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顾惜夕望着一大早御前司差人送来的清光剑,蛾眉轻蹙,昨日他挺身而出自己就没想明白是何故,今日还痛快地将剑还了来,萧离尘这是……良心发现?

    这时小棠推门进来,递上了一封信。顾惜夕接过信,是龙湖镖局传来的,应该是拜托叶枫打探的事有进展了,展信阅之,果不其然,南山?枣庄?

    依据信中所言,元历二十六年中秋后确有几路瞧着眼生的商队皆是从西凉运河出发,由不同的路线运货,最后竟汇到了一处,即盛京南山下的枣庄。照此推算,那就该是知晓阁大批物件的落脚处了。

    “看来要跑一趟南山了。”

    顾惜夕来到南山,没想到这地方一片荒凉,很难想象这里还是京城脚下,枣庄会在哪?顾惜夕一筹莫展,好容易碰到几个挑担子扛锄头的农作之人,刚刚问出枣庄两个字几人便面露惊骇之色纷纷摇头就着急离去。

    “姑娘是外乡来的吧?”一个须发尽白身形佝偻的老农走了过来,“姑娘要打听的地方晦气着呢,早就荒废了,这十里八乡的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愿再提起。”

    “老伯,我是家中遭了难才来这京城寻亲的,原就是远亲,许多年都没联系了,就只知道这么个名了。还望老伯跟我说说,这庄子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看我还有机会寻着亲人吗?”

    “唉,姑娘的亲人大抵应该不在了。”老农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要说这枣庄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产业,养着一些杂役,偶尔还能见到那大户的管家过来查看。”

    “可就在几年前,有村民半夜三更撞见了阴兵借道,从那以后枣庄就开始闹鬼。这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有人进了庄子就会离奇消失,陆陆续续有人失踪大伙自然就报官了,结果官差未到,庄子却无故起火烧成了废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我劝姑娘还是别去寻了。”

    “竟会是这样。”顾惜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老伯,我还是想去看看,还麻烦老伯给指下路。”

    老农一脸不解,都说得如此凶险了这女娃娃怎么还想着要去呢?无奈摇了摇头,终还是给顾惜夕点了下方向。

    顾惜夕顺着老农所指,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了一处庄园,应该就是此处了。

    庄园废弃,杂草丛生,大门上歪挂着的牌匾上依稀还能辨认出是‘枣庄’二字,再往里就是被烧得乌漆麻黑的房梁立柱,还有许多未烧尽的柜子架子。顾惜夕拿起一根木棍边走边翻动看看,看到了一些……熟悉之物,师姐房里的雕花铜镜,师父院中的青瓷瓮……

    顾惜夕眼眶湿润,心中愤恨,这么大阵仗,这么费尽心机,为夺宝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性命,这一切的背后之人早已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离开南山后,顾惜夕迫不及待地赶到大理寺,见到了楚青阳。枣庄之事涉及命案当年还报了官,兴许能在大理寺收获点什么。

    “你这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跑去南山了?竟还查到了那件悬案。”楚青阳一直都知道顾惜夕心里装着十分要紧的事,还在暗暗查着什么,只是怎么牵扯上了枣庄之事?

    “青阳兄,你知道那案子?实不相瞒,枣庄的案子跟我要查的一个真相有着密切关系,所以,还望青阳兄能如实相告。”

    “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那案子算算都快过去四年了,我那时还是少卿,去枣庄看过一眼,都烧成了灰,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对了,你可知枣庄是谁府上的产业?”

    “我正想问这个呢?”这庄子的主人或许跟那幕后黑手有关联。

    “南山那一片是属于景王爷的,枣庄也在王爷的名下。”

    “什么?是景王爷?”顾惜夕愣住了,继续追问,“听说当年是一个管家在打理着庄子,现在还可以找到那个管家吗?”

    “那管家就是景王府的前管家,我记得那事刚过不久,景王府就遭遇刺客,管家忠心护主被刺身亡了。”

    如此之巧?这怎么听起来更像是在灭口?顾惜夕只觉这真相查到现在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惜夕,你也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了,是不是?正是因为事涉王爷,当年上头不敢再细查下去,这案子也就草草了结了。”

    不可能,且不论王爷如何,单单是掩人耳目调动军队分几路人马运货抵京这一项就不是一个无兵无权的闲散王爷能操控的,应该是有人借了枣庄那个地方一用或者单纯是利用了管家而已。

    “应该跟王爷无关吧!”顾惜夕心有偏袒,自是不愿意相信这真相查到最后会是王爷,他虽然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但也绝非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之人,应该是做不下这一切的。

    东市如意酒轩,严紫凝自那日从幽鸣山回来后,一直心绪不宁,夜夜不能寐,再加上师兄比以前更冷了,那透骨的寒意直让自己想逃离,于是接连两日都在这酒轩里买醉,醉了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严紫凝半醉半醒恍惚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上了楼梯,入了房间。会是师兄吗?遂又自嘲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师兄何时对自己这样温柔过。被放到床上,严紫凝才艰难地睁开了眼,这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叫?林……林钰?

    看着美人睁开了眼,林钰有些慌乱,支支吾吾道:“你……醒了?你刚才喝多了睡在下面……我……我就是……”不过是看她喝醉了怕她出事,但又不知她住哪儿,所以才将她安置在这酒轩的客房里,眼下这情景怕是要误会自己了。

    “昨晚也是你将我抱上来的?”严紫凝今早醒来时就感觉很奇怪,有人默默地将不省人事的自己安全地送回了房间,会是谁呢?

    “颜女侠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的,只是看女侠喝醉了才……实在是唐突了。”林钰被问得满脸窘迫,担心她会多想就着急解释,又觉得还是有必要劝解一下她,“颜女侠,虽说你武功高强,但以后还是不要如此醉酒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还是要注意着点。”

    严紫凝心里只觉好笑,竟还会有人关心自己?遂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少侠,他是为数不多能看到自己的人,而且他此刻一本正经对自己说教的样子煞是……可爱。

    也不知是不是酒意熏人,严紫凝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渴望,唇角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伸手就勾住了林钰的脖子,直把他拉向自己。

    “颜女侠,你这是?不可不可……”林钰又羞又急道。

    “我真的好冷,刺骨的冷,少侠可以再抱我一下吗?”

    还不等林钰作答,严紫凝径直亲了上去,娇艳如花,热情似火。林钰原就对严紫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这一下被点燃了,理智之弦崩断,更为激烈地回应起来。

    严紫凝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双眸染潮湿,这一刻自己只想留住这炽热,于是伸手去解开身上男子的衣衫,想让他彻底融化自己。

    一室旖旎……

    翌日清晨,严紫凝醒来,头痛欲裂,逐渐忆起了昨晚之事,瞬间发懵,继而懊恼不已,自己明明深爱的是师兄,怎么可以与其他男子……?正后悔时,林钰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早膳走了进来,满脸堆着柔情和喜悦。

    严紫凝却很难过,正欲对林钰发作,却被他脸上的融融笑意给怔住了。罢了,自己如何师兄根本不会在乎的,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尽管如此,严紫凝还是神情冷漠地穿好了衣服,不再去看林钰,起身就准备要走。

    “我……准备了早膳,颜女侠不妨过来吃点。”林钰自是看出了严紫凝此刻态度的疏离,心里不明白昨夜明明还……今天怎么就如此了,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了,我不是什么颜女侠了,我现在叫严紫凝,在御前司里办差,我该走了。”说罢,严紫凝就推开了门。

    “那个……昨晚的事,在下会负责的。”

    “不需要,本就是露水情缘,天亮了,露水就该散了。”严紫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林钰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何种滋味,严紫凝?御前司?她跟她师兄在一起?呵,她心里真正的人是他吧!一种苦涩之感涌上心头。

    御前司,萧离尘看了看手中宫里传来的消息,冷笑道:“已经开始分担朝事了,看来咱们这位陛下还真就对萧逸寄予了厚望呢!”

    “先太子被废,如今的太子不骄不躁,行事稳重,再加上有楚家的全力扶持,确实是声望日益显著了。”一旁的松青肯定道。

    “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太子若是萧桓,虽有野心但无能亦无势,不足为惧。如今是萧逸,等他坐大了,我们就难办了。”萧离尘心思辗转,“陛下不久之后不是要办春猎么,那会是个好时机,你去安排一下……”

    “大人隐忍了这么久,这次会不会太心急了,万一事情败露陛下那里可就……输了。”

    “松青,你不知道,我这孝子忠臣的戏码演得太久了,自己都快演不下去了。再者说,我又没说我们要亲自动手,王家不是一直在查已故王皇后的死因吗?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真相。”

    “可我们搜集到的证据是陛下怕外戚专权,因而留子去母……这也找不上逸太子的麻烦。”

    “哼,真相不过是一个理由而已,也可以是楚家为了崛起,楚皇贵妃为了进宫,不得不除掉王皇后,不是吗?”萧离尘眼里透着狠绝。

    “王家衰,楚家盛,王家本就心存芥蒂,如今东宫之位又被夺,要是再知道了这一消息,只怕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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