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真和高俊树一直关注着马车的动静,一见老少二人此时的举动,便知道之前打了眼了,这二位是高手,在扮猪吃老虎罢了,可惜公子还在为人家出头,还好公子现在仍活着,要是死了,真是反误了卿卿性命。
高俊树轻轻拽了戚玉真一下,戚玉真看向他,两人默默的用手语交流,看了高俊树的手语后,戚玉真犹豫片刻,也比划了起来,看样子是反对高俊树的想法,高俊树很坚决,继续坚持自己意愿,戚玉真思索片刻,一咬牙点点头,两人开始从地上慢慢的爬,在马车旁高俊树取了那壶羽箭,俩人分别行动。
此时少女和老者已经来到队伍的最前面,屠仁和公孙山看到正主出现了,便打起了招呼,只听得屠仁说道:“从得到线报开始,我猜就是你来护送,也猜出你不会随大部队出发,果然在这里等到你了。只是没想到你们易容成什么样子,所以只能不放过任何一拨人,你们来之前,北洞山已经杀了四拨商旅,终于得到消息说北洞山损兵折将,只是动手的是两名少年,不是你们,我们还担心又白等了呢,好在终于把你们盼出来了。”说完深施一礼,调笑道:“端木同知,姚镇抚,好久不见,小生有礼了!”
公孙山微微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那么被称为端木同知的少女没有理他,而是先看了孟阳一眼,此时孟阳已经刺出了数百枪,速度和力度丝毫没有减弱,饶是柳先生身为七品武者,也是只顾着被动招架,无法还手。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力道没有变化,柳先生心中暗惊,这少年的力量和体力竟是如此可怖,要知道一般的七品武者想要做到如此强度的穿刺,也是需要耗费大量内力才能做到,这个少年没有内力,却能做到如此程度,难道他是一个八品武者?不像啊!
柳先生也注意到端木二人走到近前,看到端木同知的眼光留在孟阳身上,柳先生感觉自己作为七品武者的尊严收到了挑衅,不由得勃然大怒,随即将怒气发在眼前的小子身上,只见他双臂使用柔劲传递到双手,蓄势待发,想要伺机抓住孟阳的枪。
此时的孟阳也感到了端木他们的到来,看到屠仁等人的举动,孟阳判断这少女和老者也是武林中人,身手恐怕和眼前这三人不相伯仲,一方面心中大喜,姑娘和老者的安全这么看是没问题了;一方面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还想当一回英雄,熟不知人家都是武林高手;更多的则是孟阳不由得激动起来,三对三,自己能够和柳先生比拼一下,那说不定能赢,争取在姑娘面前表现一下。
孟阳想到此处精神振奋,不由得一股新力由内而生,手中的枪加速向前刺去,由于用力过猛,角度不对,左右手不在一条直线上,感觉长枪要刺歪。孟阳急忙微松左手,握成环状套在长枪外面,右手则改为紧握,利用右手调整已经刺出的枪尖方向。此番无心之举,却把手中的长枪带出了旋转,而且枪身左右抖动,枪尖随着枪身的变化如毒舌吐信,捉摸不定。
柳先生刚要发力,猛然间发现孟阳变招,连忙撤力回手抵挡,这种发力的长枪带有旋转的力量、穿刺的力量和扫摆的力量,打在柳先生的手上,震的柳先生手掌开始微疼,有的穿刺枪尖摆动的没有规律,柳先生没有防住,只能从原本站立的姿势变为闪转腾挪,局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端木同知看到孟阳还占先手,才转头望向屠仁:“屠同知、公孙同知、柳佥事,本官倒要问问,三位不在齐国值守,跑到我们炎国来,是有何贵干那?莫不是大风眯了眼,走迷了路?要是这样,本官到可以给诸位指两条路,一条死路,一条不归路,不知诸位要走哪条啊?”
公孙山摇摇头,阴沉的说:“端木澜,传说你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没想到泼辣到这种程度,你我同为同知,你却竟然在我等面前自称本官,尔等鹰羽卫高我们血鸦卫一等不成?你们炎国还没那个能耐一统天下,能够号令东胜神州,所以说话放客气点。”
端木澜平静的看着公孙山,俏丽的面容上一片肃杀:“我炎国号令东胜神州那是早晚的事,而你们血鸦卫敢闯入我炎国,成为阶下囚也是早晚的事,如今见到本官赶紧束手就擒,跪下求饶,如此的话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本官或许可以考虑一二,让你们的在牢里好过一些。”
屠仁听罢拍手笑道:“有趣有趣真有趣,怪事年年见,没想到今天见到这么多。刚刚见到一个少年郎表白大名鼎鼎的鹰羽卫同知紫薇天罗端木澜,某家以为这就已经是惊人的消息了。没想到他还勇猛无比,虽然是偷袭,也打得我家柳先生只顾招架,难怪敢追求端木同知啊,这黄口小儿也不止是大放厥词,有点玩意儿。现在你端木同知口口声声称呼我们为阶下囚,就凭你们也想留下我们?姚沁你这老头这个软甲穿外面,是怕了我们吗?啧啧,鹰羽卫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给爷爷们跪地求饶,爷爷们心情好的话,赏你们个全尸!”
姚沁笑呵呵的说道:“这软甲可是我家晚辈的孝敬,看着有些狰狞不显,你可不要小瞧它,七品内力一击,不一定损坏得了它,这防护可是实打实的,而且难得我家儿郎的一片孝心,这是老夫的福气,如你们这群丧心病狂之人,哪懂孝悌,说与你们这些早晚暴尸街头的人,你们也不懂。”
前一刻还在怪笑的屠仁,听到此话气得面目变得狰狞,双眼血红,以极其尖锐的声音叫道:“废话连篇,狗屁不通。你们真是太呱噪了!等不了了,来来来让爷爷赶紧送你们上路,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要怪就怪你们接了这个运送天字号密报的任务!”
屠仁此时已经几近癫狂,他狞笑着双手运功,原本白皙的双手变成了青色,十指指甲猛然暴长半尺,,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以诡异的身法扑向端木澜,咬牙切齿的叫道:“今天你们都得死!”与此同时公孙山双手一扬,打出一蓬暗器,配合屠仁的攻势,这些暗器带着股股黄烟,直奔姚沁而来。
端木澜明明是位身形窈窕的少女,用的却是虎头双钩这般刚猛兵器,屠仁长得高大威猛,身法却阴柔诡异,以十指指甲作为兵器,两人战在一团,双钩银色利芒微吐,指甲也放出金色光芒,只见双钩与指甲撞在一起,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碰撞后爆出了火花。
两人那边打得热闹,姚沁和公孙山这边也是战得正酣,公孙山的暗器纷纷洒洒打出。如那风中雨滴一般,铺天盖地打来,姚沁赞了一声“好一手漫天花雨手法!”迅疾将手中铁伞打开,旋转起来呼呼作响,暗器打在伞面上叮当作响,却未能伤得姚沁分毫,黄烟也被伞风吹得四散开来。
“老毒物,该我了!”姚沁手上比嘴上更快,伞剑顶端小孔里同时喷出毒水和烈火,如水龙和火龙扑向公孙山。公孙山不敢怠慢,双手一挥,暗器收拢身边,收拢暗器上附着的毒气形成一团黄云,将自己裹在其中,水龙和火龙无法进入黄云,逐渐消散,黄云也被水火消掉减少了一大块。公孙山看得心疼,冷哼一声,刚要打出暗器反击,却发现姚沁已经合伞直刺,公孙山双手一揉,暗器合为一条十三节鞭,缠、抡、扫、挂,倒让姚沁的铁伞不得近身,姚沁铁伞时开时收,护身游刃有余,同时不断寻找公孙山的破绽,随时准备反击,两个人打得是旗鼓相当。
端木澜走钩似飞轮,劈、推、撩、扫,招式劲力刚猛,出钩迅疾如同奔雷,远看她手中两团银光飞舞,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那屠仁一身阴柔功法,鬼魅般穿梭袭扰,如狂风中的落叶,又如空中不受力的柳絮飘忽不定,不过屠仁这种阴柔功法明显被端木澜克制,虽然不落下风,但是气势上却慢慢被端木澜有所压制。
孟阳此时靠自悟的招式继续急攻,不让柳先生能够有缓和的时间,同时感受身边空气的流动,气势的变化,对另外两对对战的情况已然掌握。
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端木澜身上,端木澜此时占了优势,姚沁也和对方旗鼓相当,孟阳有些着急,六个人捉对厮杀,他怕自己这边会出纰漏,要是他被柳先生擒住或杀死,那天平必然向血鸦卫倾斜,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孟阳原本抱了必死决心的,如今柳暗花明,谁也不愿意死?
但是孟阳知道自己并不会武,全凭老神仙赐的地气改变了自身,拥有了巨力、灵活的身体和五感的敏锐,才挺到了现在。自己是习惯了柳先生的压制之后才开始反攻,万一柳先生同样适应了自己的攻击,对他反攻,他担心自己接不住柳先生的招式。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柳先生也是头疼的很,自己的内力这会儿已经被消耗三成了,这小子还是这么穷追猛打,丝毫不见疲态,难道他是怪物吗?
“要想个办法拔剑,这小子没有招数,只是凭着蛮力和速度,待我拔出剑来,剑法一出,不出三招,这小子就死定了。”柳先生对战经验丰富,作为七品武者,搏杀已经成为一种本能,这些个回合已经让他摸清了孟阳的底,并做出应对。
柳先生打定主意之后,开始不断的后撤,打算进入树林,利用树木来限制孟阳的长枪,趁机拔剑反击。
孟阳看到柳先生后撤的方向,暗道不好,也连忙转换策略,从之前站立不动的穿刺,开始变为游走攻击,打算绕到柳先生身后,堵住其后退的道路,二人闪转挪移,终究还是被经验老道的柳先生抓住机会向后退去,身子距离树林越来越近。
端木澜这时压制住了屠仁,还用话不停地刺激屠仁:“怎么,堂堂血鸦卫屠同知,除了叫唤,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原本以为会激怒屠仁,没想到屠仁疯狂的神色反倒逐渐消失了,嘴角还出现了一丝嘲笑。看到屠仁的表情,端木澜马上觉得出了问题:“不好,屠仁他们还有后手!”
她余光打量着孟阳那边的情况,发现少年逐渐进入险境,端木澜始终保持平静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一丝涟漪。端木澜感到了自己情绪上的变化,但此时不能分心,她有些着急的看向四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屠仁此时已经回到了之前那种玩世不恭模样:“怎么,端木同知在等什么呀,是不是在等鹰羽卫的后援啊?”
端木澜没有理他,加快了手中的攻势,一对银钩点、截、扎、切,招招指向对方要害,屠仁不敢怠慢,凝神应对,双手神出鬼没,刺、弹、扫、架,虽不如之前狂暴时出手迅捷,但也紧紧地拖住端木澜。
商队的后面突然出现了喊杀声,原来是北洞山的山贼得到了屠仁发出的消息,开始配合血鸦卫展开攻击,一时间众人奔走迎敌,有了之前孟阳杀贼留下的气势,再加上已经得知拦路的强人要全部灭口,此时众人已经将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击溃山贼上,因此奋力搏杀,倒把山贼打了个措手不及。
戚玉真此时在马车旁伺机而动,高俊树已经爬的距离树林不远,两人借着山贼冲杀,完成了之前制定的方略,高俊树一闪身进入了右侧的树林,戚玉真则回到车厢翻找行李。
忽听得林中一声唿哨,靠近官道的左侧树林冲出一队黑衣人,为首一人生的国字脸,一对剑眉,面带英气,手持熟铜锏,向着正在对战的六人方向一挥手,手下便围了过来。
端木澜看到此人出现之后,面带喜色,开口对屠仁说:“屠同知,让你的同伴缴械投降吧,看在都是同行的份上,我可以保你们性命无忧。”
屠仁面色难看,虚晃一招退出战团,端木澜也未抢身进攻,站在那里看着屠仁。随即公孙山和姚沁也分开来,只剩孟阳与柳先生还在酣战,端木澜对孟阳轻轻地说道:“孟公子,停手吧。”
端木澜声音虽轻,但以孟阳的耳力,自然听得真切,柳先生也听到了,刚想趁机反守为攻置孟阳于死地,却不料孟阳也是这么想的,怕柳先生趁机出手,调动全身力气攻向柳先生,柳先生刚刚起势,又被孟阳的加速攻击打了个措不及防。
“此子与我之前所见之人均不同,战斗勇猛,心思却又细腻,目前来看他还不是入品武者,全凭蛮力已经能和我这七品武者一战,一旦未来有高手指点遇风化龙,必是大隐患,一定要趁他弱小之时,要了他的命。”柳先生身为七品武者经验老到,此时早已压抑住被孟阳激起的怒火,恢复冷静。他为人冷酷,少言寡语,但嫉贤妒能,心狠手辣,遇到孟阳这种具有潜力,未曾习武便能凭蛮力和他一战的新秀,除之而后快就是他的想法。
孟阳在柳先生躲避他攻击的空档,急速跃到端木澜身边,此时的他消耗前所未有的大,之前是存了搏命的心,才坚持下来,现在停下来之后,马上感觉到身体已经很疲惫,呼吸也乱了,连忙调息修整。
端木澜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一个平民少年郎,和本官并肩而立,让齐国人见了会笑话咱们炎国人不知礼数。
孟阳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杀,现在正想法快速恢复体力,准备再战,根本没领会端木澜眼神中的意思。
以往做一个乞丐儿,根本就没有礼数,现在孟阳会得这些还是来自于孟东来平日里不断的教导。此时的他一心想着护着端木澜,他这个门外汉在这种三对三的对决里作为一个战力,压力之大、心神消耗之巨可想而知,哪里会像端木澜、姚沁那样游刃有余、处乱不惊。
姚沁在后面看着这个少年,则是越看越顺眼。他解下身上水壶,想孟阳扔了过去。孟阳也不回头,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三名敌人,左手向后接过水壶,单手拔出壶塞,小口的喝着水。
清水经过喉咙,顿感一阵清凉,孟阳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疲惫之感消失大半,知是这老人家的水加了某种补充体力的灵药,既然对眼前战局有利,孟阳也不矫情,当下便专心的继续喝起来,不多时便把一壶水喝的干干净净,又将水壶又扔给了姚沁。
姚沁接过水壶,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不禁摇头,心道小子你给老夫也是留一些啊!
对面屠仁等人,倒是对孟阳的举动高看了一眼,此子看身形也就十四五岁,搏杀起来进退有方,一切动作皆不分神,就是退回阵中,场面占优,仍然始终将注意力对着他们三人,如此年岁如此心神,又力大无比,这要是好好调教,他日定是一个英豪。可惜不是己方之人,只能伺机痛下杀手。对于他站在端木澜身边,因此并未觉有何不妥,孟阳对他们所说表白端木澜的话,以及之前的举动,早日让三人将其当做端木澜的熟人,甚至可能是鹰羽卫或炎国朝中某些军中大员的子嗣。
此时黑衣人已经在手持熟铜锏的中年人带领下,来到了端木澜等人的身后站定。
端木澜对屠仁等人开口说道:“屠同知,早早束手就擒了吧,本官定会以礼相待,不让诸位遭受羞辱。”说罢一挥手,“佟佥事,动手吧!”
佟佥事一挥熟铜锏,身后的黑衣人迅速上前,却没有如预想般包围屠仁等三人,反倒将端木澜三人围在其中,佟佥事则来到屠仁身旁,与其合在一处。屠仁冲着端木澜等人挤眉弄眼,原来之前他早知此事,刚才装作面色难看,只是在戏耍端木澜,此时看到端木澜的表情变化,心情愉悦,便开始撩拨三人。
端木澜冷冷的看着佟佥事,说道:“佟文,你这是何意?”
佟佥事佟文向端木澜一拱手,说道:“端木同知,对不住了,小可其实是齐国都尉府直指,奉命在炎国卧底,早年间便打入了鹰羽卫。原本都尉府是舍不得小可暴露,奈何同知大人您运送的天字号密报内容事关重大,又经过小可的防区,只能以本来面目面对同知大人了,还请同知大人恕罪。”佟文说的客气,但是此时黑衣人已经缓慢向前,即将发起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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