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相信了吧,井底之蛙!”
夏初雪骄傲地扬起尖尖的下巴,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给陈安安看的一阵羡慕,大概是她也被这个事实震撼到了。
我心里一阵奇怪,这人怎么长得呢,还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夏初雪没有再看我震惊的神态,仿佛见惯了别人震惊她容貌的样子,一把拉过陈安安,让她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两个人聊着天,那叫一个一见如故,以至于我又被无视了。
我看向还在包厢里面认真打着游戏的小男孩,不动如山,宛若一尊石像,只是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我忍不住偷笑。
自己媳妇都快跟人家跑了,这小子竟然没有一点意识,难怪屏幕老是黑呢。
如果让我打游戏撞见他,肯定往死里抓,毕竟这小子意识太差劲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走了,我看着夏初雪,忍不住问道,
“哎,你们聊了什么?”
“秘密!”
“爱说不说。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夏初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啊,是不是接受了我是你村花老婆的事实?”
我一阵无语,
“你正经点,我就想问问我买的零食你不喜欢啊?”
“挺喜欢的啊。”
“好吧,我刚刚还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呢,看来是我想错了。”
“真没有啊,挺好的。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直男呢,没想到还挺会哄女孩哈。”
她虽然在和我开玩笑,可是我依旧从她的眼睛里察觉到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既然她说没有,那我也不会再深问。
自顾自地打起了游戏,她好像又回归了沉默。
一个小时后,她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叹了口气,这女孩心还是那么大,就跟那天夜里她拉着我一起去找那个灰太狼挂件时候一样,对人没有一点防备心。
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可是我伸手往自己的领口一抓,才意识到,我也只是穿了一件破旧的半袖。
我没办法,起身去把旁边的窗户关上了,坐在窗户旁边的小青年顿时起了意见,转头对我怒目而视,但是被我一个眼神劝退,他便忍气吞声地打起了游戏。
回到座位,我也蜷着肩膀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我悠悠醒来,已经早上八点,电脑已经到点自动关机了,早晨的网吧早就没有了昨晚的吵闹,变得冷冷清清,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跑回家睡觉去了,部分没有回家的也都找了两个椅子对着放了起来,用来充当床的角色,他们躺在上面睡起了觉。
我转头寻找夏初雪,发现她已不知去向,桌子上的喜羊羊也跟随她一并不见了。急忙拿出手机打算问她去了哪里,却发现她早就发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先回酒店拿东西了,让我睡醒给她打电话。
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又坐回座位抽上一根烟,早上的第一根烟抽的我普遍很难受,肺部和嗓子一阵苦涩,但是我还是忍着抽完,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尼古丁带给我的快感完完全全地大过了烟带给我的苦涩。
我要尽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和精力满满,因为今天要回去照顾爷爷,不可能让自己浑浑噩噩的。
虽然说是睡了一觉,但是在网吧这种地方是根本休息不过来的,常常只有在睡醒往后的一两个小时内自己的大脑就像是打了鸡血,但是再往后那种疲惫感却能陪伴你好几天。
经常身居网吧的我深有体会。
一根烟燃尽,站起身子活动一下筋骨,还好,现在并没有感觉到很累,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工地受了几年苦的缘故,使得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上不老少。
迈步走出网吧,靠在路边我等来了陈程飞的电话,他首先向我问到爷爷的情况怎么样,我如实告诉了他,他沉默了几十秒,最后跟我说放宽心,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我跟他说我没事,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王玉山给我发过短信这件事儿,斟酌再三我还是没有告诉他,只等时机到了再说也不迟。
秋天的早晨还是那么冷清,我有点后悔,昨天应该从行李箱拿出一件外套的。
街道上环卫工人正在尽心尽力地扫着昨晚被大风吹掉的泛黄的树叶,他们用力地挥动着手中的扫把,扫把和地面发出“飒飒”的声音,远处依旧响起小贩的叫卖声。
还是那么的萧瑟,还是那么的寂寥。
裹着外套低着头骑着电动车的学生们和上班族们好像感觉不到这种萧瑟寂寥,他们正一门心思地奔向他们的目的地。
不同的是,学生们的脸上透露着痛苦,但是更多的是朝气蓬勃和喜悦,而将要去上班的人们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笑容夹着这痛苦。
一种是生活所迫,另一种也是生活所迫。
而我感觉我也是那千万痛苦人员中的一员。
这种萧瑟会带给我更多的焦躁不安,我本能反应想要奔向一个名子叫作“家”的地方,可是我没有。于是我在这种感觉中盼望着夏初雪的赶快到来。
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个人,但是我特别厌恶自己独处的感觉。
索性夏初雪没有让我多等,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起来的时候没有多久夏初雪的小豪车就闯入我的视线,我心中一喜,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但是车子并没有减速或者停车的意思,它很快地从我身边驶过,并没有停留。
我有点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身边一道声音响起,
“韩一鸣?”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并不是夏初雪的声音。
我带着疑惑转过头去,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瞬间我并没有认出她来,但是心跳仿佛满了半拍。
但是她好像没有怪我的意思,她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将其别在耳朵后面,对着我轻轻一笑,亭亭玉立,主动找起了话题,
“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不过也对,你经常出入这家网吧的,上学的时候就是,现在还是。”
我冲着她苦涩一笑,
“是啊。”
我终于认出她来,是那个学生时代让我魂牵梦绕一度着迷的人。
沈煜!
我曾经的那个初恋小女友。
“确实是刚出来。”
“最近还好吗?”她突如其来地向我问到。
我点了点头,代表还行。
其实根本不好,爷爷病重,工资还被人卷跑了。
但我并不会像这个曾经很熟悉但是现在宛如陌生人说这些。
“那就好,最近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老同学们都联系不上你,都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哦对了,有一次好像在王硕他们的聊天中提起过你。你最近忙什么呢?”
煎熬,
这是我现在最直接的感觉,就是特别的煎熬。
并没有重逢的喜悦也没有偶遇的惊讶,我站在就一个想法,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此时一个男人的身影快步向我这边走来,他手里提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早饭,身影越来越近,我的煎熬也愈演愈烈。
这个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王硕。
我曾经的好友,是一个能在一张床上睡觉,一起吃一碗饭的好朋友,但是现在宛若仇人。
我认出他的同时,他也认出了我,于是他的脚步更快了,但是并没有给人一中惊慌的感觉,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和矫健。
我的呼吸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我自己能清楚地感觉到,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我在极力克制,我怕我冲上去对着他的那张脸狠狠地揣上一脚。
他走到沈煜旁边,直接上手搂上她地肩膀,仿佛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沈煜也没有反抗,反而向着他手臂内侧微微地移动而一下。
对着沈煜说道:“宝贝,给你的早饭,加了鸡蛋的。”
沈煜小心翼翼地接过,没有说谢谢。
一向亭亭玉立的沈煜在王硕面前好像一下子变得很拘谨。
随后他又笑着对我说,
“一鸣啊,好久不见哈。最近在哪发财?”
笑里藏刀,
他眼神里面的蔑视我可是实实在在地看在了眼里,极力克制中我没说话。
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礼貌的回礼了。
“你看你这人,好不容易老同学一场,你怎么不理人啊。”
他看了看网吧的大门,又看了看我,
“又是刚从网吧里面出来?不是我说,你也不老大不小了,要知道上进啊,怎么这一个破网吧你能去七八年呢?你听兄弟一句话,好好找个工作对吧,奋斗几年,别这么浑浑噩噩了。将来随便找个女的,也不用太好看,凑活过日子呗,你说是吧。”
说话的同时他又用力将沈煜搂的更紧了,后面的那句话分明是说给沈煜听的。
沈煜稍微皱了皱眉但是很拘谨地没有说话,只是偷偷地用手轻轻拽了拽王硕,随后冲着我笑了笑。
我还是点了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点上一根烟,缓缓说道,
“是这么回事,至少不会在大城市让人打成残疾人。是吧,小轮子哥?”
王硕听到这话直接急了,沈煜的眉头更加紧皱。
他的家境一向很好,在这个小县城有着自己的产业,但是在他高一的时候他爸爸爱上了赌博,有事没事就跑去某大型赌场,有一次跟人玩急眼了,和人家起了冲突,在回酒店的路上让人家七八个人围在巷子里打断了一条腿。
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高中时候王硕就拥有了一个外号,叫作“小轮子哥”简称“小轮子”。
他爸叫“大轮子哥”简称“大轮子”。
但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在这个小县城依旧是土皇帝一般。
他直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韩一鸣我操尼玛了隔壁的,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我笑了,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时候身后一道宛如寒冬暖阳一样又像百雀羚一般但是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直接让我的煎熬灰飞烟灭。
“试试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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