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旧未停,救护车呜啦啦的离开,耳旁静了下来,只剩下满屋子的狼藉和她一个人。

    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副没有织完的毛线手套。

    安楠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了许久才转身。

    衣袖被她撸起,露出了腕间一道鲜明的牙印混着血色,沥沥的从洁白的腕骨划过。

    刘静文用了很紧,许崇和她都没能幸免,但大多都咬在了许崇身上。

    安楠蹲下身,一滴一点拾捡地上散乱的瓷片。

    这一顿晚饭算是被掀了个彻底,一点也不能在吃了。

    安楠原本就头晕的厉害,从中午到现在又没吃过一点东西,起身时眼前一黑。

    原本被捡起的瓷片再次落在地上,摔的愈发稀碎,少许碎瓷嵌进皮肉,淑艳的红梅落在地上点点绽开。

    安楠撑着地缓了会神才再次起身,地上因着她的收拾反而愈发杂乱。

    “绚烂后枯萎,经过几个圆缺,有我在……”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的响着,是许崇来的电话。

    “东西你别收拾了。”顿了顿,“你外婆没事,今天我不回去了,在医院陪她,你早点休息。”

    “嗯。”

    安楠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只是乖顺的应着。

    “伤还好处理,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早饭。”

    “不用,我可以去吃面。”

    对于她的体贴,许崇也没拒绝,絮絮叨叨的又交代了几句才挂断。

    安楠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去休息,从新低头继续收拾着地上剩下的残局,垂下的发丝扶着苍白的脸颊,眼底蕴起了一点点阴郁。

    救护车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周边的邻居,热心肠的上门关怀,但也不乏有好奇心重的,打着关心的幌子过来探看。

    安楠一一应付了过去,直到最后脑子混成一团实在没了力气,便直接关门闭绝。

    回了房间,安楠迷迷糊糊的坚持着清洗完,脖颈手腕浑身都痛,她却是没有力气在去处理伤口,洗完澡几乎就已经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倒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安楠本生就有些发烧,再加上精神上的疲惫,这一睡她睡了许久。

    第二天安楠醒来时已经百点多了,手机里有好几条未接电话,大多都是班主任李娜打来的。

    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好了许多,没了昨日烧的那般糊涂,身上的痛觉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楼下传来少许响动,安楠下楼时,许崇已经在楼下的餐桌上摆弄着早饭。

    “醒了?”

    抬头看了眼安楠,手上的动作不停。

    “嗯。”

    桌上早餐的包装袋被他代开,露出了里面的纸盒。

    “早上你班主任打电话给我了,我给你请了一天假,你今天好好在家休息。”

    安楠低声应着,看着他打开餐盒盖,露出了里面晶莹的白粥,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生煎。

    说着拿起一旁的包装盒,视线落在她腕上和脖颈上的伤口上,暗含心疼。

    “先吃早饭,一会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安楠在那个座位坐下,嗓音淡淡。

    “不用了,家里有伤药,我一会自己上点就好,外婆那还需要人看着。”默了默,沉声道:“今天有好点吗?”

    “嗯,好多了。”

    说着想到昨天的情形,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们明明都听到敲门声了,可去开门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附近有小孩,他想来想去也最后也只能归为是熊孩子顽皮,做的恶作剧了。

    又怕安楠会胡思乱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不住安抚道:“昨天应该是小孩子顽皮,一会我出去就把院子里的门锁上。”

    “嗯。”

    安楠看着碗里滢白的粥,拿勺的手微顿,低低的应下,垂下的眉眼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不怪许崇会这么认为,毕竟他还不知道学校里的事情。

    但安楠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许崇想的那样,只不过是小孩子的顽皮。

    安楠面上异常平静,慢条斯理的喝着碗里的粥。

    她知道昨天那样的事情从那一刻开始就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对她强烈的警告。就像那日早上被撕的书册一样,以后日日如此,不会停止只会变本加厉。

    安楠捏着勺子的手拽紧,微微发着颤,随后缓缓被她送入嘴里,牙齿磕在瓷釉上,发着清响。

    滢白的粥被她一点点咽入腹里,笼在长睫下清冷的眼眸笼上了点点阴郁。

    安楠吃的很慢,许崇很忙,看她吃的差不多就匆匆离开,顺带叮嘱了她午饭记得出去吃点。

    屋子的大门被关上,安楠吃完了桌上最后一个生煎,胃里被食物填满,灼烈的烧灼感却没有减少半分,一阵阵的痛着,甚至有些犯呕。

    安楠静静的拿着碗筷在厨房,看着冰冷的水缓缓流下,划过指缝没入排水口。

    空洞的眼盯着发红的指尖许久才回神,那一个个阴暗的想法被她压下。

    水龙头被她按灭,碗筷被她放在一旁沥干,存放好后回房。

    安楠呆坐在书桌旁,没有处理身上的伤口,望着场外枯败的葡萄藤愣神。

    “哒……哒……哒……”

    一颗石子穿过窗帘,透过她的发,直直的落在了身后的木质地板上。

    “咚!”

    发出一声闷响。

    安楠的神志被拉回,白色的窗帘不知何时被风吹的半掩住了窗户。

    窗帘被拉开,院墙外站着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样貌,穿过摧枯拉朽的葡萄叶,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安楠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挑衅、嚣张、得意,以及□□裸的威胁。

    如同一条阴冷的蛇,慢慢缠上她的脚腕,企图攀上她的脖颈,摄取她最后的呼吸无声的将她绞杀。

    手下的纸被她拽出了褶皱。

    那些计划又一个浮现在了脑海里,安楠紧紧的盯着那道背影离开,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小。

    身后的石子反弹着磕在桌脚上,又咕噜噜的滚远。

    安楠垂眼看着桌面上铺着的纸上,上面写下了一个个的名字,又被她用力的划去。

    安楠握着笔的手微微泛白,笔尖抵着纸张,黑色的墨水晕染了开来,留下了一点黑色的墨子,最后缓缓滑出,最后把池妄这两个字圈了出来。

    池妄,她本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的。

    安楠看着这两字许久,浅薄的唇紧紧的抿起,视线从上面挪开,再次望向外头的葡萄藤。

    一股无力感顿生。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关系,可所有的一切却又都和他有关,事情的源头便是因他而起。

    桌上的纸被她揉皱扔进了垃圾桶,身后贸然闯入的石子也被她一股气抛了出去。

    安楠躺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睡不着。

    她想了很多。

    池妄不坏,甚至在她的认知里算得上是好人,但却不是烂好人,至少不是爱对干闲事的人。

    而她们的关系显然也没达到能让他出手相助的地步。

    如果想要让他出手,那就一定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让他必须出手帮她的理由,可这理由安楠想不到,也没有。

    她认为最可行的计划,仅仅只是一个开头,便已经断去了后头所有的计划。

    烦躁无端而来,安楠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看了许久,浅浅呼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都应该先想办法接近他。

    手上的伤被她用力握拳的动作牵扯开,落出了血,撕裂的痛刺激着神经。

    安楠没有静默的感受了许久,才起身翻着药膏。

    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的买了很多药,全部被她集中起来放在了一个抽屉里,并且上了锁,主要还是怕许崇他们发现。

    安楠缓缓拉开最里面的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塞了半抽屉,一卷卷的药膏被她扒开。

    最后安楠的视线落下一卷黄色的药膏上,原本要拿红霉素软膏的手一拐,落在了那黄色的药膏上。

    这是她很久之前买的了,和过敏药一起,是一卷烫伤药。

    苍白的指尖紧扣着药壳,包裹在外面那层柔软的塑料包装壳深深的凹陷下去了一块。

    安楠的眼底生出了一丝情绪。

    之前她曾把水破在他身上过,这么久过去了不知道现在好全了没有。

    安楠低头静静的看着烫伤药片刻,唇瓣微微抿起,或许这可以成为她的一个突破口,虽然生硬奇怪了些,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她必须尽快心动。

    她们不会给她太多喘气的时间,而她也必须要经快的把所有的一切都解决完。

    负责她外婆只会糟她拖累,病情反反复复的发作。

    想到白日里许崇脸上的疲惫,怕到时候不止刘静文会坚持不住,怕许崇都会因此而拖垮了身子。

    或许她不应该来,否则便不会有这些事,她就是一个拖累,当时就应该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的。

    一股浓自厌感不断的生长着,几乎整个充斥了她的心脏。

    药膏被她一点点挤出,粘在指尖,在伤口处慢慢抹开,混着渗出的血丝。

    安楠机械般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眼神有些放空,不自觉的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等回神时,整只手都涂满了药膏,皮肤不再是之前的洁白,而是透着一股褐色的黑,带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泛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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