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战的阴云开始向汝南郡上空飘来,袁军的斥候已经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曹军的探马,五到八人一组,悄无声息的在汝南四周勘察地形,收集情报,同时也不断和袁军外派的斥候发生激战,双方各有死伤。
汝南的备战也在紧锣密鼓的加速进行着,内城墙尚在全速的加固之中,近千名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在袁术的命令下,武库大开,大批军事物资、弓矢、兵甲、同时运来了火油等守城器械,汝南城外,袁术坚决的命令麾下贯彻坚壁清野,哪怕是一滴水一块石砬都没有留下。
麾盖之下,袁术身披金甲,肃穆的望着汝南城外。这是一黑甲大将凑上前去,“陛下,城内具已加固完毕,请陛下观瞧。”袁术闻言扫视此人,只见他身长八尺,虎背熊腰,面容粗犷,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此人名叫雷博乃是袁术麾下虎将,这时有一白面将军,身形样貌同雷博有着天壤之别,略显阴柔,此人乃是陈兰,而今除了桥蕤之外,袁术唯二可以拿得出手的心腹大将了。
只见陈兰抱拳恭声道:“陛下,城外二十里寸草不生,曹军就算是扎营都够他们头疼一阵了。”
袁术点点头道:“你二人做得好,不过虽准备周全但万万不可大意,须知曹贼速来诡计多端,务必小心谨慎才是。”雷博与陈兰相视一眼纷纷抱拳道:“谨遵陛下之命。”袁术拍拍二人的肩膀道:“二位将军具是我的肱骨,只盼届时曹贼大军寇我朝边界之时,二位大将定要奋力杀敌捍卫我国疆土啊。”袁术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见雷博冷笑一声,道:“陛下切勿担忧,凭我手中铜背大刀,定能斩尽敌将,扬我大仲显赫威名。”陈兰抱拳重重的点头,显然陈兰也很是认可雷博所说,心里并没有太把曹军当回事,哪怕曹军生擒了太子、以及袁术麾下第一战将纪灵,二人依旧觉得曹贼大军奈何不了他们,纪灵会被生擒绝对是武艺没有练到家,况且在他们心中自己本就应该取代纪灵成为这大仲的第一武将。
如此的桀骜乖张在袁术眼里却成了麾下武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心中略显快意,朗盛笑道:“二位都是朕的万人敌啊。”不远处的阎象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三人对话,叹息一声,人常言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可是如今看起来,袁公路这个做弟弟的比起他那兄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丈在叹息什么?”桥蕤凑上前问道。
“咱们的陛下再与两位臂助战将互诉衷肠呢。”听到阎象如此阴阳怪气的说着,桥蕤嘴角扯了扯却还是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陛下他一直是这个样子。”
“城中百姓有没有组织民团抵御曹军的意思?”阎象望着城外的荒凉问道。
桥蕤挠挠头,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说不得大家都盼着曹军能够快速的攻下汝南,说不定还能够享福呢。”桥蕤自然知晓他这位老泰山已经遭到袁术的嫌隙,只是袁术觉得阎象会弃自己而去,仅此而已,在桥蕤看来,如果阎象要跑的话早就在袁术称帝之时就会跑的没影,何必等到现在呢?真的以为,阎象会在意什么大仲相国之位?
“忠臣不侍二主,莫要说些没用的了。”阎象像是安慰自己才说这般话,他知道袁术已经派人往河北赶去了,但是他不知道袁术派何人前往的,袁术没有告诉他,在以前几乎大事小事袁术都会与他商议一番,而今却没有。阎象此刻除了安慰自己苦笑一声以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淮南城内
百姓们夹道欢迎,殚壶食浆,由年长的老者带头,预祝大军征伐汝南凯旋。曹仁亲切的与他们交涉着。
“看看这淮南百姓和咱们真是亲近啊。”曹真如此感慨道。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对老百姓好,他们就会将你高高举过头顶。如此简单的道理,袁公路不是不懂而是他不想懂。”
“君之视臣民如手足,则臣民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民如犬马,则臣民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民如土芥,则臣民视君如寇仇。”一旁的曹彰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吟诵着。
曹昂眼前一亮,赞叹道:“不错嘛黄须儿,《孟子·离娄下》竟然能完整的背诵出来。”曹彰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二哥教我的。”曹真听罢顿时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看了看曹彰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曹昂,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曹昂依旧满脸笑意,点点头:“是子桓教的啊,他教你的时候说什么了吗?”曹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实话实说会给远在许都的曹丕惹出多大的麻烦,听到长兄问话,曹彰自然会和盘托出,想了想才说道:“二哥说,孟子教导我们上位者要善待臣民,总而言之就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是什么态度,那么下位者对上位者就会是什么态度。”
曹昂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子桓近期还在看些什么书啊?”曹真很希望曹彰不要回答,因为他都替曹丕感到不值,坑亲哥哥的曹彰哪里会明白自己今次的对话意味着什么,只见曹彰扒拉着手指头数着,“有《老子》、《六韬》、《管子》、《商君书》、《申子》和《韩非子》什么的。”
这些书都是讲述国君御天下的方法、治国用兵的道理的书籍,曹丕现在都不避着人了,开始看这些为君者必备的知识了,怎么?是我这个长兄不久于人世了,还是曹操现在已经属意曹丕来继承他的衣钵了?曹真叹了口气,拍了拍曹彰的肩头道:“子文啊,答应我,今天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子桓。”
“为什么?”曹彰诧异的问道,曹真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因为子桓会吃醋的。”曹昂也说道:“听你子丹哥哥的不要与子桓说。”
“哦”曹彰点点头,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要听得,曹昂向曹真努努嘴,曹真说:“咱们这就快出征了,快些回去休息,以免到时候没有精神。”
“两位兄长,黄须儿告辞。”曹彰恭谨行礼,就离开了二人的视线。曹真与曹昂相视一眼。“兄长不生气吗?”曹真问道。
“我要说不生气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我真的不会什么气,因为没有必要。”今日听曹彰这么一说曹昂才知晓,曹丕研究这些书籍肯定有些时日了,那么是谁唆使他这么做的呢?一个名字在脑海里呼之欲出,那人身后的家族以及他们的同盟看来已经挑选了好他们新的代言人了。曹昂从一开始就与他们划清界限,亲近郭嘉这种寒门子弟,信号就已经传递给他们了。
士族们的想法是既然大公子不喜与我等士族亲近,那么我们就只能选一位最贴合自身利益的曹公的继承人。
他们竟然如此嚣张?当然可以,士族确实有如此嚣张的资本,无他,只因他们掌握了知识,就掌握了话语权,这就代表能够举荐贤能,只不过这个被举荐的贤能要符合他们的自身利益。
他们隐匿大量人口,这就代表他们豢养着部曲,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拥有大量的田产土地,这就代表他们有财富资产可以供给做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若是旁人面对这一切说不得早就认怂了,给他们大量的利益促使他们来认可自己,前世的曹丕不就是这么做的,推翻了曹操在世时的国策,自废武功,削弱宗亲的势力,对陈群的九品中正制推崇备至,重用以司马老贼为首的河内士族使曹魏势力的覆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但是曹昂可不会怂,曹魏庞大的宗亲势力是他对抗士族的基础,再者说士族又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的利益不代表天下士族的利益,就算最后斗不过也就可以暂时虚以委蛇,等待时机,再不行就破罐子破摔一切推倒重来。
再者说了,曹操让曹昂与诸葛欣成婚未尝没有借诸葛家以博取荆州士族好感的意思,荆州蒯家嫡子蒯祺可是曹昂的妹夫。届时引荆州士族与河内士族相互争斗,能省下不少功夫,若非有曹操如此先见之明,曹昂是不会妄自将淮南作为自己想法的试用点的。
短短几日,效果显著,超额完成了曹昂的预期,曹操有何理由不支持曹昂继续推行下去,现今阶段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推行是不会让士族产生太大的抵触情绪的,他们也需要顾忌曹操的意志。
无论是河内士族的最终想法,还是曹操的终极目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将自己的意志延续下去,曹丕为了继承人的目标肯定会抱河内士族的大腿,那么河内士族们肯定会倾力支持曹丕,这对他们双方来说是双赢。
“若不是子文告诉我子桓如今在读些什么经典,有些事我恐怕到现在还不知晓。”曹昂目光深邃的说道。
曹真后知后觉,隐隐约约也能猜测出个大概来,“大哥的掣肘太多了。”
曹昂笑了笑道:“有压力才有动力,若是一切顺顺利利哪有苦尽甘来的享受?”曹真叉腰道:“大哥放心,我等具是你的强力臂住。”
“那是自然,有你等在侧吾有何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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