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外突然一阵吵嚷,声音最大的当属大理寺卿楚青阳,楚青阳对狱头吼道:“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没有旨意也敢随便放人进来!”
狱头委屈道:“大人息怒,是萧指挥使亲自来的,小的也拦不住啊!”
楚青阳怒道:“滚开!”于是直奔刑讯间。
门口守着的松石看来人是楚青阳,只好让开一条道。楚青阳急忙冲进刑讯间,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萧离尘一瞬间收回手,而顾惜夕奄奄一息的挂在十字木架上,衣衫松开,香肩裸露,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流出鲜血。
“萧离尘,你在干什么?”楚青阳赶紧走到顾惜夕前面,解下外氅,为顾惜夕披上。
顾惜夕一口气松了下来,有气无力道:“楚大人,你来了。”
楚青阳眼含心疼:“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有没有怎么样?”顾惜夕轻轻摇摇头。
“楚青阳,来的够快的,但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本王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封的信王,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萧离尘接过松青递上的手帕,轻轻按在自己被咬伤的脖颈处,心想这顾小姐还真是牙尖嘴利,咬的这么狠。
楚青阳不情愿的对着萧离尘行了礼:“镇国公府的案子皇上口谕由大理寺全权负责,萧大人深夜私自提审,还动用私刑,这不合适吧?”
萧离尘面不改色道:“御前司有监察之责,我不过是过来关心一下案情进展。”
“关心会选择深夜?关心会滥用私刑?她可是镇国公的嫡孙女,一介弱女,怎么受得了你们御前司的那些手段?”
“弱女子?你眼中的弱女子哪里将御前司的手段放在眼里了,而且你看看,受伤的是本王,你说说我该不该治她的犯上之罪呢?”
楚青阳咬牙道:“你……以前只知你心狠手辣,现在看来你还卑鄙无耻,做出这禽兽行径还要倒打一耙。”
萧离尘也不恼:“今日且不与你计较,好啦,本王先回了!提醒你一句,若翻案成功,对你楚家来说也未必是好事,楚大人好自为之。”
“楚某只求能还镇国公府一个公道,其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另外御前司要是再想关心案情,请务必提前知会一下大理寺。”
萧离尘不予理会准备离开,这时顾惜夕开口道:“萧离尘,我记住你了,期待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
“好,我等着,随时恭候姑娘大驾!”然后带着侍卫信步离开。
顾惜夕早该想到此人就是传闻中的御前司指挥使萧离尘了,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狠厉毒辣,此仇算是结下了。
楚青阳将顾惜夕送回牢里。
“楚大人怎会半夜来此?”
“是啊,我都歇下了,却被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告知了这里的情况,我就急忙赶过来了。”
“多谢大人及时相救。”
“别,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你的另有其人。”
顾惜夕心想,应该是墨轻寒吧,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你都不知道,近几日这盛京都快变天了,就目前的形势倒是对你很有利,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当初还真是小看你了。”
楚青阳心想,京中发生的种种应该都跟她有关吧,虽然被关在牢里,却能搅动着京中风云,想起那日顾惜夕御前翻案的模样,英勇无畏,叹服顾惜夕真乃奇女子。
“承大人吉言,顾府之案若能昭雪,我必定感念大人的恩德。”
“我只是公事公办,姑娘不必谢我。”顾惜夕笑笑不语。
信王府书房,萧离尘皱眉斜靠在椅子上,任由一旁的松青为自己的伤口处上药包扎。
严紫凝听到府中下人议论萧大人受伤了就匆忙赶来,看到案几上带血的纱布,眼中饱含心疼之色。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京中还有人伤得了大人?”
“没事,我不碍事,只是这渔归图的线索怕是再难查了。”萧离尘忍不住想起牢中那个倔强的身影,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宁死不屈?
“顾府小姐不肯说?大人这伤是她弄的?”严紫凝眼中闪过狠色,能让自己的师兄受伤,这顾府小姐可千万别落在自己手上。
萧离尘摆手:“此事不必再提,陛下哪里怕是交不了差了。”萧离尘犯愁,用两指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上方,思考着有无其它可突破的地方。
“既然渔归图暂时无法查到,倒不如集中精力对付九重楼,这些日子九重楼动作频繁,墨轻寒也是频频现身,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萧离尘看向窗外,缓缓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当初陛下急于建立御前司除了想要拿到渔归图外,也是想打造一个能对付九重楼的利器。如果九重楼不在了,御前司也就无足轻重了,况且真要拿下九重楼必定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御前司是我们好不容易在这京中建立起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就这样轻易给折损进去。”
“那陛下那里该如何交代?”
“不动真格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顾惜夕进入大牢第五日,京城粮油短缺之困有所缓解。皇上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北军数万人的联名请愿书送至皇宫,这数量庞多的联名贴,光是装箱就用了好几口大箱子。
萧瑾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请愿书,脸色十分难看,听着太监的禀报,说是镇北军得知了顾老将军嫡孙女在御前翻案一事,都群情激愤,纷纷联名请愿,希望皇上能还已故顾老将军的清名。
摞摞贴书,皆是在泣血陈冤,三十万大军军心浮动,萧瑾兴坐立不安,他是等不了萧离尘的答案了,事急从权,渔归图可以以后再追查。
皇上传召大理寺卿楚青阳,确认书信的确如顾惜夕所言,是伪造的,便立即下旨,昭告天下。
镇国公顾镇北通敌一案确为冤案,镇国公英勇杀敌战死沙场,西凉军副将徐渭贪功冒进,伪造证据陷害忠良,本来罪无可赦,皇上念其往日功绩,罚革职流放。
皇上愧对忠臣,追封镇国公顾镇北为镇北王,并迎回骸骨以王侯之礼葬之,其嫡孙女忠勇孝贤,皇上感佩其孝举,特封为晗英郡主。
楚青阳跟着传旨太监一道去了刑部大牢。
听完旨意后,顾惜夕嘴角含笑,心上的一口大石总算是落地了,自己对这顾家也算有交代了。
顾惜夕走出刑部大牢,在门口停住,短短五日不见天日,这一出来还乍觉阳光晃眼,想要抬手遮挡一下,却连胳膊都提不起来。顾惜夕心中苦笑,自己左右肩膀还留着两枚透骨银针呢,疼痛难忍,本该及时将银针逼出的,可是自己是在牢里,拖了这五日,自己这两条胳膊怕是快要废了。
楚青阳也看出顾惜夕一直垂掉着双臂,问道:“你的手?”
顾惜夕忍着疼痛:“无大碍,我自会想办法处理的。”
楚青阳宽慰道:“对了,以后得称姑娘一声郡主了,皇上已经解封了镇国公府,郡主可以住回府里了。”
“楚大人于我有恩,大人不必郡主或总是姑娘姑娘的叫着,不太习惯,直接叫我顾惜夕吧!”
楚青阳看着一脸豪爽的顾惜夕,笑道:“好,就叫顾惜夕,那你也别总是大人大人了,叫我楚青阳吧!”
“好,楚青阳,那我们算是朋友了。”
楚青阳笑着点头。
这时一辆马车靠近了俩人,车上坐的正是墨轻寒。
墨轻寒透过帘布缝隙就看到了顾惜夕和楚青阳俩人有说有笑的,眉头微皱,这顾惜夕似乎除了跟自己总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跟其他人倒是都能融洽相处。
顾惜夕看向了马车,赶车的是粗布短褂打扮的段沐,还加了两撇胡子,想必墨轻寒就坐在马车里。
顾惜夕跟楚青阳道别:“好啦,我该走了,改日单独约青阳兄出来吃酒,郑重的向青阳兄道谢。”
楚青阳觉得好笑,明明是名门贵女,却有着一身江湖豪气,还是点点头应下。
顾惜夕准备跳上马车,无奈手臂疼痛,无处着力。
墨轻寒看出顾惜夕的异常了,于门帘处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抓上顾惜夕的手臂,暗自运功提拽,就极轻巧的将顾惜夕带上了马车。
楚青阳清楚地看到了刚才这一幕,先是吃惊马车里的人内功修为之高,又瞥见其手上的银质尾戒和细细链条连着的银镯,心下了然,原来是墨轻寒。也是,在渝兰就是墨轻寒截下的顾惜夕,如今再为其翻案,可谓是大仁大义。
楚青阳不禁好奇起来,这皇上和父亲都颇为忌惮的九重楼第一高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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