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灵机一动,立即抬起手,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打的当真是用力十足。

    唇鼻流血,面红耳赤。

    所有人都看的奇怪,却听到朱冲十分卑微说道:“都怪小的办事不利索,又怪小的手脚不灵光,这前后过错,让两家误会越来越深,此间若是两家翻脸,只怕,是让仇者快,亲者痛,本该两家同样光耀门楣,此番却内斗厮杀,实在是两败俱伤,小的甘愿一死,来换取两家解除误会。”

    朱冲这话,让李锦与龚浩也顿时醒悟,这朱冲倒是说道要害之处了。

    李锦暗自恼怒自己做的过分,若不是朱冲提醒,只怕,两家真的要闹翻了,那时候,可真的就是不死不休了,这本来的好事,变丧事,实在是不智。

    龚浩也暗自恼怒,盯着李锦,心中怪她刁蛮泼辣,坏了好事。

    而章綡内心也恼怒,之前听信流言蜚语,意气用事,本来是两家的好事,却要变成丧事,真是得不偿失,更可恨的,当真是让这小厮说对了。

    有人放出流言蜚语,就是要害两家不能联姻,其中原委虽然不知晓,但是背后使坏之人,定是因为党争而排挤他们新党的旧党奸佞,若是让他们达成,只怕今后他章氏在朝堂要更加艰难了。

    “进来说话。”

    就在双方都心怀不安的时候,听到龚宗元地吩咐,双方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章綡立即感激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厮,随即跟李锦赔罪道:“大娘子,方才得罪了。”

    李锦也赶紧就坡下驴,笑着说道:“章家三郎武人出生,脾气暴躁了些,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希望日后,不要如此鲁莽,这刀兵,可不是随便兴起的,官家都十年不兴刀兵,应效仿官家才是。”

    “章綡谨记!”

    章綡说完就作揖。

    李锦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心中满意不少,随后看了一眼龚浩。

    龚浩立即说:“章兄,里面说吧。”

    章綡赶紧作揖,急忙进府宅,深怕在外面多待片刻,被旁人瞧见。

    看人进屋之后,李锦立即回头看了一眼朱冲,眼中喜欢的神色多了不少。

    若不是此人回来及时,只怕他龚氏要颜面扫地了,又在他意气用事之时,突然自残,点出其中利害,让她及时醒悟,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否则,章氏,龚氏,李氏,只怕日后要遭难了。

    李锦随后说道:“收拾妥当,宅堂说话。”

    李锦说完,就神气活现地整理仪容,方才回到厅堂去。

    李素娘急忙走到朱冲前,眼神中惊惧还未散尽。

    她小声又激动地说道:“你这挨千刀的,回来的可真及时,又给家主出了口恶气,今后,你在家主面前,必定能受重用,快,收拾妥当。”

    李素娘说完,就眉目含情地看了朱冲一眼,心中感激都在那秋波之中。

    朱冲故作憨厚,嘿嘿笑了一下,说道:“只是识时务罢了。”

    朱冲说完赶紧收拾地上钱银。

    李素娘赶紧差遣几个家奴过来一同收拾,片刻便将一万五千两白银收拾妥当,然后匆匆抬进厅堂。

    朱冲站在远处,看着高坐的龚宗元,他一如老松一样,不动如山,即便外面发生再大的争吵,龚氏即便再怎么危机,事情如何的紧急,他也沉得住气。

    果然是大儒风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章綡自知理亏,随即十分自责说道:“龚翁,在下鲁莽了,以至于,龚氏受辱,龚翁想我如何请罪,提出来便是,只要两家能修好,哪怕是负荆请罪,章綡也是可以接受的。”

    李锦跟龚浩都盯着龚宗元呢,都等着他责罚章綡,好给他们龚氏受的屈辱洗刷。

    但是龚宗元却说:“流言蜚语伤人,意气用事害人,若是,你我两家交恶,亲者痛,仇者快,一个小厮,都明白的道理,我岂能不明白,此事,有人从中作梗,你也是不知者,自然无罪,罢了。”

    龚宗元的决定,让李锦与龚浩都十分讶异,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方,这可把李锦给气坏了,她在外面吆喝了半天,要给龚氏争回面子,连体面都丢了,这老家翁倒好,说罢了就罢了。

    李锦自然不愿意,刚想纠缠,却见龚宗元严厉警告一瞥,吓的李锦立即低头作罢。

    这家翁的威严,倒不是一个主妇敢挑战的。

    章綡看到龚宗元坚决的态度,心中更加惭愧懊悔,但是也甚是感激,随后便行大礼给龚宗元道谢。

    “多谢龚翁宽宏大量,子京终身铭记。”

    龚宗元风轻云淡,只是轻轻挥手,请章綡入座,随后便吩咐道:“把银两呈上来。”

    朱冲赶紧拖着银箱过去,对于龚宗元的厉害,朱冲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龚宗元冷傲说道:“我龚氏,不善经营,家中也只有这点家财,比不上名商富贾,却也能自持,我与令尊都自诩清流,令尊也一向节俭,此番定亲,我本想着,是志同道合之事,至于钱财,始终都是末流,我等读书人应鄙之,但,如今事已至此,若是不拿出来家资,以正清白,倒是要授人以柄了,子京,此番,两千两白银,你且收下,并且,我龚氏再追两千两,要大肆操办,让你章氏在八闽之地风光嫁女,也要朝野皆知,更要让等下作之人,放弃此等念想,不敢再重伤你我。”

    龚宗元地话,让章綡十分诧异,本以为自己已经得罪了龚氏,这门婚事几乎作罢,今后传出去也定会成为笑柄,没想到,龚宗元如此大度,不仅不怪罪,还追加了聘礼,要大肆举办。

    有了银子,才敢大办宴席,才能请来朝堂显贵,才能让官家注意,此等做派,真的是为他章氏长脸,又为他章氏考虑周详了。

    李锦心里倒是心中恼怒,这该死的老家翁,嘴上说着要鄙视钱财,但是花起银子来,却大手大脚的,他好不容易跟个泼妇一样,与那媒婆讨价还价,才把聘礼定在了两千两,而他倒好,一张嘴,又送出去两千两,他当真是不知道赚银子有多难。

    只是,龚宗元还是家翁,现在当家做主,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反驳,只能忍着一肚子火憋闷着。

    章綡看到李锦有不反驳,知晓此事必定作数,于是感激说道:“多谢龚翁抬爱。”

    龚宗元挥挥手,依旧淡然,随后说道:“朱冲,在府中做个管事,去后厨吩咐,备宴,伺候左右吧。”

    这句话,让朱冲心中狂喜,虽然只是一句吩咐,但是却告诉朱冲。

    他可以登堂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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