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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慕风:“无论是为了利用林翡来控制林家,还是林翡本身身上的秘密,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死林翡,他们要的是林翡这个人。”

    舜英疑惑的皱起眉头,思索半晌,还是选择冒着被责罚的风险问段慕风,“可是,若他们没有想要杀死林翡,又为何在他重伤之后,又给他服下剧毒的乌婴花。”

    舜华看了眼段慕风,得到他的允许,她接话道:“他们是为了给林翡续命。”

    舜英顾不得,一下子直起身子,“什么?续命!”

    舜华重重点了点了头,肯定道:“对,乌婴花本身有毒性并不假,会在人体内繁殖也不假。但是,它同时也会起到止血修复的作用,只不过用量以及用法都需要格外注意。想来,背后下毒之人只知道他有这一用法,却不知要仔细再仔细使用。”

    舜英不可思议的扬眉,不过紧接着他又问道:“那此事凌云道长不知晓吗?”

    段慕风淡淡道:“凌云没必要和林斐琢说的那么清楚。”

    舜华叹声道:“对啊,林公子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而且,我想凌云道长可能从心底里看不上这样下作的手段吧。”

    段慕风倒是对她这一说话不置可否。他手指轻敲敲桌面,“此事你们也不必和林翡提起。那群人这次没有得手,想必还会再想法设法接近林翡,跟好他,切记不要让他独自行动。”

    舜英与舜华领命:“是!”

    翌日,林斐琢起身才注意到整个客栈已经被段慕风包了下来,暗卫无处不在将整间客栈包围的严丝合缝,异常安全。

    林斐琢一出门就与段慕风派来的护卫撞了个正着,“林公子,我们宗主想请去一趟书房。”

    林斐琢微微点头,“知道了。”

    护卫心下一松,本来见昨天的破庙的架势还以为这位林公子不好相与,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却没想到这么容易他便同意了。可是正当他要在前方带路时,林斐琢一拐弯出了客栈。

    此时时辰已经算不上早,街上的小商小贩已经换了一批,唯有寥寥几个买早点的硬拖着不愿走。林斐琢绕了一会儿才在一家卖馄饨的小摊前稳稳坐下,点了吃食,吃了起来。

    随身跟着他的护卫见他这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着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林斐琢抬手招呼道:“小舜英。”

    舜英拿着饼轻松的脚步一顿,返回来坐到他跟前。

    林斐琢吃饭时候不喜说话,舜英也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两人便默默的对坐着,各吃各的早餐。

    林斐琢慢吞吞的将自己的东西吃完之后,抬头笑吟吟问舜英,“我昨日告诉你那个法子好使吗?”

    原来是昨日段慕风他们还未来之前,暗卫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将这些枯骨能快速又利索收拾掉,不至于明早一早起来吓到无辜的路人。林斐琢闲得无聊提了一嘴。

    舜英略思索,点了点头,“多谢林公子提点。”

    “嗯。”林斐琢也没多说什么,给老板结了自己的吃食钱,便闲庭信步的跟在先前那护卫身后去了段慕风的书房。

    只是两人刚踏上台阶,门外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下一刻,舜英便与一位身穿暗红官服的年轻人打斗纠缠着破门而入。

    林斐琢回头,“认识吗?”

    一旁的护卫一愣,不知如何答话。

    林斐琢干脆停下脚步,倚着楼梯打量起来。

    那位身穿官服的人看起来大约二八的模样,暗红的官服衬的他露出来的肌肤莹白如白玉,长若流水的长发自随风舞动,体型挺秀高颀,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不过,动起手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舜英善拳脚,而那人则是擅掌,两人你退我进,你攻我守,好几个来回后,那位穿官服的男子率先举手投降,“不来了不来了,再打下去我这身衣服要被你抓成破布了。”

    林斐琢嘴角翘起,饶有兴趣的扫了那人一眼,倒是第一次见这么真眼说瞎话的,那身衣服别说破了,估计上面连个灰也没落。不过看那人模样,又不像是故意夸张,仿佛真正担心自己的衣服被弄皱似的。

    舜英也不恋战,飞身隐去了,好像这人只是单纯送上门给他练手的。

    那人在堂下站定,立即有精练的老者上前将白色八搭晕鹤氅替他披上。而后,他慢悠悠抬眼,林斐琢这才看见他长了个好看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翘像只狐狸。

    魏予安狭长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林翡,面上却鬼魅般笑开来。林斐琢内心毫无波澜,“呵,还是个笑面狐狸。”

    随即,他看向林斐琢身后,抬手,“好久不见。”

    顷刻之间,那人已经站到林斐琢与段慕风二人跟前。那人自我介绍道:“河枝城父母官魏予安。”

    林斐琢暗自琢磨着这个名字,暗自腹诽:若是段慕风是道貌岸然,那这个人就是斯文败类。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脸和这个名字合适了。

    魏予安歪头看着段慕风的轮椅,一点都不客气的问:“又断了?”

    林翡觉得他这个“又”字说的很有意思,一脸兴味的低头看向段慕风。

    段慕风倒是别开生面的露出半是嫌弃半是负气的表情,问:“你来干什么?”

    魏予安顺势推过他的轮椅,“当然是有正事了,不然还来找你叙旧吗?”进门后,魏予安又回过头来,看向林斐琢,笑眯眯道:“林公子也一起来听听吧。”

    听到这番话,段慕风也回头看他。林斐琢被两人注视着淡定道:“好啊。”

    “何事?”段慕风沉声问。

    魏予安挑眉看了看桌上的茶水,段慕风冷声:“自己倒”。

    魏予安瘪了瘪嘴,一面自力更生端着茶水,一面说:“李鸣女儿的尸体丢了。”

    段慕风微不可察的蹙眉。

    魏予安自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否定了段慕风的猜疑,“不是江湖寻仇。”

    “这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刚一大早,就有人来报案说是清花苑的妈妈和安春堂的堂主在四巷口打了起来,捕快将两人带回了衙门。经审问,清花苑的妈妈说安春堂的堂主给她们姑娘的吃食里下药,导致她们好几个姑娘无辜而殇——”

    林斐琢问:“安春堂是做什么的?”

    魏予安手上倒茶的动作顿住,朝着林斐琢挑了个眉,暧昧的说道:“安春堂是戏园子,接下来我说的这个是青楼。”

    段慕风面露嫌弃的打断他的不着调,严声道:“继续。”

    “据花妈妈说是安春堂的伶人羡艳自家姑娘们生意好,所以堂主便起了歹意。我自是不信,当下就带了大夫和仵作去了清花苑,命花妈妈将姑娘们近日来喝的药渣递给大夫,经过验证之后只是单纯的伤寒药,仵作也说去世的姑娘们并无中毒的迹象,自然是和安春堂脱了干系。”

    段慕风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若是如此简单,魏予安也不至于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魏予安又继续道:“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是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几天后安春堂的堂主又来报案说是他们家的伶人也开始发热殇亡,断断续续其他黎民也来报官,更奇怪的是,这些女子在殇亡之前只是觉得身体无故有些疲累,有些还去药铺抓了药。大夫也说像是简单的风寒,可是——”

    可是接二连三的有人死亡,还都是未出阁的年轻女子,怎么看也不会简单的风寒。几人心中皆是如此想,段慕风问:“有可能是瘟疫吗?”

    魏予安笃定摇头,“若是瘟疫,你昨天一进城门估计看见的就是我的人头了。绝对没可能。先前刚有女子离奇死亡的时候,也有人认为是新的瘟疫爆发,人心惶惶,所以官府立马发了告示让人将尸体送到衙门来,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之后,并没有出现传人的迹象,才将那些尸体入殓下葬的。”

    段慕风了然,魏予安性子跳脱,但是在这样重要的事上确实不会含糊。排除了最危险的一种情况,段慕风心下稍稍安定。

    “现在有多少女子遇害了。”段慕风询问道。

    魏予安罕见的皱起眉头,一脸发愁道:“目前来义庄停尸的有十三人。”

    林斐琢接了一嘴,“意思是实际情况要比这个严重的多?”

    “嗯,”魏予安无奈道:“林公子有所不知,河枝毕竟不比富贵都城,很多人没有花钱专门去义庄停尸的观念,也确实没有那个钱,所以有好多人死后只是找个破席一裹就随便扔了——”

    “可这也不是你推脱的理由,”段慕风厉声打断他的话,“都已经有这么多人无辜而殇,且不论缘由,你竟然连基础的人数都未查清,你这个河枝城的父母官整日在做什么!”

    林斐琢意外的挑眉看向段慕风。

    “”魏予安自知理亏也不敢回嘴,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拿过来的茶水杯推到段慕风跟前。

    林斐琢被他的动作逗得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饶有兴致的目光在段慕风与魏予安间不断流转。

    他一直都知道段慕风是一匹狼,哪怕披了再多层的羊皮,狼的獠牙都是遮不住的。一开始,林斐琢只是觉得他愚蠢,还没有长大就急着学别人披上羊皮去诱敌,殊不知他的模样在哪边看来都像是一场滑稽表演,格格不入。

    可是如今狼爪子终于被包不住撕破伪装漏了出来——

    林斐琢抬手掩了掩微翘的嘴角,微眯起眼,他要是能亲眼看见他无奈败露的那一天,也不失为一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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