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八儿从邻座凑了过来,shen着脖子往这儿瞅:“我就不信他也能写出好诗来。”
黑大个儿拽住他的肩膀:“去去去,又来捣乱!”
张八儿手疾眼快,早把那张纸抢了过去,小声地读起来。
他读完咂咂嘴:“嗯,是不赖!前后两个小节相互照应,还用了拟人手法,ting有新意的。不过嘛——既然是歪诗,那缺点也是有的。”
“什么缺点?”黑大个儿问。
张八儿shen出两根手指,神兮兮地说:“你这首诗地缺点是什么呢?哦,缺点有二呀。第一嘛——就像穆一星刚才说的——俗,简直俗不可耐!什么驴呀白du皮呀都是什么呀!有用么?能反映什么问题?
“还有哇,这大黄狗什么的,写它干什么?你刚离开大花猫,就把大黄狗召回来啦?你有宠物癖吧!赶明儿你到宠物h场买一两个回来养在宿舍里,咱也过过招猫逗狗的瘾。”
他这样一说,黑大个儿倒愣了:“不写这个还有什么可写的?你看,动物、植物、人物都有了,家乡就这些东西富有生命力了。你说的第二个缺点是什么?”
“第二嘛——我就看那放羊的老汉不顺眼了,他除了睡觉之外,光剩下抽烟了。抽烟有害健康,你不能在这儿宣传抽烟。”
“其实,我写的是我爷爷”
“写你奶奶也不行啊,都一样的。”
黑大个儿看着穆一星:“这家伙说的有道理吗?”
穆一星说:“刚才我光考虑描写的是山区的景况,形象逼真、贴近生活实际;虽然俗了一点,但很逗乐,能烘托一下赛诗会的气氛,看来我也错了。”
“你看怎么改才好呢?”
穆一星从张八儿手里拿过诗稿,认真地看了两遍才说:“如果把这首歪诗写得‘正’点……嗯,不如这样,把二三四小节统统删掉,这样一来既连贯,中心又突出。”
黑大个儿挠着后脑勺:“行行!不过就是有点儿舍不得,那三个小节白费劲了。那,定个什么题目好呢?”
穆一星想了想说:“如果删掉那三节,还剩三个小节,就定个《风吹家乡》吧!”
“好,同意!”黑大个儿咧zui笑了。
张八儿把笔记本递给穆一星:“我也凑合着写了一首,才四句,你也捎带着给看看!”
穆一星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道:
华北风景异,
秋似我校春。
满腹经纶走,
后继有来人。
穆一星说:“可以可以。不过前两句有似曾相识之感。你读过宋之问的诗?”
张八儿脸一红:“读过。你看出来了?”
穆一星微微一笑:“小时候我母亲教我背过许多唐诗,其中有一首就是宋之问的《始安秋日》,后几句忘得差不多了,前四句还能背过来——‘桂林风景异,秋似洛阳春。晚霁江天好,分明愁杀人。’”
张八儿的脸显得很难看,吞吞吐吐地说:“我还以为改装改装套用套用没人没人会看得出来呢。”
穆一星说:“同学们就是都看不出来,王老师也会看出来的,她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要不我重写一首?”
“那也不必,引用套用古诗的人多了!这叫古为今用。不过应该用到点子上,写出新的意境。比如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就引用了唐代诗人李贺的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引用得贴切自然,给人以水到渠成之感。
“还有王勃的千古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se’,也有仿作套用之嫌,但他的仿作套用之句比起庾信的原句‘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se’强得太多了”
“不用再说了——”张八儿打断了穆一星,“我所写的永远跟不上原句好;我不能点石成金,只能点金成铁了。”
“还是你这家伙有自知之明!”黑大个儿使劲拍了他肩膀一下。
星期三上午八点半,同学们开始在教室里布置比赛场地。
场地摆设简单,只是把课桌按小组进行合并,围成五个方桌,每桌9个人,在每个方桌上铺上红布,摆上一些瓜子、糖果之类。
讲台前留出一些空地,准备集体表演之用。
讲台右侧对着门的地方摆了三张桌子,桌子上立着三块标牌,上面分别写着:报分员、记分员、核分员。
讲台的左侧摆着张刚撤下来的讲桌,王雅琼说,这是我的位置,我既是主持人,又是考官,还兼任总裁判。
前面黑板上书写了一行立体型的大红字:
1997年元旦庆祝会!
后黑板前,摆了一行桌子,同样铺上红布,摆上瓜果之类。有的同学不解,王雅琼说,这是评委席,坐在后面不受干扰,看得也清楚。
八点五十左右,8个评委和3个记录员鱼贯而入,站在黑板前的空地上,评委每人手里都攥着一把记分牌。
记分牌制作简易,用硬纸板剪成圆形,分别书写1——10的数字,纸板用一尺来长的细木棍加以固定。
穆一星心中暗笑,这不是比赛,这是拍卖会。
王雅琼逐一向同学们进行介绍,某某的姓名、职务、所在班级、负责的班刊名称,本次比赛担负何种职责等等。
他们都是大二的学哥学姐,虽不熟悉,但有个熟面,不至于过分紧张。
其中有一位大家都认识,她就是王雅琴,《晓荷》的顾问,这次担任评委。
穆一星已经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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