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夔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一丝笑容挂上zui角,显然对穆桐的回答比较满意。
饭后,淑娴娘俩收拾饭桌。
穆桐起身告辞。
姜夔说:“既然留不住你,你就走吧,晚上天黑,路上慢点儿。淑娴哪,去帮你大哥推车子。”
……
自从那次在江夔家吃过饭后,穆桐便对那一家人尤其对淑娴念念不忘。
淑娴的话语不多,但她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记得那次临出她家的门时,淑娴把自行车交到他手上叮嘱道:“大哥,路上小心啊!”听得穆桐心里热乎乎的,一时真有点儿舍不得走了,但话已经说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穆桐望望江夔夫妇,说:“大叔、婶子,你们都回屋去吧!”
淑娴突然说:“爸爸,您的手套呢?好像大哥没戴手套……”
穆桐忙说:“没事儿,我年轻,火力壮,不怕冷。”
“手冻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戴副手套保险。”江夔边说边回屋去找。片刻功夫,他拿来一副手套,对淑娴说:“我的不知放到哪里了,先让你大哥戴你这副吧!”
穆桐看看淑娴,有些犹豫,他还想再说一遍:我年轻,火力壮,不怕冷。但看到淑娴那副手套,就有点蠢蠢yu试。
江淑娴将手套递给穆桐说:“大哥,我这是用毛线织的,别看它看着小,但有松紧力。你戴戴试试!”穆桐试了试,果真可以一戴。
……
过了几天,穆桐借送还手套的机会,再次来到江家,并带去几斤粉条。
江夔夫妇均不在,春儿也不在。
淑娴说,她爸妈都去上班了,春儿也去上学了。淑娴奶奶把他让进北屋,淑娴也跟进去照应。
北屋是正房,堂屋里有八仙桌、条案、太师椅等旧式家具。正北的墙上挂着幅《去安源》的画像,没有对联,但有挂过对联的痕迹。
淑娴奶奶年龄虽大,但精神矍铄,打扮得和农村老太太别无二致:脑后挽着发卷儿,用一个网状的黑se发套箍着,穿着对襟儿的薄棉袄和拧裆棉裤,脚腕上打着绑腿。
淑娴奶奶说话慢条斯理的,看着穆桐问这问那,好像什么都好奇似的。
穆桐已经当了几年的村小头头,像她这样的老太太见得多了,说话也不犯拘束,有问必答,倒也说得头头是道。
淑娴在他俩说话时很少cha话,不断给奶奶轻轻捶背和揉肩。
其实,穆桐对跟一个老太太谈话并不太感兴趣,要不是见淑娴听得认真早就厌烦了。
穆桐出来时,淑娴把他送到大门外,把手套又递给他说:“大哥,这手套你留着用吧;这几天我在家没事,又织了一副。”
穆桐的心禁不住怦怦乱跳:多可爱的姑娘啊!又贤惠,又漂亮,还会心疼人,要是真能娶到她做媳妇,这辈子就不白活了!
穆桐光顾激动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淑娴低垂着眉头,轻轻地说道:“这几天,我爸妈净说你的事了,尤其是我爸,对你赞不绝口……我不懂事,啥事也不懂,大主意还是父母说了算。你要是对我有意,最好托个媒人出来。虽然现在是新社会,时兴自找对象,但我不是刘巧儿,不是杨香草,婚姻大事还得听父母的意见……你看呢大哥?”
穆桐已经听出她说这番话的意思,心里美滋滋的,他今天送手套真是不虚此行。
他还想再和她多说几句,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要保重,你们全家都要保重!我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穆桐回到家,立即开始了寻找媒人的活动。
他问母亲,村里哪家在三街有亲戚。
母亲想了想说:“城里的大姑娘向来就不爱嫁到农村,条件特别好的人家还差不多。王老五的妈是三街的,但前年就死了。王老五现在受限制,不让随便出门。”
穆桐有点失望,又问:“您想想,还有别人吗?”
老太太思索了会儿,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穆向东二婶子的娘家是三街的,不过这老家伙是有名‘吊吊菜’、快zui儿、‘坏事钻’,我们这帮老娘儿们谁都不愿意搭理她。你要是找了她没准儿会把事搅黄了。”
穆桐嘬了嘬牙花,自语道:“那找谁好呢?”
母亲又开始寻思,想了半天摇摇头说:“别人好像都跟三街不沾亲,你是村部头头,要不你去查一查咱们村的户口册子,兴许还有别人是三街来的也说不准……”
穆桐心想,听淑娴的口气,她家虽没把这事儿完全挑明,但这门亲事好像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托媒人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于是,穆桐就对母亲说:“您去找穆向东的二婶子吧!还是她的zui好使,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个热心肠,村里好几个媳妇都是她说来的,当媒人有经验,我认为找她比较靠谱。”
母亲最后依了他,买了一些礼品就去了。
不久,她便回来对穆桐说:“没想到这老娘儿们答应得ting痛快,我一说这事儿马上就应承了——八成是冲着咱家的礼物去的,这老家伙看见我带去的东西眼儿都绿了。
“她跟我说:‘老嫂子啊!这么点儿小事值得你这么破费吗?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穆字来,一百多年前两家的祖宗还在一个锅里盛饭呢!没问题儿,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好比大叫驴拴在牲口棚里——没个跑了!
“穆桐是我看着长大的,眼下也老大不小了,早该给他张罗了;前几年你要是找我,你现在孙子都会跑着上街打酱油了……老五子,你看看,穆向东二婶子这老婆子的zui儿多甜,zui唇上都沾满了蜜蜂屎了。’”
穆桐心里暗笑,还说人家,您老人家损起人来也不漏汤的。
穆桐问:“她没说什么时候去城里三街吗?”
“你二婶子她说她跟江家比较熟,过两天她去城里赶集,先回娘家一趟,再顺便去江家探探口风,让我们等她的消息。”
于是穆桐就等,左一天,右一天,一连等了七八天,眼看快进腊月门儿了,还是音信皆无!
他有点儿坐不住了,打算去找这位二婶子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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