆不道,  秋虫不可语冰!

    这个世界身份最高贵的女子,  莫过于皇帝的母亲、各等级的妻妾们,  但无论她们享受着何等的荣华富贵,  在走进那座金碧辉煌,无比庄严尊贵的皇宫时,  无一例外的,都承受过这种屈辱,大家都视之为常。

    这些尊贵的女子们,  何尝不是众多带着金枷锁的香菱们呢!

    稳婆验身之后,围观的众人看着甄英莲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暗藏着的鄙夷不见了。嗯,虽然和那拐子同居于一屋之下,  是不太符合男女大防的,但是,好歹也算是清白之身了,甄家的名声不至于毁坏了。

    这样的反应,其实早在崔嘉的意料之中。因此,他提前就和英莲阐明了其中的厉害,  问明白了其中隐情,为妨万一,  还找了靠谱的婆子来验过了。私下里,他和那刑房主事讲述了自己的打算,送了一笔银子,得到了他的默许和配合。

    拐子的罪行无人质疑,  贾雨村义正言辞地痛斥了他一顿,义愤填膺地表明了要从重严惩,以昭示国法的严明。

    围观者顿时欢呼起来,作恶之人得到惩处,正义得到伸张,这让他们欢欣鼓舞。大家纷纷恳求贾雨村要判那拐子斩首,凌迟更能震慑那些恶人!

    崔嘉微微一笑,没错,那拐子是罪有应得,万死不能赎罪。只是,他忽然想起了《西游记》,唐僧师徒一路遇上各色妖魔鬼怪,最后,那野生的妖怪被孙悟空打死,恶有恶报;那有背景靠山的,做的恶往往更大,却被仙佛们收了回去,罚酒三杯,稍做惩罚。实则,从孙悟空的金箍棒下救下了他们的性命,才是真实目的,比如那吃了一城人的‘佛祖舅舅’!

    下面的,才是重头戏!

    贾雨村接着审案,又道因那拐子收受了两家钱财,以致薛冯二人起了冲突。在两家仆人的混战中,薛蟠和冯渊各有损伤,但也需裁决。

    冯渊是外伤,断了两根骨头,虽然外头包扎敷药,看着骇人,其实内里还好。而薛蟠却是相反,外伤不多,但内里受损严重,后患无穷!如此算来,虽然双方都动了手,但显然是冯渊的过错更大一些,须得问罪!

    崔嘉拒绝了薛蟠的要求,贾雨村出于种种顾虑,也不能硬逼着崔嘉接受。如果崔嘉还在姑苏住着,压根不知情,他心一横,也就悄悄给办了。但此时,他是无能为力了,自己也苦头婆心地劝说了,那崔嘉清高执拗,他也无法勉强啊!

    薛蟠对这个结果自然很不满意,在家中大骂崔嘉不识抬举,愚不可及。他不死心,还打听到了甄家的住处,自己找上门来准备‘劝说’。崔嘉压根不想理会这浑人,命闭门谢客,声言若是薛蟠再纠缠不去,他立刻命人报官。

    薛蟠自觉丢了面子,但也没法拿着崔嘉如何,贾雨村也以崔嘉是甄家旁系,又因着善于画像在金陵城与不少人结下了交情的说法来劝说他不能太过分。甄家在江南一带的权势还要胜过了四大家族,薛蟠思忖着,若是因此招惹上了甄家,只怕舅舅也是不肯帮着他的了。

    薛蟠于是把这一腔怒火全部转移发泄到冯渊身上,他觉得,那都是那冯渊的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世,竟然也想着窥觊美人儿。那拐子被揭穿后,不乖乖地拿了钱走人,还敢太岁头上动土,和他争买甄英莲,着实是不知好歹!

    若不然,也不会惊动了崔嘉发现真相。如果他早一步把甄英莲收房了,那崔嘉不认也要认了!呵呵,崔嘉这样体面的人,女儿只能做他薛大爷的小妾,薛蟠想着就觉着倍有面子!

    所以,薛蟠憋着一口气,就要好好整治整治那冯渊。把他下狱最好,还必须赔偿他的医药费用。哼哼,到时什么人参、肉桂、冬虫夏草的,他都要用来‘治伤’配药。这样治上个一年半载的,誓要那冯渊倾家荡产,穷困潦倒,让那小子知道惹上了他薛大爷的下场!

    对他的要求,贾雨村满口答应下来了。区区一个冯渊而已,他是不放在眼中的,‘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谁叫那冯渊不省事呢!让薛蟠出了这口气也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薛蟠和冯渊二人被传上公堂。冯渊的外伤已经经过了医治,给包扎妥当,外面穿上了衣裳,,这样经过了一番打理,并没有显得很凄惨。大夫遵照衙门的吩咐,上堂前几天一直给他服用了益气提神的补药,因此看上去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而已。

    反而是薛蟠被人搀扶上了公堂,一路哼哼唧唧的,面容黯淡,乍一看去,是比冯渊还要严重几分。这有本事的医生要塑造个病容出来,还是容易的。

    当时双方发生冲突,是在那拐子租赁的小杂院中,薛家的下人后来又守住了巷口不许出入,亲眼见到这场打斗的人并不多。

    观审的众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知究竟的人在议论那呆霸王怎的会阴沟里翻船,栽了,呵呵,他也有今天哪!

    也有那头脑清醒的人默然不语,觉着此事恐有蹊跷,那薛家下人众多,怎么会让薛蟠受伤的?那冯渊看着也只是个平常人啊!唉,不可说,不可说啊!

    但即使有人心中存疑又能如何呢?两个人当时是为了争夺甄英莲而打起来的,如今的模样都展示在在公堂上,又有大夫的诊断在此。即使明白真相绝非那么简单,但谁会为了无权无势的冯渊出头?再说两人相争,不过是为了一个美女而已,那冯渊,也只是个浮浪子弟,不值得同情!

    “薛蟠和冯渊相争,打斗中不慎”贾雨村讲叙了案件起因,又道出医生诊断两人的伤势,薛蟠远比冯渊为重,因此判决冯渊一年的刑狱,外加承担薛蟠的所有医药费用。

    冯渊激动地喊冤,为自己辩解,明明是自己被打得那样惨,他何尝能碰到薛蟠的一片衣角!

    “你自己是未曾动手,但你难道没有带着仆从前去么?混乱之中,打伤了薛蟠,也是有的。那么,你身为主人,纵奴行凶,罪责也难逃过。本官的裁决符合律法,你有什么不服的?”

    “医生诊断,薛蟠内伤严重,在场的,只有薛家和你冯家之人,难道是薛蟠叫人打伤了自己?冯渊,你口口声声喊冤,可有凭据人证?还是说,本官是在弄虚作假,诬陷于你?”贾雨村冷冷地驳斥他。

    冯渊分辨道:“我冯家的下人只有寥寥数人,哪里能伤得到薛蟠”

    但这个理由显然没有证据支撑,说不定一个人滑了手,正好就打中了薛蟠呢,天下就是有这样的巧事儿。医生也说过了,薛蟠身上就是在要紧的部位上中了一击。

    公堂里外听审的百姓唏嘘了几声,却无人为冯渊抱不平。冯渊也是个吃喝玩乐混日子的主儿,祖上留下了财产,自己并没有正经营生,还好男风,这样的人,比起薛蟠来,也强不到哪里去,不值得旁人为他出头。

    就算府尹大人偏袒,薛家讹诈,那处置也不算特别重,也没要了你的性命,不是么?

    冯渊父母双亡,平日里与宗族也不亲近,此刻颇有些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慌了手脚,只口中一再重复地诉说着自己无辜,薛蟠冤枉了他,但无济于事,没人理会他。

    薛蟠眼睛斜视着冯渊,心中快意,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我作对,坏了大爷的好事!哼,在大牢里,非得脱你一层皮,出来后你的家业也耗干了,树倒猢狲散,让这金陵城的人知道,让薛大爷丢了脸面是什么结果!

    贾雨村淡然地看着冯渊那惊惶的模样,心中并无波澜。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谁让你不自量力呢!以卵击石,在石头上撞得粉碎,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愿你受此大劫,日后能擦亮眼睛,活得清醒一些。身为草民,就该有蝼蚁的自觉!

    坐直了身体,贾雨村清清喉咙,脸色庄严,正准备做出裁决。忽然,只见崔嘉不慌不忙地从堂下走出来,施了一礼:“大人且慢,草民可以作证,那冯渊与薛蟠受伤无关!”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小声议论起来。贾雨村惊愕地望着崔嘉,心中一震,不明白崔嘉为何要自寻麻烦,为冯渊开脱。

    冯渊在绝望之中,骤然得到援手,感激地看着崔嘉,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薛蟠则是又惊又怒,恨恨地看着崔嘉,若不是贾雨村眼神制止,已然要发作叫骂起来。

    崔嘉对众人的反应视而不见,依然淡定自若。

    “大人,当日我得到报信,听说那拐子所带的女儿样貌与英莲的画像颇为相似。”崔嘉指了指脸上:“这里也有一颗朱砂痣,草民立刻就带了人前去查看,正好见到了薛冯两家相争的一幕。草民从头至尾旁观,所见皆是真实。草民愿意做个人证,为大人判案分忧。”

    “那么你细细说来。”贾雨村注视着崔嘉,目光中隐秘示意了,见其似乎不明其意,心中无奈焦急。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阻止其说话,只得硬起头皮道。

    “草民本居于姑苏,前些年为寻女迁居金陵城,与薛家和冯家都素不相识,没有利害恩怨。草民历代都是良民,家业名声都过得去。因此,草民不会说谎作假,否则愿受官法制裁。”崔嘉先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他虽谦称自己是草民,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头百姓,不是可以任人鱼肉的。

    “那日里薛冯两家下人打成一团,连主人也无法幸免。冯渊当时就被打倒在地,昏迷过去。薛蟠确实也挨打了,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在一片混乱之中,是薛家的下人不小心打中了自己的主人。”崔嘉指着薛蟠道:“下人们知道自己闯了祸,自然不敢承担自己的过错,喊着是冯家动的手,以此蒙骗自己的主人。”

    “薛家下人比冯家下人要壮了许多,那出拳的力量是不一样的。薛公子若是不信,尽可以请有本事的大夫来检查判断。据我所知,金陵城就有位从太医院引退的名医,为人正直,医术极高明。恰好我为他画过像,有几分交情在,尽可以为你引荐。薛公子,你可不能让那欺主的恶仆逍遥法外啊!”崔嘉语气真挚地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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