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一奏。”
先前默然立于朝堂前排,宛若一尊塑像的卢炳志突然侧踏一步,朗声道。
“前夜亥时,京都内城永和街处发生一场刺杀事件。”
卢炳志微微顿了顿,无视周遭群臣们惊讶的目光,接着道:“刺杀者为三名脱胎八脉武修,遇刺者乃当今炼丹一道青魁——聂云。”
“根据鱼龙卫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聂云青魁虽重伤,但已然脱离生命,三位八脉武修刺客...悉数被聂云青魁所斩。”
随着卢炳志话音落下,本已逐渐寂静的朝堂,再次响起细碎话语。
“什么?居然都是他杀的?他不是炼丹一道的青魁么?”
“听闻他今年不过十七!”
众人惊骇间,一时竟是忘记了事情的主题本是刺杀...全部被聂云一人独斩三位八脉武修的事给惊住了,直到卢炳志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恍然回神。
“堂堂陛下亲封的武道青魁、炼丹师协会长老,在京都,还是内城遭遇行刺,臣以为京兆尹要对此负主要责任!”卢炳志拱了拱手,接着又道“同时京都安全问题不容小觑,臣请求彻查此事!免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陛下...”
一袭紫袍的京兆尹慌忙出列,不过才刚刚开口便被陛下威严的声音所打断。
“此事冯卿虽有责任,不过其统领整个京都的安全,想要处处都能防住三位八脉武修也不现实。”皇帝陛下挥了挥手,语气淡淡,却让一袭紫袍的京兆尹如蒙大赦。
“陛下英明!”
“但既然有人敢在京都行刺...卢卿,此事便交由你彻查,冯卿你全力辅佐鱼龙卫调查。”皇帝陛下眸中精光隐现,有种说不出的摄人之感,道:“务必将其身后之人揪出来!”
“臣遵旨!”
“那便退朝吧。”皇帝陛下悠悠起身,于山呼“万岁”声中渐渐隐没于众人视线。
退朝的路上,刑部侍郎再次与与他同时入朝为官的光禄寺少卿走在了一起,小声议论道:“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光禄寺少卿眉头轻锁,摇了摇头:“陛下的心思...难以捉摸,不过我感觉陛下好像是在提醒,亦或者敲打某些人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人精,不用多想也知道,所谓京都刺杀案件之事,陛下自然早就知道,卢炳志表面是在禀告陛下,实际是在告诉他们。
而卢炳志这条御下忠犬告诉他们,就是陛下在告诉他们。
“嘶嘶嘶...你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在敲打钱家?”刑部侍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早朝,钱大夫似乎全程未发一言!”
“慎言!”光禄寺少卿低低喝了一句,环视了四周后,道:“各人自扫门前雪,我们这种小虾米,不被卷进去,便是万幸。”
“话是这么说不过...”
......
京都各地因聂云刺杀一事暗潮涌动,不过身为事件主角的聂云对此却是浑然不觉,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然在京都的,或者说大乾的上层传的沸沸扬扬。
以一己之力,搏杀三名脱胎八脉武修,这般战绩,令他们骇然,导致已经有不少人称聂云为“真正的武道青魁”,而不是所谓炼丹一道的青魁。
同时亦有不少显贵想要趁此机会,前去拜访聂云,结个善缘,不过任凭他们如何打听,都未曾打听出这位“武道青魁”的真正住址,只是隐隐听闻住在“萧府”...可京都萧府何其之多,他们可没那个胆子一个个去试...
沈鼎与沈丹长老原本倒想通过沈玲儿的关系,前来探访,不过聂云住在长公主府中的消息...嗯...最好还是不要被别人知晓的好,因此沈玲儿便“代师”谢绝了她爹和她爷爷的好意。
这也就导致此时的聂云现在还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每天悠然的躺在床上,享受着师姐逐步变得“不那么”粗暴的投喂...
不觉已是数日。
聂云苦着脸,张开了嘴,待得口中调羹抽离时,无奈道:“诶,师姐,我这都几天了,内伤都快好的差不多了,你还不让我出去走走啊。”
“那不还没完全好么。”韩月瞥了瞥嘴,再次递过手中的调羹:“来,啊~”
“啊~呜呜。”聂云下意识张口,随即又无奈道:“那最起码,吃饭这种事情,我能自己来吧。”
“不,你不行。”韩月翻了翻白眼。
她好不容易喂人喂出点经验来,怎么能叫她就这么放过师弟。虽说吧,她估计以后也不太可能这么喂别人,不过师弟以后要是再来这么一出...呸呸呸,反正技多不压身么!
“诶...”聂云长叹,感觉自己在回学院之前,怕是都“不能”自己吃饭了...
忽然一声嘎吱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略显兴奋的声音。
“月月,月月,小云子刺杀之事的幕后黑手听说被逮出来了。”萧雪一把推开房门,见着眼前这略显粗暴的喂饭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了,自顾自道。
“嗯?”韩月手中动作突然一顿,黛眉悄然蹙紧,悦耳的声音中罕见的透出丝丝寒意:“是谁?”
“从三品太常卿,何茂。”萧雪顿了顿,又道:“不过在鱼龙卫准备前去抓捕之时,何茂已点燃家宅,带着一家老小自尽了。”
“怪不得刚刚听着外面那么乱。”聂云撇了撇嘴,道:“自杀还要连累别人。”
“呵呵,何茂刺杀你的事情一旦暴露,男丁发配流放,女眷充当官妓都是最好的情况了,倒不如一死了之。”萧雪翻了翻白眼。
事实上,一旦出事,带着全家老小殉葬的事情并不罕见。
一来就如萧雪所说,明知自己所犯之事将连累老小,那倒不如一死了之,二来也是因为,一把大火焚烧所有,少了那么一两具无关紧要的尸体,官府也不可能为此大肆追查,兴许还能保住些许血脉留存。
“那他有病啊,要来杀我!”聂云寻思着,自己来京都混了这么个月,也不过就混着两个像样点的身份,一个是皇帝亲封的“武道青魁”,另一个就是炼丹师长老,可这两身份...一个是象征性的,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身份,一个又是和你一个太常卿八竿子打不着的炼丹协会身份,怎么就能得罪到你了???
“而且按理说一位从三品大员,应该没那个家底,去请三位八脉武修出手的吧?”韩月秀眉轻蹙,有些疑惑道。
按照萧雪先前所说,能请得起三位八脉武修同时出手的,整个京都不过十指之数...而一个从三品,显然算不上那十中之一。
“他一个从三品太常卿当然没必要刺杀聂云,而且其也不可能有那份财力去请十二相首出手,不过...”萧雪轻轻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丝愤愤,道:“不过这个家伙竟然是残越的细作!亏我父...大乾待他如此!”
“那也不对啊...我又没干啥,残越就为了杀我,放弃一个不知道培养了多久的细作?”聂云挠了挠头,显得颇为无奈,这怎么还扯到残越那边去了呢,他到真就希望幕后黑手是钱家,那自己要防范或者报复好歹还有个目标,不像现在一头雾水的,连他到底干了啥,惹的残越不惜放弃一位都爬到从三品的太常卿都要杀他的地步了。
“呵呵,你是还不知道自己名气?”萧雪斜瞥了聂云一眼,道:“自从陛下公布十二青魁榜单后,虽天下振奋,知晓我大乾盛世各方面皆超越往昔,不过与此相对的,其余十一魁却是皆有争议,唯你一人毫无争议。”
“再加上官府的推波助澜,你几乎已经成为了大乾年轻一辈的表率,一杆旗帜!而残越想砍了你这面旗帜,打击我大乾,不是理所当然么?”
“再加上你与钱家有仇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刺杀你,说不得还能引起整个大乾官场的动荡,到时候炼丹师协会也不可能坐视自己长老被刺,无动于衷...”说到这里,连萧雪都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聂云两眼。
“啧啧啧,这不杀你杀谁啊。”
“...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聂云面皮轻轻抽搐了两下:“合着我以后出门,还得随身带两保镖?”
“那倒不至于,他们能在鱼龙卫的眼皮子底下攒出这么点底子已经是极限了,这次请完十二相首过后,起码最近几年都没法做什么其他事情了!”萧雪随意的摆了摆手,对那鱼龙卫一副很是自信的模样:“至于十二相首,你也不用担心,一个杀手组织,不会脑残到去找被刺者报仇的。”
“不过这次十二相首死三,估计他们也挺肉痛的,想再吸纳三位八脉武修,可不是件简单事情。”
“切,十二相首的事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你说那鱼龙卫这么厉害,不还是给残越的家伙混进来了。”聂云撇了撇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都让别人混到从三品了啊!”
“去你的!”萧雪红唇高高撅起:“大乾满打满算立国不过二十年,如今三四十岁的国家栋梁,大都经历过残越的统治,虽然大部分对其的统治感到厌恶,不过毕竟人残越在我大乾之前好歹也统治了几百年了,总有几个死忠份子,只要平时不显露,怎么查?”
“呃...”聂云默然...这似乎还真不太好查...毕竟说到底,整个大乾二十岁以上的,都曾是越朝子民...
“而鱼龙卫的存在,几乎让的这些‘死忠份子’成为了‘一次性道具’,只要跳出来,几乎必被逮住,要不您来???”
“呃...”聂云再次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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