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琼靠在穆一星的肩膀上,闭着眼轻轻地晃动着身子,那样子就像一个孩子躺在摇篮里。
他在小时候从未睡过摇篮,长大后也没见过摇篮。
他只在收音机里听过东北民歌《摇篮曲》。
那曲调很优美:“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他觉得王雅琼这动作实在令人费解,根本拿他没当外人看待。
这像什么?
有点像情侣。
穆一星有点不知所措,就那么迷迷糊糊地坐着,随着她的晃动而晃动。
他的脸颊不断碰着她的鬓发,一时觉得很受用,一时又觉得难为情。
他很想委婉地将她推开,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就这样悉听尊便地由着她了。
他在迷迷瞪瞪中,就把王雅琼当做陶兰了。
陶兰的头发比王雅琼的长,脸也比她的白净,眉眼儿更比她好看。
更重要的是陶兰年轻。
他设想:
如果有朝一日陶兰能像王雅琼一样靠在他的肩膀上,那可真是惬意非凡哪!
但陶兰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
他实在猜测不出。
他想起入学第二个月时在小竹林里无意听到陶兰与王小莉的对话。
那次,王小莉已经提示过陶兰了,但她并没有表示明确的态度。
看来,要摸清陶兰的真实想法还有待时日啊!
王雅琼的身子还在轻轻地晃动着,对自己的行动一点也不觉。她兀自喃喃地说着自己的故事:
“小时候,我常常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听故事。
“说大灰狼,说白雪公主,说阿里巴巴,说灰姑娘,说海的女儿
“爸爸的xiong膛就是我温暖的港湾,使我在人生的航途中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爸爸的话语就是我获取知识的催化剂,使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有效地开发了智力。
“爸爸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男人,我对他总有一种依恋之情。
“我总坚持这样一种观点,男女之情首先是从亲情开始的。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好像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有点儿不懂男女之情怎么会是从亲情开始的呢?”他不禁问了句。
他真的不懂。
她缓缓道:
“男孩儿依恋母亲,女孩儿依恋父亲,这是很自然的,尤其是小时候——
“但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认为那有悖于伦理。
“可是仔细一想,真是那么回事!
“长大后,这种依恋之情才逐渐淡化,转移到对亲情以外的异xing追求上
“我在大学时有个要好的朋友,她竟直言不讳地对我说她爱他爸爸。
“她说他爸爸从小就抱着她玩,亲她、哄她,给她脱衣、穿衣、洗澡,还常常钻爸爸被窝睡觉。
“她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后来上了大学,她对男同学开始关注了,但没有几个让她看得上。
“她说他们都比不了她爸爸!
“她爸爸是她寻找男朋友的一面镜子。”
“穆一星你认为呢?”
王雅琼话锋一转,问。
“刚才我就不懂,现在更不懂。您还是别问我了。”
他苦笑着。
他的确不理解。
现在他隐隐地有些不安,不知她为什么跟他谈这些。
虽然她所讲的让他听来新奇,但他不想与她探讨这些问题。
他害怕王雅琴突然闯进来。
他总感觉她快回来了。
如果她看到姐姐与他这种比较亲昵的举动,不知作何感想?
“姐姐几点了?”
穆一星不想与王雅琼有亲昵的举动。
但他还是把亲昵的称呼叫了出来。
“你终于第二次叫我姐姐了。”
她把头移开,看看手表。
“8点50分”
“还有10分钟就该下晚自习了我想回去了”
穆一星说着便站起来。
“再等等!”
她也站起来,转回自己的书桌前。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卷裁剪用的皮尺走到他的身边。
“我想给你织件毛衣,就算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我不要。我有”
“你的是你的,不是我的。再说你那件毛衣有点儿旧了,袖口都磨坏了,昨天我都见过了。”
“不碍事的,我凑合着穿吧!”
“那不行!我家有个规矩,认了亲就必须送点儿礼物。你已经认我们姐儿俩为姐姐了,送你件礼物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如果您非愿意送我礼物不可,给我个日记本吧!”
“哈哈,这也忒小气了!姐姐可不是个小气鬼,何况姐姐还挣□□的工资呢。来,伸直胳膊,我给你量量袖长好;看看袖口好;看看前片是多少转过身去,看看后片好;给你量量领宽和肩宽好;转过来,看看你xiong围是多少,把俩胳膊伸直”
她用皮尺量一量,再用笔记一记,再量,再记。
她最后量他xiong围的时候,非常慢。
她的右手攥着皮尺一头从他前xiong左腋穿过去,左手从他右腋穿过去接皮尺,形成“箍”状。
可能是她胳膊短吧?
他感到已被她搂得紧紧的了,她还是没够着皮尺另一头,zui里略带喘地说着:
“我还以为你痩呢,原来这么胖”
正在这时,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进来的正是王雅琴。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