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上下两策。”阎象出言道。

    “上策为速速派亲随赶往河北,求大将军救援!”

    袁术听完阎象如此说登时变了脸,拂袖道:“如此岂不是示弱给本初?绝对不可!”

    阎象一脸苦相,连忙道:“我的陛下,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候的时候了。何故在意这些意气之争啊。”唾沫星子喷了袁术一脸,那知道袁术依旧一脸倔强,“相国认为我是意气之争?”阎象虽然是这般认为,可是见袁术这般状态怎会承认,只是连忙说是自己失言。

    “若不如此的话,这偌大的天下,还有何人能救我大仲?”阎象直接将手中拐杖弃之于地,摊手问道。

    “怎么?这九州之内只有孟德与本初了?”袁术冷笑问道。

    阎象听袁术的呛声,将心中的怒意强自压住,耐心的劝说道:“诸侯是不少,可是除了大将军我们去求助谁?”

    “江东孙伯符早已与我大仲反目,荆州刘景升与我们是世仇。益州刘季玉纵然答应相助也远水无法救近火,至于张佑维、吕奉先之流畏惧曹操如虎,早已夹紧尾巴,莫说帮扶,怕是连声援都不可能,陛下你说我们该当如何?老臣还能害你嘛?”阎象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但袁术却不言语,只是沉默。

    良久,兴许是想通了,袁术瓮声道:“此去甚远怎能保证一来一回能挡住曹军攻势?”阎象见袁术松口,面上一喜出言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老臣,老臣就亲自前去河北,想必我这张老脸大将军应该会卖几分薄面与我的。”

    哪知道阎象沾沾自喜的说完之后,袁术并未点头同意,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缓缓开口说道:“相国要远离汝南,前往河北?

    阎象“老迈昏聩”一时还没有回过味来,点点头说道:“是啊,老臣正是要自请前往河北搬来救兵,以解我汝南之围,哪里有何不对嘛?”

    袁术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森冷,哈了一声道:“没有任何不对,只是相国是我的肱骨,这等跑腿的差事还是该换个人来,最好不过。”阎象一愣,登时醒悟过来,自己的话分明被袁术误会成自己要逃,冷汗簌簌,颤声道:“老臣……老臣只是心忧本朝,陛下切莫误会我一片赤胆忠心才是。”

    袁术嗤笑一声,搀扶躬身的阎象,一脸嗔怪的说道:“相国多虑了,您一片赤诚之心,朕岂会不知?只是朕担心你这一把老骨头,若是磕着碰着”

    可是本朝的损失啊。”说罢,握住他的手背,拍了三下。

    就是这三下拍手让阎象感觉袁术是拿着锤子在自己的心头狠狠地敲了三下,令他止不住的颤抖。心中止不住的懊悔,方才为何自己会这么说?袁术此刻就像是溺水之人,而自己就是他眼中的救命稻草,诚然自己真的是想帮助袁术解决危机,但是在袁术的眼里阎象确实感觉无望,要弃自己而去,而今任凭自己如何解释,恐怕袁术都是绝计不会相信了,说不得心中会对自己更加厌恶。

    无奈之下只得扯开话题。说道:“如此只得命令桥蕤将军率兵抵御曹贼大军,由陛下钦点心腹前往河北,老臣相信最多坚守一月,大将军定然挥军南下,攻打兖豫二州,曹贼首尾不得兼顾,便只能挥师撤退,汝南之危自然消解。”

    这一番论调倒是令袁术觉得可行,点点头道:“如此的话,朕就委任相国为监军,协助你女婿守好汝南,说起来朕与外孙许久未见,挂念得紧,就烦请相国将外孙抱来,让朕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相国不会吝啬吧?”

    阎象面色发白,强笑道:“陛下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他的外祖父,有何吝啬一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臣岂会不同意呢?”明知袁公路这是要挟于他,但是却不得不受要挟,“摊上这样的主公,我阎象今后该如何自处?”阎象不免悲戚的心道。

    …………

    淮南郡内,一片静谧,若非是城墙上还有擦不净的干涸血迹在上面,恐怕没人会觉得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城头变幻大王旗,曹字旗在城头迎风招展,城内曹军士兵在帮助百姓修缮损坏的房舍,还有为百姓分粮,淮南百姓自觉地排成排,一名垂鬓稚童拽了拽老翁的一角,问道:“翁翁,往年这个时候“陈大善人”都会咱家来收租子,今次为何没来啊?”

    老翁爱惜的抚了抚稚童的脑袋,裂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笑着道:“陈扒皮永远都不会来收租子了。”

    “这是为什么啊?”稚童一脸不解的问道,陈大善人将自己的田地租给百姓,往日这个时节陈大善人都会领着一帮豪奴挨家挨户的收取高额的租子,百姓一年到头的耕种哪有这么多租子上缴,惹得陈大善人不快,就得卖儿卖女,百姓们苦不堪言,上报官衙,官老爷会说陈大善人乃是本郡某某大人的亲戚,一概不管,稚童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对陈大善人产生畏惧,今次没有收租,稚童自然感觉奇怪,这才有此一问。

    老翁朝稚童努努嘴,“喏,你看城头上挂着的不就是陈扒皮一家子的狗头嘛?”一众百姓会心一笑,岂止是陈扒皮,淮南郡的一众豪强家族都被占领淮南的曹军给犁了一个遍,理由是资助袁术反贼,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枭首示众,至于百姓的租子,那位和煦的曹公子不光大手一挥给予免除,更是将土地分给了百姓,只要能保证二十税一,那就一直可以耕种,这大大减轻了百姓的生存负担,因此,曹昂的形象在淮南百姓的心中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光如此,曹昂还带领兵士在淮南开垦荒地、屯田,分给百姓耕种。号召百姓修缮城池、河堤、不光餐食丰富还给工钱,这是一帮百姓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这时老翁身旁一个高大的布衣男子向老翁作揖一礼,问道:“老人家,如此说来你觉得这曹军比大仲是要强了?”

    老翁一听,不屑的道:“大仲是个什么狗屁东西?袁公路那个混蛋派了他那个豪奢极欲的杂碎儿子来嚯嚯我们淮南,要是老子再年轻十岁,我非将袁耀那个杂碎剐了不可。”

    众人听罢具都是义愤填膺,显然老翁的一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纷纷痛骂袁术父子,那布衣男子听得脸色通红,他万万没有想到,淮南百姓对他忠于的陛下与太子有这么大的恶意,恨不得挫骨扬灰,他是纪灵,曹昂差人将他放了出来,让他隐藏身份在淮南城里转一转,是走是留全凭自便。

    起初纪灵还心存幻想,觉得大仲还是比较得民心的,结果转了一圈没有听到袁术父子一句好话,没有听到占领淮南的曹军一句坏话,尤其是擒拿自己的曹昂,在淮南的一番作为,直接被百姓们高高捧起,“这位大叔,你是在想些什么这般出神啊?”正在思绪间,那名稚童打断纪灵问道。

    纪灵笑了笑说道:“我是在想陛……这大仲为何会将淮南丢失,为何遭受如此厌恶。”只见一个浑身补丁衣服的书生说道:“不把百姓当人,百姓为何要维护他?曹军将我们当人,还善待我们,对我们好的我们为何不维护?”这书生的发言令周遭百姓均是连连点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纪灵哑口无言,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受教了。”而后失魂落魄的离开队伍,老翁望着渐渐远去的纪灵嘀咕道:“奇怪的家伙。”

    他就这么漫无目地的走着,直到听到有人叫自己,纪灵茫然四顾,只见曹昂一身白袍广袖,叉着腰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问道:“转了一圈,感觉如何啊?”纪灵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苦笑,摇摇头道:“纪灵不知该从何说起。”曹昂头一横道:“边走边聊。”

    二人缓缓地走着,纪灵一口浊气吐出,感慨道:“这一路行来,在下感触良多。”

    “说一说。”曹昂插手问道。

    “淮南百姓对“仲”的恨意,由来已久,想必汝南比起淮南来犹有过之,我久在高位,忘记了底层的百姓。”纪灵如此感慨道。

    “这就叫脱离群众的危险。”曹昂突兀的开口道。

    纪灵一愣,问道:“何为脱离群众的危险?群众又是什么?”纪灵怎会了解这个词汇。更不会明白这个词汇的含义为何。

    “淮南的一众百姓就是群众,集体就是群众。”曹昂向纪灵侃侃而谈,“你自己也承认,在袁术所谓的王朝里,身居高位,却忘了任何一个王国的建立都脱离不了底层百姓,他们是根基,没有他们上缴税收,这个国家是没法正常运转的。”

    “他们要的其实很简单,有自己可以耕种的土地,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付出些许的利益换取稳定,他们是愿意的。”纪灵认真的听着曹昂的讲解,时不时地点点头,曹昂的这种解释有些新奇,但是比起皇权至上更加通俗易懂。

    曹昂语出惊人“其实说起来,百姓不管当权者是谁,他们关心的只是皇帝耕种用的工具是金的还是银的。”曹昂这番说法让纪灵有些发笑,细想之下确实这个道理。“百姓是不在乎皇帝老子是谁的,谁能给他们安定的生存环境,没有苛捐杂税,他们就拥护谁。”

    “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侍?”纪灵喃喃道。

    “细说之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曹昂点点头说道。“仓禀足而知荣辱,百姓有了饭吃,才回去思考读书,这才是圣人口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纪灵瞪大双眼,颤声说道:“你是想……”

    曹昂抬手制止纪灵说下去,道:“我选择了一条比较艰难的路,做这等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我需要忠实的追随者,纪灵将军,想不想让你的孩子今后不用再屈居士族之下,为了谋求一官半职付出代价?”纪灵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若是旁人如此蛊惑他,纪灵是绝技不会相信的,可是蛊惑他的是曹昂,曹昂所做的一切看似简单,可是他的魄力、手段、亲和力从淮南百姓对他的信服就可见一斑。

    曹昂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良久,纪灵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地抱拳道:“纪灵今后听凭公子差遣。”曹昂笑了笑:“大善,大汉得将军如虎添翼也。”而后讲上前将纪灵搀扶起来,只见纪灵摇了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非是汉得末将,而是公子,您的壮志凌云末将希望追随完成。”

    曹昂目光如炬,紧紧攥住纪灵双手,重重的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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