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香茗居。
黄师傅下了车,急跑几步钻进客厅。
“不用关门了!我正在欣赏雨景——穆一星呢?”王武面无表情道。
抹了一把脸,晃了晃头,黄师傅愧歉道:“接到了,但……又跑了。”
黄师傅一边接过秀姐刚递过去的茶,一边有些畏惧地看着王武,见他没说话,就心领神会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还当他直接跑您这儿来了呢。”
王武心里不悦,但还是笑了笑:“老兄,是不是因为外面雨下得大,让你的脑子进水了。穆一星要是想来的话就不会偷着跑啦!怎么连这事儿都搞不懂?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ting精明的一个人让一个孩子给耍了……唉!怎么也这样了,跑就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我绝对饶不了他……”
黄师傅呆呆地望着王武,zui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解释。
王武一摆手说:“辛苦你了老兄!现在没事儿了,你回家搓麻去吧!”
黄师傅面色难堪地走了。
过了会儿,雨渐渐小起来,王雅琴手撑雨伞进了院子。
“雅琴,你过来一下!”王武已经看见了她。
她迈进客厅,收起了雨伞,将它倚在门边。
“这下雨的天儿,你不在学校好好呆着,跑我这儿干嘛来了?”
“有点儿事儿——嘿!到你这儿来不行么?”
“看看、看看,问问都不行,还把小zui儿撅起来。撅zui的姑娘不好看哪!赶明儿该改改这臭毛病了。”
“我本来就不好看嘛——没事儿我走了!”她说完扫了一眼李秀姐,拿起门边的雨伞向外走,边走边说了句:“今天晚上我准备在这儿吃饭!”
“一会儿我去给你沏杯热茶!”李秀姐送她到门边,扶着门框冲她身后喊道。
……
雅琴回到她和姐姐的屋子,换了身衣服,躺在席梦思上休息。
她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想看看叔叔把穆一星接来没有。
叔叔做事一向严谨,如果想办一件事,就没有办不到的。市里的领导他都能请到家“喝茶”,还有什么人请不来呢?
但穆一星没有“请来”,这令她大大地失望。
然而请来又怎样呢?他已经不是她的意中人了,他是她名副其实的弟弟。
滑稽呀!去年冬天为了认他做弟弟,她花费了多少心思啊!现在可倒好,这件事没有成全她,反倒成全了叔叔!
是天意么?也许吧!
雅琴自打姐姐告诉她穆一星是她们的弟弟后,没有半点儿惊喜,只有泄气了。
弟弟,货真价实的弟弟!
反观姐姐,倒是那样的平静与坦然,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似的。
装得真像啊!你忘了要给他织毛衣啦?忘了想借助给他量上身尺寸的机会拥抱他啦?忘了写关于他的日记啦?
不害羞啊不害羞!那天你们喝酒,我在外面听了好长时间,说什么“爱的感觉”、“择偶标准”、“精神恋爱”,狗屁!扯淡!全是一派胡言!还不是想……想勾搭他!要不是顾忌我,说不定趁着半醉要办出啥事儿来呢!
想开导我?一边儿去吧!还是先开导开导你自己吧!
雅琴心里尽管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可在雅琼面前什么也不敢说。
她不怕叔叔,但对她这个同胞姐姐却惧怕三分。
谁敢说恋人和假弟弟有多大差别呢?但如果说恋人和真弟弟的差别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也必须转了。
可惜的是她机关算尽到头来终归一场梦啊!
想想,她为了泄穆一星爱慕陶兰之气,煞费苦心、虚设约会、辗转跟踪、不辞劳苦,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一个“情”字么?
情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令人心驰神往,但摆布不好它又会变成魔鬼,让人自迷,让人无法自拔。
情应该是双方的。她的情算什么呢?说白了叫单相思更为确切些。她也明白这一点,她的所谓恋情一年来进展缓慢跟这个就有很大关系。
她着急,她上火,她要为她所谓的恋情不择手段,她要大刀阔斧地干一场。她觉得男孩子都是架不住诱惑的,只要她再主动一点儿,再大胆一点儿,男孩子防守的堤坝就会不堪一击。
她的“刀斧”已经举起来,在将落未落时,突然肘臂一麻,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股jiqing顿时化为乌有。
点穴者,乃亲叔叔也!
她早已锁定的意中人突然像变演戏法儿似地眨眼间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弟弟,她的那份追寻“爱”的jiqing霎时变得毫无价值。
雅琴有苦难言啊!
陶兰,王小莉,还有那个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穆桂珍,你们尽管去得意吧!姑奶奶我再也不会吃你们的醋了!
这些天,她爱恨交加,一直处于矛盾困苦状态。
这些天,她总是无精打采,做事没有章法,几篇投来的稿件让她改得面目全非,连她自己都看不明白。
这些天,她谁也不想见,甚至连饭都不想吃,常常躲进那片小竹林里发呆。
今天大一考完试,她站在编辑部的楼上,望着学弟学妹们陆陆续续走出考场,想到他们马上要暂别学校,猛然醒悟:躲避不是办法,作茧自缚更是要不得!既然不能改变事实,就要努力改变自己。
于是,她产生了想见穆一星的冲动。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弟弟呀!她家不是缺个弟弟么?现在有弟弟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另外,前几天姐姐跟她说,考完试,叔叔要带他和她们姐俩出去玩两天呢。现在先去找他吃个中饭不也ting好么?
她匆匆跑下楼,在中文系教学楼下等啊等,等了半天也没见穆一星下来。
莫非他提前交了卷、走得早?再问几个学生,他们都说没见到他。难道回宿舍了?于是她又去他的宿舍去找,那个叫张希望的同学说,没见到他,兴许到餐厅吃饭去了。
她于是去了餐厅,还是没见到他。或许他到外面吃饭去了,她想。
她走进师专饭庄,从一楼到二楼“搜查”一个遍,哪里有他的身影?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我今天非把你挖出来不可!
她倔脾气上来了。
走出师专饭庄,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向西走,她知道,西边不远处还有几个小饭店。
公路北面有个拉面馆,凉的热的都可以做。看到饭店,闻到饭香,她的食yu马上来了。
她正吃着凉面,蓦地,看见陶兰从东边过来,一直进了对面的东关饺子馆。
新鲜!放假了,她不回家,跑这儿抹馋zui来了?王小莉呢?她怎么没跟她在一起?对了,王小莉家在n县,八成回家了。
她正胡乱猜疑,忽见穆一星挎着个简单的行李也打东边过来了。
他干嘛?回家?姐姐没告诉他先不要回家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不行,我得拦住他!
她一推才吃半碗的面,匆匆付了帐,抬腿往外走。却见穆一星也拐进了饺子馆。
她站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决定先去找姐姐问问明白。
……
雅琴躺在chuang上休息。
李秀姐端来一杯热茶放在chuang头柜上,说了声:“二小姐,茶来了!”见她闭着眼没说话,以为她睡着了,就悄悄退出去了。
秀姐一走,她又把眼睛睁开了。
折腾大半天,只见到了穆一星的身影,她这是何苦呢?
姐姐办事不利,叔叔办事不利,她自己办事就那么有利么?假如她不去找姐姐,直接跟穆一星到了饺子馆,他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都快四点了,穆一星还没来,估计来不了了。
爱来不来吧!顶多再过一个多月,他就该返校了,看他还往哪儿跑?除非他不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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