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中我看向已经站在我旁边的夏初雪。
只见她原本好看到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俏脸已经满是冰霜,眸子中以前经常带着的隐隐约约的俏皮也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凌厉的目光,这个目光宛若一道射线,顺着长长的睫毛射向对面的王硕和沈煜。
此时王硕和沈煜的脸上也充满了错愕和震惊,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凭空出现的美丽到不真实的女孩在帮我说话,骨子里透露出强势逼人的冷冽气质。
夏初雪昂起下巴,学着刚才王硕的样子,眼神轻蔑,厉声说道,
“我说,试试就试试。怎么了?”
沈煜此时率先反应过来,轻声带着歉意对着夏初雪说道,
“这位美女你误会了,我老公和一鸣曾将是很好的兄弟,他们刚刚在开玩笑呢。不过刚刚我老公的话有点重,我在这向你们道歉,但是韩一鸣也和我老公说了不该说的,所以这件事我们就过去了吧,他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随后又转头看向王硕,糯糯说道:“你说是吧,老公?”
此时王硕遮掩住眼底的诧异,眼珠一转眯起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美女。我和一鸣曾经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随后又向我试探性地问道,
“一鸣啊,怎么不介绍介绍,你看我就说嘛,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早就发达了哈?”
我抿了抿嘴摇了摇头没说话,我怎么知道咋介绍。朋友?不是,女朋友?更不是。
我只想赶紧走开这个鬼地方。
夏初雪脸色稍有好转,但还是死死盯着王硕,胸口起起伏伏,好像还没有从极度生气中缓和过来。
此时沈煜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也换成了试探性地目光,开口说道,
“韩一鸣?介绍介绍嘛,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夏初雪仿佛盯着累了,眨了眨刚收住怒火地眸子,她看出了我的纠结,眼神中划过一丝狡黠。
突然伸手挽住我地胳膊,另一只手伸向我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开口说道,
“老弟,你早上说想喝豆浆,我给你买回来啦。还不谢谢姐姐?”
我愣了愣差点没兜住,她这是看穿了我的纠结,主动摆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姐弟挺好,仅限这时。
我会心地笑了,
“哦谢谢姐,回家吧我们。”
“好。”
我对着王硕和沈煜笑了笑,表示夏初雪已经替我介绍了,我不就奉陪了。
转过身地那一刻,我察觉到了王硕眼睛中地贪婪。
和高二那年夏天一样,让我嫌恶。
曾经他用着这种眼神看向我身边的沈煜,让我患得患失。
现在他又用这种眼神看向我身边的夏初雪,我却笑了。
我真想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手段。
曾经我一无所有,只有个所谓的女朋友和家里的爷爷。
现在我更是一无所有,并没有女朋友,家里有一位病重的爷爷。
所以,我并不会再失去什么了。
车上,夏初雪很识趣地没有开口询问,我也安静地靠在窗户边抽着烟。
从我嘴里吐出地烟圈迷了她的眼睛,她稍微皱了皱眉,朱唇微启,
“你能不能少抽点烟?一天抽抽抽,大烟鬼!”
我赶忙掐掉手中只燃了半只的香烟。
“我说你怎么开着车‘嗖’地一下子从我身边开了过去,搞半天是奉了我的指令卖豆浆去了啊。只是我什么时候对你发布下达圣旨了?难道是我昨天说梦话啦?”
俏脸白眼一翻,
“傻比,你还是想想回家了怎么面对爸爸妈妈吧。早上电话里说妈妈买了一大袋子肉,等着我回家包饺子呢。”
我心中一沉,刚才好不容易随风而逝的煎熬此时又爬上了我的心头。
不是我不去想,是我不敢去想,我根本不敢面对,所以我才不主动去想这些事情,只是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能用另一种方法说明更适合我:
得过且过。
我就是得过且过的一类人,爷爷说我小时候大鼻涕都流到嘴里了也不知道擦,如若不是爷爷身体不好我根本不会退学去打工。
···
渐渐地,公路两旁的建筑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没有开荒的土地,又十分钟后,没有开荒的土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着一棵棵果树的土地,我知道,我的家快到了。
车子驶过国道,穿过隧道,转弯进入省道,再转弯进入土路,又颠颠簸簸了十分钟后,车子在村口李叔的诊所旁边的空地停了下来。
我并不想下车,依旧靠在副驾驶上神游。
夏初雪将车子熄火,打开了驾驶室的门率先下了车,绕过车头,深处纤长的手指敲了敲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赶紧下来。
我没去看她,眼睛紧紧盯着爷爷家那栋老屋子的方向,不敢迈开那条腿。
车门被打开,我察觉到一股怒气,心中一紧,立马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下车,悻悻地说道,
“我说我刚刚睡着了,你信不信。”
“鬼信!”夏初雪转过身子脚上穿着小白鞋使劲踏着土地,走向后备箱,“来帮忙!”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她的行李箱很小,是一个粉色的小箱子,好像真是像她所说的,只是一时兴起跑到了这个小县城找我们,并没有做好长期居住的准备,所以只带了很少的东西。
箱子很轻,好像也确实没有放很多的化妆品。
我的箱子也很轻,我是穷,所以更没有多少东西。
就这样,我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在前面带路,她跟在我的后面,低头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
一前一后迈过木头门槛,期间我轻声提醒她要小心门槛,她没理我,于是被狠狠地绊了一个趔趄。
我们走进了那间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子。
韩建国正在院子南边的菜地里低头挑选着西红柿,看见我们进入了院子,立马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我们,说了一句“回来啦。”
我直接无视了他,提着行李箱进入了屋子,倒是夏初雪蹦蹦跳跳地跑到韩建国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着什么。
一进屋,我的怒火油然而起,直接从脚底板爬升到了天灵盖。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坐在“外地”(北方农村客厅的统称。)低着头脸色沉重地抽着烟,
是那个爷爷生病却对此不闻不问直接选择无视的跟韩建国一样混蛋的韩建军。
韩建国的亲弟,我的亲叔。
一个在我心中典型的王八蛋不孝子孙,另一个也是我心中典型的王八蛋不孝子孙。
我感慨,这个家可真是不好回啊。
三个让我愤怒和无力的事情都集中在了这个只有三间房的老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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