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尘苑只剩下顾惜夕和段沐。
“听说你是颜红素的徒弟?”
顾惜夕颇感无力,就知道凡事有墨轻寒掺和进来就后患无穷。
“叶帮主告诉你的?我说你,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沐不明所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可是陪喝了好多杯酒才套出来的,再说你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你既是颜红素的徒弟,你就应该早点说啊,从今以后我段沐会罩着你的。”
面对段沐画风的突转,顾惜夕有些适应不过来:“你怎么突然?这颜红素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段沐显得颇为激动:“怎么没有?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就一直钦佩着她,更何况颜红素可是我大嫂,我可不得多照顾着你嘛!”
一句话把正在喝水的顾惜夕呛得不轻:“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大嫂?”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跟我老大绝配的大嫂啊,你不记得了?”
“你口中的大嫂是颜红素?怎么可能,且不说我跟……额,我是说我师父跟墨轻寒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这层关系?”
“怎么没见过,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就一见倾心,这要不是后来……这颜红素早就成我嫂子了。”
顾惜夕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自己以前和墨轻寒就见过?不可能啊,墨轻寒这样的人,见过一面就定然不会忘,自己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都是你的臆想吧,还一见倾心?哼,我师父怕是对墨轻寒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以后不准再叫她大嫂了,小心我揍你。”
“你?”段沐气势弱了些,感叹道,“无论如何,颜红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嫂,只从那次相遇后,我老大的魂就被她勾去了,还亲手为她绘了一幅丹青,美人如斯,这几年也一直在为她的事劳心劳力,我之前不理解他为什么对你很特别,昨晚我就明白了,原来是爱屋及乌,看看我们老大,真是情深一片,要是没出那档子事,就凭我老大的魅力和痴情,对这颜红素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叹天意弄人。”
原来墨轻寒费心查知晓阁被灭真相的原因竟是如此,颜红素都消失三年了,可这世上还有一人在默默的不求回报的帮着她,而她却一点都不知情。
顾惜夕这一刻有被感动到,些许雾气蒙上了眼睛。
“喂,以你的了解,你师父有可能会看上我老大吗?”
“不会!”
段沐气道:“你怎知不会?”
“因为他们两个太像了,要是你,你会喜欢上另一个自己吗?”
顾惜夕重活一世,说穿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一缕飘荡在尘世的游魂,血债在身,哪来的资格谈儿女情长。
傍晚,在墨轻寒的安排下,顾惜夕来到东市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一品酒轩’。
小二径直将她引到二楼雅间,顾惜夕心知里面肯定是大理寺卿楚青阳,也不迟疑,轻轻推门进入。
楚青阳看到是陌生人进入:“这位公子可是走错房间了?”
“怎么,楚大人这么快就将小女子忘记了?”
竟是女子,楚青阳将来人仔细打量起来,才发觉是有些眼熟,这是……镇国公府小姐顾惜夕?
楚青阳连忙起身,难以相信地问道:“你是顾府小姐顾惜夕?”
顾惜夕浅笑,在楚青阳对面坐下了,道:“说起来,幸得大人在渝兰镇魂江里将我救起,我还一直未曾有机会向大人道声谢呢!”
楚青阳缓缓坐下:“这怎么可能?我救起你的时候,你明明……”要不是顾惜夕此刻坐在眼前,眼神明亮,楚青阳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明明在渝兰时,她目光呆滞,毫无生气。
“大人不必怀疑,我的确是顾惜夕,可能是上天垂怜,也可能是爷爷的在天之灵保佑,在被大人救起后,我就逐渐恢复了意识,好多事也慢慢明白了。”
“姑娘能大好,真是镇国公府之幸。对了,你为何来到盛京?你……不该来此。”
“我为何不能来京,就因为爷爷通敌叛国,我是罪臣之后?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楚青阳面露难色:“不,此事远比你想的要复杂,顾老将军一生戎马,忠君爱国,却不得善终,我是不忍看到你,这镇国公府唯一的后人也惨遭不测,你明白吗?”
“大人觉得,小女背负着罪臣之后的名声,苟且偷生,还能过得好吗?我镇国公府一门皆血洒战场,爷爷更是被人暗害,尸骨无存,天道不公,顾府蒙冤,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我既为顾家之后,就应当为家族洗冤,为顾府正名!”
一番慷慨陈词,楚青阳内心震动:“姑娘找到在下,是想楚某帮姑娘翻案?”
“我知道翻案一事兹事体大,并不打算连累楚大人,一切我自会自己来,只是到时候如果镇国公之案落在了大理寺,我恳请大人能不受他人左右,秉公办理,如此小女便不甚感激了。”
楚青阳没想到是这样的请求,看来这顾家小姐已然是想得很透彻了,只是还是不放心:“此事岂是你一人之力可办成的?就连首先的一步,如何让皇上愿意重启顾府之案就难于登天。”
“这就不劳楚大人费心了,只是希望如果能重启案子,楚大人这边能照拂一二。”
楚青阳郑重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我楚青阳保证,定然会秉持公正,查明真相,若镇国公的确是被冤枉的,我定然拼尽全力也要还顾府清白。”
“好,有大人的这句话,小女就放心了,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就在这时,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人大步迈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堂兄,听说你也刚好在这一品酒轩,想着我们好久未见了,就特来跟你聚聚。”
进来的正是宣王萧逸,萧逸看到楚青阳和顾惜夕相对而坐,咦,这不是上次兵部碰到的堂兄的新下属吗?
顾惜夕心想,糟了,这是要穿帮的节奏吗?赶紧起身对楚青阳拱手道:“大人,小的先去忙了。”
楚青阳以为顾惜夕是为了掩人耳目,遂点点头。
萧逸却伸手拦下了:“等一下,我说堂兄,你这个新收的小厮,我瞧着挺机灵的,你那已经有丁晖和余安了,要不这个送给我吧!”
“别胡闹,你要是缺人,我可以给你调,她不行!”
“他为什么不行?”
“她是故人之后,我要放在身边亲自照顾。”
萧逸知道,按照楚青阳的性子,他要是不肯,自己就铁定要不到了,遂道:“堂兄越发小气了,亏我还时刻记挂着堂兄,上次还让这位小兄弟给你带了味仙斋的点心呢!”
顾惜夕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楚青阳看向顾惜夕,楚青阳刚才还奇怪这萧逸怎么突然起兴致跟他要人,原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看样子这顾姑娘是打着自己的名头做了些事了。
顾惜夕心里担忧,这穿帮了,楚青阳还会愿意帮自己吗?
“嗯,点心味道不错!”楚青阳又对顾惜夕道:“好啦,我还有话与宣王谈,你先下去忙吧。”
顾惜夕拱手领命退下,经此一事,自己可以放心了,这楚青阳是真心实意打算帮自己的。
楚青阳比萧逸大四岁,其母亲早逝,楚相又忙于政务,于是楚青阳几乎是养在楚皇贵妃宫里长大的。小时候的萧逸一直喜欢跟在楚青阳的后面跑,俩人少年时的关系很是亲厚,只是楚青阳长大后,渐渐看到了这前朝后宫的各种尔虞我诈、权力倾轧,他不想参与这些,不想帮着谁害谁,也不想参与党争,所以后来慢慢疏远了萧逸,跟父亲也是保持着距离,闷头呆在大理寺,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萧逸是被宠着长大的,哪里知道这许多,只当是堂兄长大成人了,自然行事要稳重些,所以还是一有机会就喜欢黏着楚青阳。
“听说姑姑在忙着跟你选正妃。”
说到这个,萧逸就兴致不高:“母妃哪里是在为我选妃,她明明知道我中意的是……可她还是一个劲儿在那些个胭脂俗粉里挑,为此我都好几日不曾跟母妃说话了。”
“你呀你,姑姑就是太过宠着你了,你看这窗外人来人往,能有几人事事如意,大多数人能安稳活着都是不易,更有甚者,明知是赴死也甘愿飞蛾扑火,你却因为在这满盛京里挑贵女而心烦,人生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这话说得萧逸顿时就觉自己矮了一截,萧逸连声音都小了些:“堂兄,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你们眼中的这些福气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只不过是想跟心仪的女子携手而已,为什么非要把什么都算作筹码,算计来算计去呢?”
楚青阳看向萧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纵使盛京城里最受宠的皇子萧逸也并不能完全决定自己的命运。
“姑姑无论做什么总归是为了你,你不该跟她置气,吃过饭后就回宫吧,整日里不是酒肆就是花坊里混着,像个什么样子。”
萧逸还是很听楚青阳的话的,连连应下。
“我知道你属意太傅家的小姐,李小姐名门闺秀,又素有才名,只是我曾看到她与太子在一起,她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所以……”
萧逸急道:“不是的,这都是太傅那个老匹夫,他一心想让婉儿当太子妃,婉儿也是没办法的,婉儿最是知书达礼,没有比她更心思纯良的女子了,我已经跟她表明心意了,今生非她不娶。”
楚青阳摇摇头,这李家小姐他并不熟,但若真是好女子,是不该跟两位皇子纠缠不清的,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姑姑那里是很难同意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到时候为情受伤,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萧逸沉默了,一心只想要婉儿当正妃,可是这选谁都是绕不开母妃和父皇的,担心这段感情就这么不遂人愿,终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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