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的喜好美酒!”
传闻颜红素早年间喜爱美酒,千杯不醉,说她常常溜下山只不过是为了遍寻美酒,行侠仗义什么的只是顺带手而已。还常常与人争酒大打出手,或偷或抢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江湖上只要听说颜红素下山了,家里有名酒的都得捂好咯!这些传闻虽有些夸张,但她好酒是真的。
“嗯?什么意思?”
墨轻寒不做回答,只是轻笑道:“怎么,不怕酒里有毒?”
顾惜夕眨眨眼笑道:“这可是浮玉白也,就算里面真的有穿肠毒药,我也照饮不误。”
顾惜夕又忍不住喝上一满口,再让这佳酿缓缓滑入咽喉,直达腹腔,畅快至极。
“我刚才好像看到是萧离尘送你回来的,总感觉你对他好似不一般。”
“是呢,他是挺特别的,特别的好看不是吗?”顾惜夕只要想到师兄,心里就会泛起酸涩之感。
墨轻寒皱眉:“哦,只是因为好看?感觉你不像是只会看皮相的人呢?”
“墨轻寒,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了,曾经我以为只要一个人足够强大,她就能做她想做的事,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时过境迁,我还剩下什么,我还在挣扎什么?”
顾惜夕心里不痛快又闷头喝了一口。
墨轻寒看向顾惜夕,难得她能在自己面前能露出这柔弱的一面,这些天她大概是遇到太多烦闷之事了。
墨轻寒将酒夺了回来:“天气太冷了,你还是少饮些。累了就休息,醒了再继续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要无愧于心,就无需担心结果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墨轻寒说完抿上一口,目视前方,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顾惜夕心里念着这句话,是啊,道理竟是这么简单,心下释然。
顾惜夕转头看了看墨轻寒,觉得明明算起来与他不算深交,可是他是懂自己的,自己也莫名的很信任他。
墨轻寒举瓶又轻抿了一口酒,顾惜夕有些恍惚,这人喝酒的模样如此令人赏心悦目,还挺勾人的。
“除了浮玉白,你那里是不是还藏了其他好酒?”
墨轻寒转头看向顾惜夕:“怎么?小丫头还想喝什么,说说看。”
顾惜夕眼睛一亮:“你那里真的珍藏了各家名酒?那有没有‘君子觞’?”
“你还真是会出难题,前朝名酒,随着前朝的覆灭早已销声匿迹了,找肯定是找不到了。”
顾惜夕略感失望:“也是,旧闻这‘君子觞’是前朝公主所创,公主看到一人,举觞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有感而创,是美酒,亦是美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说公主是心仪那人了吗?”
墨轻寒沉默一会,缓缓道:“不是,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邦家之光,‘君子觞’里的君子是君子之风,国士无双的意思。”
顾惜夕讶异:“竟是这样,公子见多识广,在下佩服,只是这酒,只闻其名,未能识其味,甚为遗憾。”
“我试试看,也许等上一段日子,你能喝到。”
顾惜夕狐疑地看着墨轻寒:“这也能试?你别欺负我没喝过,就随便糊弄我。”
墨轻寒用手指轻敲了一下顾惜夕的脑门,笑道:“傻瓜,我有方子,试上一试又何妨?”
顾惜夕瞪大了眼睛:“墨轻寒,这世上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吗?”
墨轻寒不语,心道自己又不是神明,很多事也不能尽如人意,于是提酒又饮了一口。
顾惜夕看到这一小瓶酒应该是快见底了,赶紧伸手去夺,墨轻寒更是轻巧的将酒递到了另一只手,顾惜夕稍起身,再次抢酒,墨轻寒只能身子往后躺,借助身长的优势,以手举酒,这酒瓶就一下变得又高又远。
顾惜夕气急,一手按住墨轻寒的胸膛,另一手扣住墨轻寒拿酒的手腕就往里扳,眼看就近在眼前了,便抽离按住墨轻寒胸膛的手取下酒来,赶紧喝上一口,正准备得意地看墨轻寒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时,却发现墨轻寒眼神深邃地盯着自己,呼吸也有些急促。
顾惜夕这才惊觉自己几乎是完全躺在墨轻寒身上的,俩人贴的极紧。顾惜夕还扣着墨轻寒的手腕,这样子完全就像是自己用强要对墨轻寒怎样一样。顾惜夕脸红起来,赶紧松开墨轻寒的手,撑起自己,起身坐好。
顾惜夕又喝一口酒压压惊:“对不起!”
墨轻寒调整好气息,也迅速起身,调笑道:“有美投怀送抱也算对不起的话,那你不妨多对不起我一下!”
顾惜夕恼羞成怒:“好走不送!”
顾惜夕拿着酒飞身下来,不再看墨轻寒,进了房间。墨轻寒也起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第二天宫里传来口谕,宣王大婚定在了明年开春,钦天监算好了日子,三月初九,喜鹊上枝头,寓意极好。由于是第一位皇子大婚,需得隆重操办。离大婚不足四个月了,婚仪准备,纳彩纳征等繁文缛节下来,时间算是仓促的。
太监嬷嬷轮番宣讲规矩礼制,顾惜夕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只知道接下来会不断的有宫里人来镇国公府,或量体裁衣,或添妆添饰,或教导礼仪规矩等。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惜夕都只能待在府里任由各司宫里人像摆弄布娃娃般折腾自己。
唯一开心的是,楚皇贵妃念着顾府只有顾惜夕一人,而婚仪准备繁杂且多,就同意了小棠的请愿,允许小棠出宫小住在镇国公府,帮着顾惜夕准备大婚事宜。
小棠的回来,顾惜夕很高兴,铜铃也很高兴。
盛京已经开始下雪了,天气越发的寒冷刺骨。府里三人围坐在暖炉旁。
小棠嘴里碎碎念着哪些要准备的,哪些要注意的,时而翻翻宫里送来的东西,时而提笔记录。
铜铃则在绣常服绣鞋帕,虽然大婚顾惜夕的喜服穿戴用度均由宫里置办,铜铃还是想亲手为顾惜夕添置一些。顾惜夕就随她了。
顾惜夕倚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雪花飘落,时不时用手接上一片,瞧着雪花在掌心里融化,不复最初模样。
楚青阳来了,他扫了扫身上的残雪,打帘进屋。小棠赶紧上前将楚青阳身上的外氅解下来悬挂在架子上。
楚青阳朝顾惜夕这边走来,坐下,小棠递上一杯热茶,让楚青阳暖暖身子。楚青阳看向小棠点点头笑了下,小棠有些害羞低下了头。
“本来还担心你会闹出什么动静来,现在看你状态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顾惜夕看着窗外道:“我仔细想过了,不过就是嫁人而已,是住在镇国公府还是宣王府,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等办完事,我总归是要离开盛京的。”
楚青阳叹道:“你倒是想的开,可怜了逸儿,他为了拒婚,先是不吃不喝,后来又跪在簌香殿外不起,终于病倒了。你都不知道姑姑心疼坏了,亲自在照顾。”
顾惜夕皱眉,这傻小子还真是为爱忠贞啊,没想到皇家也能出情种,问道:“然后呢?”
楚青阳叹了口气:“没有然后,怎么,你还以为逸儿这么一闹,姑姑就心软啦?就算姑姑想妥协,可这婚是御赐的,圣旨岂是儿戏,说收回就收回?”
小棠:“是宣王不知福,惜夕是最好不过的姑娘了,可惜他看不到。”
顾惜夕浅笑:“不不不,小棠才是世上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我要是男子,娶妻定当娶小棠,青阳兄,你说是不是?”
小棠立时脸通红,楚青阳也略显尴尬。
顾惜夕心想这楚青阳也会尴尬了,那是不是代表着楚青阳对小棠也不是全然无意。
楚青阳转换话题:“你这都要成为宣王妃了,他就没说什么?”
“他?青阳兄指的是?”
“墨公子啊,看那日他急切赶来救你的样子,不像是会任由你嫁人的。”
顾惜夕显得有些不自在了:“青阳兄想多了,我和他非亲非故,他是帮了我许多,但我们兴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再说他有他的路要走,应该是不会掺和我这趟浑水的。”
楚青阳但笑不语,总觉得萧逸和顾惜夕的婚事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坊间流言四起,说什么顾惜夕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命硬克亲,镇国公府一门被她克的只剩她一人了,这宣王还未将其娶进门就被克得一病不起,加上之前顾惜夕流连烟花之地,行为出格,一时间她竟成了这京中风评中最不宜迎娶的女子。
镇国公府,小棠和铜铃全都气愤不已。顾惜夕却不甚在意,这不是天助我也嘛,说不定赐婚一事就此告吹。
果然宫里不再有人来镇国公府了,这大婚骤然中断。因为流言,小棠和铜铃都不让顾惜夕出门了,省的被人指指点点。
顾惜夕是渝兰长大的,渝兰相较于盛京偏南方,所以就算是寒冬也不曾感受过像盛京这般的至冷难耐,索性就懒散的窝在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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