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见状马上站到外面,还顺便带上了门。
“说吧,你要干嘛。”顾阎姮立马松开了手,抱在了胸前。
祁星回摸了摸自己被抓着的地方,熟悉的触感很快消失。
“从来没有耍过你,是我求着你们合作,而且你们也不吃亏吧。”
顾阎姮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委屈和伤心,她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心疼男人就是悲剧的开始”,何夕旸用她之前的经历教会了她这句话。
“那随便你了,喜欢赔钱做买卖。”人家老板都不介意,自己一个得利者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阎姮推门就走,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边,却被身后跟过来的祁星回轻松抓住,他按住她想要拉车门的手。
“听说顾董要去机场,正好我也要去东京,能不能顺便送我一程?”
“祁总现在连利润都不考虑,怎么还蹭别人的车啊。”
话里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阴阳怪气,她挣脱不开被拉住的手腕,只能扭过脸不看他。
所以她没有看见祁星回脸上笑意。
还好,还不是形同陌路,毫不在意。
“顾董可能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起步的新公司,舍弃些利润只为多求点合作,打开点知名度,其实根本不赚钱的,私下里当然是要能省则省了。”
顾阎姮不说话,两人僵持在车子旁,车里的小吴低着头,脸几乎要贴在了方向盘上。
他跟在顾阎姮身边七年了,几乎见证了两人完整的感情故事,可越是知道的多的人越小心翼翼,他也是见过自家老板曾经的崩溃的,更加不知所措,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行了你上车吧。”顾阎姮看着他那完全没变的固执样,一阵头疼。
祁星回就在等她这就话,他欢天喜地的拉开车门,送她上车,抬腿也要上来,却被顾阎姮制止。
“你坐前面。”
前面就前面吧,总比被赶下车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还都是自在的,只有开车的小吴满手心的汗,他总觉得两人会突然吵起来。
到机场后顾阎姮下车就快步往前走,却发现两人居然是同一航班。
这架飞机的头等舱是峰会主办方给所有从北京出发的嘉宾包下的,看着两人手里一样的登机牌,顾阎姮现在才有了不可同日而语的实感。
上了飞机后顾阎姮就把自己包裹在毯子里,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她迷迷糊糊的做着梦,好多很久都没见的人纷纷来到她的梦里,他们一个个的从她身边走过,总是回过头问她怎么不跟上来。
一种带有压迫感的情绪堵在心头,她好像卡在了幻觉和现实的中间,浑身冰冷,大声呼救,听见的人却冷漠的观看,没有人愿意过来拉她一把,她觉得自己慢慢沉了下去。
突然脸上有种温暖的触感,她艰难的抬头,一团火焰砸来,她不顾一切的张开双臂。
祁星回看着突然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女人,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胸前,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胸腔,他颤抖的伸出手虚揽住那瘦弱的,发抖的身躯,犹豫了很久,又摸了摸她的脸。
几乎是同时,顾阎姮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浑身发软,还出了很多汗。
近在咫尺的是那张梦里的脸,可刚才还笑拉她起身的人现在怎么神情恍惚,看着还有些哀伤。
她伸出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好像感觉到了泪水,她遵循本能的靠近热源,不住的往他怀里钻。
久违的内心平静,顾阎姮浅浅的呼吸着,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乘务长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这短暂的和谐,顾阎姮猛的从梦境中出来,发现自己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旁边人的怀里,还抓着人家的脸。
吓得她赶紧爬起来,吧啦走脸前的头发,却看到旁边的祁星回还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
“你怎么到这来了?”她明明记得刚才旁边是个女人。
“换过来的,你刚才一直在发抖,出了很多汗。”
祁星回抬手想给她擦擦脸上的汗珠,却被她躲开。
顾阎姮已经记起了刚才的梦,还有自己半梦半醒时做的事,她懊恼的揪着毯子,坐正了身体。
“刚才我是做梦了,多有得罪,你也不要想太多,做梦而已。”
顾阎姮再次用毯子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但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温热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冷。
她一动不动的熬到下飞机,直接回酒店,洗去一身的黏腻,然后在床上躺到晚上才出门。
晚上有个开幕式前的迎接酒会,她约了造型师七点来,六点五十五,门外一阵响声,顾阎姮打开门,看见莫莫和祁星回站在门口,对峙着。
顾阎姮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宣布要独立,把从小跟在她身边的莫莫和华凌送回顾宅,自己一个人到处跑。
却在将要三十岁的时候“返老还童”,愈发粘人,走到哪都要莫莫陪着,连睡觉都要在同一间房里。
三个造型师带着四个大箱子走到门前,看着这三人无声的对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阎姮拉着莫莫进了屋,转身时看到祁星回帮着造型师抬起了一个大箱子,她想再回个头,但被莫莫一把扯走。
造型师两个日本人两个韩国人,所以莫莫在一旁肆无忌惮的用中文骂她,
“你有没有一点儿脑子,看见他你就控制不住了,二十出头时做的傻事快三十了还要再来一次,找刺激呢,好玩儿吗?”
“人家现在优秀创业者,邀请排名比我都靠前,我现在就是扑上去,人家也不愿意要啊。”
“少在这阴阳怪气,你离他远点儿最好,你们俩就不应该认识。”
这句话把顾阎姮嘴边最后自嘲的笑容都说没了。
沉默一直持续到酒会中途,顾阎姮一向不喜欢喊口号式的场合,尤其是这种并不正规,能带着各种人来的酒会。
这本来就是个让大家相互熟悉相互认识的社交场,然后接下来开几个装模作样的会议,昨天还排污水的厂长今天就痛心疾首的说着“我们的环境不能再被糟蹋了!”明天回去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想想都讽刺。
但如果你不来,那就是另外的样子了,有时候商业圈的孤立比小学生们玩儿的都幼稚。
顾阎姮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睛不自觉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他开场时发言确实大放异彩,那张脸放在一堆老年人中间更是被衬托的发光,不用想都知道他就是今晚的焦点。
可当真的有各种男男女女围在曾经只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时,她现在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这场景她两年前也见过,那时何夕旸在她身边,她说这很正常,自己养的宠物被陌生人摸了自然不开心。
顾阎姮不同意这个说法,但也没有反驳。
如今她又一次目睹这场面,烦躁的心更盛,
“表演给谁看呢?还专门在我眼前晃。”
顾阎姮嘟囔着起身,从侍者那里直接那里两瓶酒,摇摇晃晃的走到露台小阳台吹风。
五月份的天气正舒适,夜晚的风甚至微凉,树叶沙沙的缝隙里仿佛都写满了故事。
又干了一瓶半酒,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脑子都昏昏沉沉的了。
原来不止忍耐力下降,连酒量都不行了。
可是这种昏沉中明显带着不受控制的心慌和浑身颤抖,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摊在角落里缓了几分钟,还是站不起来,她无力的摸了摸裙子,这贴身的布料没有一个小口袋,她的手包和手机也都不知道扔哪到去了。
果然,她到三十岁了还是个不能独立行走的废物。
眼前渐渐模糊,远处的烟花朦朦胧胧的,最要命的是,她感觉胃也开始抽搐起来。
这场景多熟悉,我好像在很多年前见过。
一道闪电划过,顾阎姮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手边的半瓶红酒被踢倒,猩红色的液体染在了她淡蓝色的裙摆上,蔓延开来。
她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抱了起来,离开阳台的一瞬间,身后倾盆大雨洒下来。
祁星回抱着她快步离开宴会厅,但顾阎姮像是没有认出他一样,对他说的去卫生间甚至用的英文。
但她又自然的把祁星回关在了门卫,趴在里面把刚才喝的酒都吐了出来,然后瘫坐在地上,
她心里想着让他进来,但又不想让他看到现在自己这个鬼样子。
好像是因为他一样。
最后她还是被莫莫带走的,走之前,祁星回往她嘴里塞了块糖。
于是三天的论坛她躺了两天半,在闭幕式的下午才首次出席,官方的发表了一堆废话,微笑着合影。
“好点儿了吗?”祁星回挤到她身边,还示意她小心台阶。
“没好怎么会来参加会议。”顾阎姮没有看他。
“那晚上出来聚一下?”
“要回去了。”
“归程名单里没有你啊,顾董又包机了吗,带我一个?”
“主办方又不是没有安排,再说那么多围着你的姐姐妹妹,谁不能带你走一趟,不过你不至于节俭到一张机票都不买了吧。”
越来越多的嘉宾从里面走出来,大家相互打着招呼,路过两人时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带着好奇。
顾阎姮最不喜欢别人围观式的探究,总让她感觉像是被关在了动物园的玻璃柜里。
“去哪儿?”她没有转头的问祁星回,
聊聊吧,聊聊也好,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
两人错开一个站位的走在路上,从傍晚走到完全天黑,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能是这种感觉太过熟悉,顾阎姮的思绪慢慢飘走,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背影,好像怕他会突然消失。
自从见到祁星回之后她已经很多次梦到他了,但都不是以本人的形态出现,有时是团火,有时是个风筝,更多的时候是小星星,围着她一闪一闪的,也不说话,但就是不离开。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人,这样太矫情了,一点儿也不酷。
于是她马上喊停了祁星回,
“去哪儿啊,走了这么长时间了。”
祁星回步子一顿后回过头,路灯从他的脑后照射过来,显得他的五官都柔和了起来。
这如同场景重现般的景象又勾起了顾阎姮的回忆,她曾经无数次的经历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她在前他在后,只要她不停下来,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你故意的吧,我就这么好骗?”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祁星回的语气里是他近几年发自内心的难受,“永远都不会。”
永远这个词太大了,谁年轻时没有许下过几个永远,然后看着誓言随风远去。
可是他站在那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带着她曾经最纯粹的感情和极深的执念的全部寄托,他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将她整个拉回过往,提醒她有个多么肆意澎湃的青春,然后现在过的是什么行尸走肉的日子。
晚风带着凉意袭来,吹的顾阎姮微微发抖。
好像连老天都在助攻,祁星回自然的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时,就感受到一个带着冲击力的小身子撞进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的接住,然后迅速收紧胳膊。
顾阎姮把头一个劲的往他胸膛里挤,好像要扎进他的身体里。
人生那么长,我就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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