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夔开心地笑了，说：“太对了，相遇就是缘分啊！比如说在两个小时以前咱俩还不认识呢，转眼我们就坐在了一个饭桌上，这好像在冥冥之中有条线把我们彼此牵在一起了。”
“‘明明’之中？”穆桐有些不懂。
“是啊！在冥冥之中老天爷就安排我们相遇了，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穆桐虽不知“冥冥”为何物，但老天爷是知道的，于是端起酒杯：“为了缘分我们爷俩再干一杯！”
穆桐喝完后用食指抹了一下zui唇说：“大叔，我喝好了，该回去了。”
“今天晚了，yin天，又没个月亮，就在我这儿凑合着住一宿，有地方，明天再走吧！”
穆桐歪着脑袋看看条案上的座钟，说：“冬天黑得早，到现在才八点多一点儿，不太晚；不回去家里该着急了。”
“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不过你还没吃饭呢……喂，淑娴，进来一下，给我们盛碗粥！”
淑娴进来了，灯光下，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晕。
她来到桌前，拿起喝剩下的半瓶酒说：“我还没给爸爸和大哥倒点儿酒呢……”
穆桐赶紧欠起身子，连连说不喝了。这一声“大哥”叫得他心里暖呼呼的，因为此前她还没有这样称呼他。
江夔说：“就让她倒吧，按理她应该倒点儿的。”
穆桐不好推辞，盯着她纤纤的玉手将两个杯子倒满酒。
他没看她的脸，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他豪爽不假，但要看是对谁，对男xing朋友他很豪爽，喝口酒，抽袋烟没有二话；对女xing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他表现得憨憨的，很腼腆。
他这不是故意的，天生如此，这一点，他比穆向东差远了。
穆向东长着一双桃花眼，小zui儿甜，往往盯着女人的脸看很久，直到把人家看臊为止。
穆桐不一样，他自小没长一副厚脸皮。这淑娴姑娘长得漂亮，他在第一次看了她一眼后就莫名其妙地心动了一下。
穆家庄有几个美女，其中属邱慧珍邱慧莲姐俩最漂亮，但她们在漂亮的外表下似乎缺少点儿什么，而这位淑娴姑娘，除了外表美以外自有一种优雅的气质显现于外，可能就是这种气质让他为之一动。
刚才，别人都出去了，淑娴一人先是在灶台上热了饭，而后又在取暖用的小煤炉上炒了几个鸡蛋，然后就剥白菜、切白菜、炒白菜，动作连贯、麻利。
期间，她给穆桐倒了两次水，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您喝水呀，天冷，缓和暖和！”
第二句：“多亏您把我爸爸送回来，省得我们满世界找了。”
第三句：“抽烟不？这是我爸爸的大前门。”
穆桐没有吸烟，他有个习惯，在外人家里尤其有女眷的外人家里极少吸烟的，他主要是怕人家嫌呛、找讨厌。
穆桐一边喝水，一边看淑娴炒菜，心里想：唉！如果我能找到这样一个媳妇就好了。
现在，江淑娴用纤纤的玉手给他和她爸爸倒满了酒后，就坐在太师椅上稍加休息。
江夔问她：“你妈呢？”
“在我奶奶屋里呢。”
“春儿吃完了么？”
“吃完了，我刚才进去时，看他靠着被卧打盹呢。”
“你去叫你妈赶紧过来吃饭，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我妈说不急，等你们喝完酒再吃。”
“好吧。”江夔对穆桐说，“我们速战速决，喝完赶紧吃饭，你还要赶路呢。”
于是爷俩分两次把酒干了。
淑娴给他们各盛了一碗玉米粥，然后就出去了。
一会儿，她和母亲走了进来。
馨珏把几张玉米饼放到了炕桌上，然后上炕挨着江夔盘腿坐下。
淑娴给母亲盛上一碗粥后，自己坐在太师椅上吃饼。
馨珏很注意地看着穆桐吃东西，偶遇他的目光，就说：“我家也没什么好的饭菜来招待你。你第一次来，按理我们应该再准备点儿。”
“婶子，这够丰盛的了——您看我吃得多香！”
“呵呵……”她边笑边掰了块儿饼嚼着。然后问他：“多大了？”
“三十了。”
“哦，也不小了……就连我们家淑娴都二十六了呢。”
穆桐听她拿女儿的年龄与自己的年龄作比较，心里又是一动，莫非……转念一想，别看姑娘是问题家庭，但毕竟是知识之人，长得又是那么漂亮，哪能看上我这个穷酸的泥腿子呢？做梦吧你！人家可能只是随便问问，一个饭桌上吃饭总得说点儿什么吧！
“我听老江说你哥儿七个，你母亲把你们这么多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呀！”
“是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穆桐低下头，望着已经喝了半碗的玉米粥。
“唉——当老人的都不易，不管孩子多还是少都得操心费力，小时候要哄，大点儿了要供他们上学，成年了还要替他们操办婚事——你的父母是不是总在为你们哥儿几个婚事操心呢？”
“是，老在操心。”穆桐粗中有细，能听出她的话外音，心中暗喜，但不好表现出来，淡淡地一笑说，“老人都是这样。不过这年头，每个村的光棍儿都不少，谁也别笑话谁。姑娘大了好找人家，男孩子大了找对象就比较困难，尤其是哥们多的人家。”
“哥们多也不是坏事儿，人手多了干活不用发愁，比如盖个房子什么的都不用找外人了。”
“婶子说得太对了！前年我家就盖了一所新房，没找外人人，我们哥几个就办了。”
“还盖么？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小了，该张罗张罗了——我说这个你不嗔着吧？”
“婶子这是在关心我，我嗔着什么？”穆桐越听越觉得有门儿，就放开了话匣子，说自己早把盖房子纳入计划了，当兵时村部额外拨给他家一块宅基地，复员时部队给了他两百元的安家费，他想用这笔钱买些青砖、檩条、苇子、白灰，坯已经脱出来了，就等明年开春动工了。
“哦，计划得不错！我听说在农村没房子连对象都不好找，是这样么？”
“是，就是这样，要不，让人家往哪儿住呢？”
“你有对象了吗？”
穆桐脸一红：“还，还没呢。”不由自主地扫了屋地上正坐在太师椅上吃饼的淑娴一眼。
江夔夫妇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想找什么样的？”江夔在老伴儿说话时一直没chazui，这时笑着问了一句。
“还能找什么样的？人性好就行，孝顺父母就行。”穆桐没有半点儿犹豫，张口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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