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轻寒调查三年前的真相,本就计划来这知晓阁看看,还可以分辨下明天唱大戏的那帮人唱的是真是假,整个逛了一圈,并无什么线索,就听到大门有动静,暗惊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这知晓阁呢,定睛一看,让他更吃惊的是来人竟是顾惜夕。
墨轻寒差点不敢认了,眼前的顾惜夕虽然灰头土脸有点狼狈,但是与在客栈里的顾惜夕根本判若俩人,此刻的顾惜夕灵动鲜活,一双如水清澈的眸子透着亮眼的光芒。
眼前的顾惜夕哪还有一点痴傻样?可她患有失魂症是事实,而且这几天的相处,自己竟没发现这丫头是装的,是顾家的秘密太大,镇国公有意为之?
带着一头雾水和惊疑跟着顾惜夕又走了一圈,墨轻寒很快发现顾惜夕对这里是熟悉的,她不用看地面就知道迈门槛,她能将错位了的一些布置还原,她荡秋千的样子就像是她原来就经常在这里荡过,这顾惜夕跟知晓阁有什么关系?
在墨轻寒疑惑万分时,顾惜夕这边倒是越发清楚了,原来在这具身体里真的是自己,而自己是颜红素,‘红梅映雪,素手遮天’的那个颜红素。
之前在茶楼听完故事后,顾惜夕就存了这个想法,只是太过匪夷所思,脑子又很混乱,自己一直不敢相信罢了。自己是颜红素,可是怎么会在顾惜夕身体里?真正的自己又在哪里?
如今知晓阁没了,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兄师姐他们呢?顾惜夕仿佛大梦一场,一梦三年,三年醒后,家没了,家人也没了!现在自己孑然一身,又该何去何从?
三年已过,物是人非,还有希望查清当年真相吗?查清后呢,为自己为家人报仇?靠现在的自己吗,一个十七八岁的柔弱稚女?顾惜夕心中酸楚,如今再活过来感到了深深的孤寂和窒息。
原来以前是因为有知晓阁在,有师父同门在,有这个家在,颜红素才能无所畏惧,无往不胜。
如今家没了,大千世界只剩自己一人,就好像一个战士战甲已毁,长矛已折,没有再战的勇气了。顾惜夕茫然的望着满目苍夷,无声泣血,清泪两行。
暗处的墨轻寒看着顾惜夕落泪无声的样子,心口有些疼惜,这样的落泪他再是熟悉不过,因为他是看着自己母亲落泪长大的孩子,母亲也是这般落泪无声,伤痛到极致的人才会这样,母亲是因为失去家园失去至亲才会日日如此,那么顾惜夕呢?
哭了一会后,顾惜夕就想清楚了,既然有机会重生回来,就不能过得糊里糊涂,虽然现在的自己低微如蝼蚁,但是蝼蚁尚能撼树,自己再弱小,有一日算一日,有一年算一年,只要自己不放弃,只要自己不死,便要寻一个真相,还要继续查找师兄师姐们的下落,也许亲人们也在等自己,有了目标就有希望!
顾惜夕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抹掉,站了起来,再睁眼双眸闪着锐利的光,一种可以冲破眼前所有黑暗的光,不再犹疑,快步离开院子。
顾惜夕走台阶准备下山时,回头看了看山顶的院落,那是师父的住处,想必也是空院一座了,师父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师父将这知晓阁交到自己手上,却成现在光景,顾惜夕自觉无颜面对,心里难受,遂跪下来,对着山顶郑重地叩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不再留恋,快步下山,乘船离开了。
顾惜夕离开后,墨轻寒走了出来。墨轻寒觉得顾惜夕身上透着一种怪异的感觉,是一种违和感。
顾惜夕十七八岁,可墨轻寒在她身上看到的是一种沉稳老练,尤其是她的眼神和她眼睛里透出的光,那是一种经过岁月淬炼、扛过大风大浪后、倔强的傲人之姿。
墨轻寒以前也在一个人的眼中见到过,也是这样倔强的傲人之姿,很是迷人,但她消失了,而顾惜夕也不是她!
顾惜夕过了江,赶紧跑来茶楼,婆子已经不在了。
顾惜夕干脆走上大街,眼神迷茫,四处游荡,真真一副走丢的状态!没过多久,婆子就看到顾惜夕了,赶忙跑来,连哭带喊的:“我的姑奶奶啊,你上哪去了,叫我一通好找,我都来来回回把这条街走了四五遍了,你说说,你要是走丢了,我可怎么向公子交代啊!”
顾惜夕望着婆子,并无回应,只是茫然的傻笑,婆子的激动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消失了,得,对着一傻子,还能怎样。
婆子再看看顾惜夕,衣衫鞋子都脏了,眼睛还有些红肿,莫非刚才走丢,还磕着碰着受了委屈,这叫公子知道了可怎么办。
“怎么弄成这样,走走走,咱回客栈梳洗下,别让公子瞧见了担心!”婆子准备抓起顾惜夕的手没成想没抓住,就抓着衣衫往回赶了。
不远处一直暗中跟着的墨轻寒笑了,顾惜夕还真是人前人后判若俩人啊。
随即自嘲道,墨轻寒啊墨轻寒,枉你自诩擅长洞见这世间人这世间事,这顾家丫头演技虽然精湛,但也不是全然找不到破绽,比如刚才婆子准备抓顾惜夕手时,顾惜夕看是痴傻却是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墨轻寒现在细想起来,这顾惜夕跟自己相处时也是这般,比如自己扣住她手腕时感受到的挣扎,再比如江边遇险,那有如神助的石子是不是也是出自她手,当时自己感知到丛林处虽有动静但并无气息隐藏,现场应无其他人。
墨轻寒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房间里顾惜夕已经梳洗干净。墨轻寒看向顾惜夕笑问道:“今天出门啦,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顾惜夕懵懂地看着墨轻寒,傻笑了一下,并不回话然后玩弄着桌上的杯碟。婆子看到,接话道:“没发生啥事,就逛了逛,还吃了茶,听了说书的讲故事,好不热闹呢!”
“听的可是知晓阁的故事?”
“公子神了,这也能猜得出?真就是这个故事呢,婆子就记得一句,‘红梅映雪,素手遮天’。”
墨轻寒余光看到,顾惜夕身体轻微地僵了下,瞬间恢复如常,内心笑道,去了‘一壶春’,看来这丫头是计划好的,引着婆子去茶楼,自己再趁机去了知晓阁。
墨轻寒又问:“用了晚饭没有?”
“还没呢,晚饭马上就送上来,我待会就伺候姑娘用饭。”
墨轻寒嘴角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今日无事,待会我来喂吧,你可以早些回去了!”
婆子愣了一下,识趣道:“好咧,公子待姑娘真是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一会儿饭菜上齐,墨轻寒坐在顾惜夕身侧,然后真就喂起来,顾惜夕也很配合地张嘴吃下。
墨轻寒心里异样起来,明明前两天喂粥也喂得很自然啊,怎么现在知道顾惜夕不一样后,这样的喂饭自己会觉得氛围很奇怪呢!
其实不止墨轻寒感觉异样,顾惜夕何尝不是呢,以前以为自己是顾惜夕,痴傻人被人喂饭很正常,现如今确定自己是颜红素后,被一陌生男子如此亲密对待,如坐针毡,一顿饭吃得是很没滋味。
二人虽各怀心思,面上倒是显得安静和谐。
晚上到休息时间,尴尬又来了,顾惜夕照例很早就躺在床榻上了,墨轻寒先是如往常般倚着床柱闭眼靠着,守护着顾惜夕。
墨轻寒突然想到近在咫尺的女子不是痴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妥,遂离开房间,换成靠在门口休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的改变,会不会让顾惜夕觉得伪装已被发现?于是又回到床边柱子上靠着。
墨轻寒心想,这顾惜夕倒是正常了,自己却快变傻了。
顾惜夕可猜不到墨轻寒的百转心思,只是觉得今晚的墨轻寒有些反常,她更想关心的是自己如何在明天能跟着墨轻寒去渝兰下马坡,去看看那些个久违的武林门派如今怎样了,他们跟当年之事牵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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