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康熙过来得比较早, 还带来一筐水灵灵的大草莓。
蓁蓁看着就犯馋,迫不及待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嗯,果肉鲜甜柔嫩, 汁水丰溢,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好吃!太好吃了!
这个冬日里, 能吃的水果只有苹果、香梨,硬邦邦的, 再加上屋子里烧着炕,干燥得很,果肉水分烤干, 吃起来也是干巴巴的,哪里比得上这当季的草莓呢。
眼见蓁蓁还想去抓,康熙一把捉住她的手, “还没洗呢, 送来的路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尘土, 你也不怕得病?梁九功,把这个送到小厨房去,再挑一盘子洗干净了送上来。”
蓁蓁看着心爱的东西远离自己,怨念不已, 幽怨的瞪了康熙一眼。
“皇上可真是讲究,民间的老话都说‘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呢。”
“怎就这么大怨气?朕不也是为了你好。”康熙一脸的无辜,“爱妃倒是该在吃食上节制些了, 朕瞧着你这腰身像是粗了一寸, 今春的衣裙怕是要重做了吧。”
!!!
说什么都可以, 但不能说她长胖了!
蓁蓁不服气,起身脱掉氅衣,双手掐了掐腰,嗯,明明跟之前一样细啊。
“皇上你瞧,臣妾的腰跟之前一样细,哪有长胖。”
康熙笑了笑,把手搭上去,细细摩挲,然后俯首凑近她耳边低语:“是朕错怪你了,爱妃这腰是杨柳小蛮腰,柔婉纤细,真叫朕爱不释手……”
话还没说完,蓁蓁便感觉到一双粗粝的大手贴在了自己柔软的小腹上。
外间的脚步声愈近,康熙旋即吹灭烛火,将人抱进内室。
……
翌日,康熙又叫人送了一筐草莓过来。
这东西存不住,蓁蓁便匀了一半,让赵德发将它随贺礼一并带出宫,送到钮祜禄府上。
难得出宫一趟,蓁蓁便没拘着他,只让他在宫门关闭之前回来。
赵德发也是个机灵的人,知晓蓁蓁挂念娘家人,便在钮祜禄府上呆了大半日,将府上今日的情况都盘问清楚,走的时候又带走了舒舒觉罗氏替蓁蓁做的衣袜、法喀写的信。
除了蓁蓁,赵德发还考虑到了自己的几个同仁,便在逛京城街道时买了一些吃食、小玩意儿,打算拿回去分享。
永寿宫里,蓁蓁接过信件和衣物,极其满足。
“我额娘和弟弟他们的气色可还好?”
“回娘娘,法喀公爷的精气神足足的呢。公爷二月参加了县试,得了案首,如今正奋战下个月的院试。”
“真的?”
蓁蓁喜出望外,着实没想到法喀竟能拿下案首。
像他们这样战功赫赫的满人家族,家中子嗣只求能认字就行,反正是走武将路子,也就无所谓科考了。但这些年随着汉臣的增多,双方在朝堂多有摩擦,才学高的汉臣便会将学识浅陋的满臣说得哑口无言,他们钮祜禄家也曾被私下讥讽过。
若法喀后面的考试也能这样顺利,一口气考上秀才,他们钮祜禄家就不会再被叫大老粗了。
赵德发翘着兰花指道:“比珍珠还真呢。咱们公爷生得天庭开阔,一双丹凤眼那叫一个炯炯有神,那就是活生生的文曲星面相啊。娘娘放心,咱家小公爷肯定能中进士的。”
赵德发的一番话,说得蓁蓁身心舒畅。
“好了,今日你出宫一趟,也是辛苦,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不必当差,放你一天假。”
赵德发欢喜极了,“谢主子恩典。”
“下去吧。”
三月十八是康熙的生辰,虽不是整寿,但也不能疏忽,宫里头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呢,却不妨这个时候太
皇太后病倒了。
太皇太后今年六十八岁,年事已高,稍有个头疼脑热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发展成重疾,到时候就难以救治。
对于康熙来说,祖母陪伴他的时间比他的阿玛额娘加起来还要长,他对祖母的感情也最为深厚。
听闻太皇太后凤体不安,他便一日三次的去慈宁宫问安,亲自侍奉汤药,奈何未有好转。
这种情况下,康熙自然没有办寿庆贺的心思,直接叫后宫的寿宴庆典取消,前朝因为有藩国使节来祝贺,虽不能停下,但也精简了许多。
见过使节以后,康熙对蓁蓁与佟贵妃交代一些事务后,便带着太皇太后去遵化汤泉疗养。
遵化的环境比紫禁城的风水更加宜人,到那不过五日,太皇太后的病状便减轻了些,康熙又陪了五日,见太皇太后病情稳定下来,渐渐好转后,总算放下心,命人收拾行囊,北上前往蒙古巡视。
康熙走着走着,心里头觉得很是孤单,十分挂念京城里的诸人。
于是晚上洗漱后,康熙拿出纸笔,给胤礽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从他刚出京时见到京郊农民种的菜、和遵化汤泉的水温、颜色,再到北上行程中看到的风景、摸过的肥羊壮马,都一一写下寄回去。
信才拿走没两日,康熙又忍不住,二次提笔,将这一两日的见闻都记录下来,再次叫人传回去,附带的还有他从小河里捡起来的奇特石头。
这颗石头长得像人的心脏,就像朕思念儿子的心啊。胤礽,你可明白?
给儿子寄出两封信后,康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给后宫诸人传音讯,于是再度提笔。
五天后,即四月十五这日,后宫妃嫔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时,康熙的信使也到了,一下子拿出厚厚一摞信。在场的诸人,每人都分到了一封信一盒土特产。
众人拿到后立马拆开观阅,渐渐的各人脸上都有了喜色。
蓁蓁还是挺佩服康熙的,在场的主位,嫔、妃、贵妃一共有九位,加上太后,那就是十个人,居然一个都不落的照顾到了。
更奇葩的是,康熙给她寄了一盒河北的柿饼,还特别写了食用方法,和相克之物,提醒她不要同时进食以上诸类,以免生病。
皇上他可真是周到、细致啊。
难为他肯这样费心思,在这么多的人的身上。
蓁蓁看完信,瞥见信使两手空落落的站在那儿,后知后觉的问道:“信都发完了吗?可有给太子的信?”
信使微微一笑,“回娘娘,奴才已经去过毓庆宫,将皇上给太子的信件悉数送达。”
蓁蓁点点头,回到寝宫换了一件衣裳,带着康熙从远方寄回来的柿饼去毓庆宫。
因为在寿康宫时,她看了一下,康熙给每个人的特产都不一样,所以她要带上自己的去跟胤礽交换分享。
结果到了毓庆宫,就看到桌上堆成小山似的礼盒。她有的,胤礽有,她没有的,胤礽也有。
是她低估了康熙的周到,低估了康熙对胤礽的爱重。
不过这也没啥嫉妒的,论亲疏,他们是亲父子,血浓于水;论时间,他们相处了十年,她才一年;论礼法,胤礽是太子,一国储君。怎么都比后宫众人在康熙心中的份量重得多。没得去硬比,给自己找不自在。
胤礽坐在书案前,握着笔愁眉紧锁,见到蓁蓁,忙搁笔过来请安。
“钮额娘,这些都是皇阿玛寄回来的东西。您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儿子一个人也享用不完。”
蓁蓁暗中窃喜,皇上啊您送这么多东西给胤礽,可他还是用不完,还是要分给臣妾呢。
不过,“皇上出远门都还如此挂念你,你怎的一副愁色呢?可是身子不适?”
胤礽重重
的叹了口气,“皇阿玛给我写了好几封信,我没来得及回复,皇阿玛便说我不把他放在心上,以后都不会再给我写信了。”
蓁蓁惊呆了,还有这种事?既惊讶又觉得好笑,皇上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赌气话,瞧着多稳重多威严的一个人啊,居然在信里跟儿子耍小性子。
“唉呀,皇上生气了,这怎么办呀?”
蓁蓁发誓,她就是想看笑话。
胤礽欲哭无语,“我这就写,多多给皇阿玛写信,务必要让皇阿玛消气。”
于是蓁蓁就坐在旁边,吃着康熙送回来的鲜花饼,喝着鲜牛奶,看胤礽给康熙回信。
“皇阿玛,儿子今天新学了一首诗,想起幼年时您教我的那首诗…皇阿玛,儿子好想你啊。”
“皇阿玛,儿子今日练习骑射,射中了一只□□雀,射落后,一只小麻雀飞到□□雀身边哀嚎不止,似是父子。儿子想到您,心生不忍,便放它们离去。”
“皇阿玛,听闻蒙古早晚天气寒冷,您要记得添衣。”
“皇阿玛,儿子今日解数学题,演算错了,很是思念您。”
蓁蓁一边看一边偷笑,而三日后收到回复的康熙,则是哈哈大笑,随即立马写信回复。
“胤礽吾儿,阿玛亦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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