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顺是王小莉的舅父,那次她换写黑板报时亲口告诉过他。

    现在王武问起邱大顺现在怎么样了,穆一星真不知他想问哪方面的情况,于是笼统地回答:“他混得还算可以吧。不过去年冬天有点儿不顺”

    说到这儿,他突然打住了。

    他想说他去年冬天扫雪时曾经从房顶上摔下来过,但一想王雅琼和陶兰已经听过这件事,再说起来很可能要刨根问底,一个不注意就会带出王小莉。

    将来若让她知道自己背地里仍谈论她舅舅的倒霉事准会不高兴的。

    当初在扫雪时他向同学们说这件事的时候,纯属不经意间提及,他若早知道邱大顺是王小莉舅舅的话,打死他也不会拿来取笑的;虽说他说的是事实,但于心、于理总是不好。

    王武问:“他怎么不顺了?说说看!”

    穆一星略一沉吟,回答说:“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摊上点儿倒霉事,破了点儿财。去年冬天,家里仅有的6只绵羊一夜间被人偷走了。”

    这是事实,自从去年他摔断腿后,就落了炕(病得不能起chuang),小毛贼乘虚而入,顺手牵了羊。

    王武浓眉一挑:“哈哈,我知道了,他家准是被贼拆了个大墙dong,把羊一个一个地赶出去了。

    “我们工地上有好多农民工,常说起乡下人家被偷盗的事,尤其是冬天快过年时,那些做贼的可能是打麻将输光了钱,可能是置办年货手头紧,还可能是偷习惯了,不偷东西手心就痒痒得慌,所以看见什么偷什么,小的是鸡鸭鹅、猪狗羊、废铜烂铁自行车;大的是牛马驴、摩托车、冰箱彩电拖拉机。

    “就拿偷羊来说吧,羊是活物,偷起来不大容易。现在的农户都是高墙大院的,小毛贼就是翻墙而入,总不能把羊一个一个地扔到墙外吧!哈哈,他们才不会这样傻呢,贼人有贼办法,是吧?你们听过什么叫踩道吗”

    穆一星说:“踩道是不是人们常说的踩点儿?”

    王武说:“是啊!就是说做贼的在下手前踩点儿,熟悉地形和路况,以便得手后逃跑。

    “咱们还接着说偷羊。那些做贼的见墙高院深,就从墙外挨着羊圈的地方拆砖掏dong,等掏得合适了,就把羊一只一只地领出来了”

    王雅琼说:“那羊够傻的,也不叫唤几声。”

    穆一星说:“我听人说,半夜三更的,羊不叫唤。”

    他想了想,又说:“羊不叫唤,狗可以叫唤;狗耳朵可灵了,外面有点儿响声就会叫的。掏墙挖dong不会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觉得。”

    王武笑了笑,说:“我听别人说,做贼的有对付狗叫的办法。他们提前准备了一些狗爱吃的食物,一般以rou馅儿包子为主,里面掺了安眠药或是老鼠药,狗一叫,就把那些东西隔墙扔过去,等狗吃完后再呆一会儿,等再动手时听不到狗叫了,就知道狗上套了,于是放心大胆地实施偷盗计划。”

    王雅琴说:“那帮贼还真够可恶的!咦?叔叔,你知道这么多,好像做过这样的事似的。”

    王武把眼一瞪:“刚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你看人家陶兰,文文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哪象你,不该问瞎问,不该说竟瞎说!”

    王雅琴小zui一撅:“我不明白就想问问嘛!谁让你说得活灵活现、神乎其神呢!”

    王武不再理她,看着穆一星:“刚才我说的是不是贼用那样的方法把羊偷走的呢?”

    “您说的没错儿,我听邱大顺说的确是那样!”

    王武点了点头:“邱大顺其实并不顺,有时倒是一个马大哈来来来,接着喝酒!今天非得喝个一醉方休不可!”

    陶兰说话了:“别喝了王伯伯!都知道您酒量大,但酒多无益,身体要紧。再说,下午我们几个还要商量商量办第二期刊物的事呢。大姐,您说呢?”

    王雅琼说:“是啊叔叔,少喝点儿吧!我现在脑袋就有点儿晕。你呢穆一星?”

    “我也感到头晕。”穆一星赶紧说。

    其实,目前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估计王雅琼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他不能逞强。

    王武笑了笑说:“好好,听人劝吃饱饭!就杯中酒了。喂,二小姐,别撅着zui了,你把小李子叫进来。”

    那个甜甜的服务员进来后,王武吩咐再上个火锅,来几个热露露。

    等服务员再次进来时,穆一星对她说:“麻烦你到楼上把我那件棉大衣拿到这里来吧!刚才我忘记了。”

    她答应一声立刻走出去。

    王武再次让酒,大家象征xing地抿了一口。

    王武说:“咱们还说邱大顺吧,他的确是马大哈,做事尽丢三落四。

    “我继续说那时候的事吧。

    “有一次我俩去打白薯秧(白薯的藤蔓,可用来喂猪),等到了饲养室,他才发现把镰刀丢在了地里,回去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还有,他当饲养员时给牲口槽里加饲料,第二天他发现有一匹马的槽里的料草好像纹丝未动,他很奇怪,心说,这马怎么回事,按理一宿的时间应该吃完的,怎么到现在一口也没吃?是不是病了?

    “于是他找了个有经验的人来查看,人家一来,马上发现了问题,说:‘这马没病,你这家伙才有病呢,你让牲口怎么吃?这不还带着兜zui呢!’”

    穆一星一听这话,差点乐喷了。

    王武也乐得前仰后合。

    只有那三位,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像有点儿莫名其妙。

    王雅琼问穆一星:“看你乐的,什么叫兜zui?想来你知道。”

    穆一星解释道:“兜zui是防止牲口偷zui吃东西的一种工具,农村有牲口的人家都有这玩意儿。

    “它用铁丝编成网状,兜住牲口的zui,再套在它的脑袋上。

    “牲口呼吸、嘶鸣都没问题,就是吃不了东西,要想让它进食,必须提前摘下兜zui才行。

    “邱大顺在喂马时,忘了给它摘兜zui,弄得那匹倒霉的马看着草料干瞪眼,一宿时间没吃任何东西!”

    听穆一星一介绍,她们也笑了起来。

    王武说:“就因为这件事,干活头头免除了他当饲养员的资格,还落了一个马大哈的外号。

    “不过邱大顺这人长得不赖,也很聪明,上过初中,肚子里有墨水儿,做个买卖算个帐张zui就来。

    “他能写一手好字,村里有个红白喜事的也尽找他写帐。

    “他爱好广泛,打扑克、下象棋、拉胡琴、打鱼摸虾,样样精通。

    “他的嗓子很好,在村里剧团常扮演正面角se,饰演过杨z荣、李y和、郭j光、赵y刚等英雄人物,招来了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喜欢,其中有一个大姑娘就因为太喜欢他而和他结了婚。

    “这大姑娘叫李彩霞,李家营村的,长得相当漂亮,两只大眼,面皮白净,水水灵灵的都不像个农村人。好多小伙子暗恋她,托媒唤友,想求以为妻,说媒拉线的踩破了门槛,人家就是不愿意,非要嫁给外村的邱大顺不可,弄得谁也没了辙!

    “在这些想娶她的小伙子中,就有陶兰的父亲”

    陶兰一听,大睁双眼,感到很吃惊。

    穆一星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陶兰的父亲会跟李彩霞扯上关系,莫非陶兰是李家营村的?

    如果是的话,那我们还是真正的老乡呢。

    但不对呀!穆家庄与李家营才一箭之遥,我们应该认识才对,毕竟我们年龄相仿,上学时间也差不多,按理应该见过面的。

    怎么上大学前对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看来还得咨询王武或是听他自动交代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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