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寒冷让我忍不住裹紧了木偶商人给我的衣服,坐在鬼童丸生好的火堆边烤火,我依旧还觉得冷。
鬼童丸坐在我对面,将一边所有的干柴好不吝惜地丢进火堆——毕竟是……
我的目光触及到他身边的四只小鬼,毕竟是它们捡过来的,不过它们太害怕我了,我一靠近它们就会躲。
“话说,师兄来京都干什么?”
“来找有趣的猎物。”鬼童丸将手中牵着小鬼的链子扯了扯,小鬼们又四散开来,去找干柴了,“倒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身体被诅咒了,正在衰弱,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了别的妖怪就死了。”我停顿了一下,“可是我记得师兄身上有咒术,不可接近京都。”
“我只是在京都附近,不碍事。”他说着,用妖力托起铁||链,“更何况,平安京聚集了这么多鬼王,正合我意。”
“所以说,你要去找鬼王寻乐?”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如果不是你现在弱到我一只手就能掐死,我也不必去找鬼王狩猎了。”鬼童丸语气幽幽。
“是、是吗……”我用手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那……你要去找谁?”
“玉藻前,酒吞童子,大岳丸……”
“别想大岳丸了,他已经死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哦?听上去,你很清楚他们啊。”鬼童丸的语气有些兴奋了。
我立刻站起身:“知道那么一点点。你要开启鬼王狩猎,如果放在以前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现在的话,完全不行。现在的我可是白达摩一只,随便来个妖怪都能杀我。”
“这样啊。”
尾音带着一种不明所以的音调,隐约透露出一种危险气息。
彼岸花还好,但是鬼童丸……
“师兄不会杀我的……对吧?”有些不确定,我小心地揣测着他的心思。
“那你最好现在快走,在我对你没兴趣之前……”鬼童丸又扯紧了链子,“不过,你还记得吧?你的名字早就在我的链子上了,所以是逃不掉的。”
“……好吧,师兄你要知道什么就问吧。”我死了心地再次坐在火堆边,“不过大岳丸是真的死了。”
就算铃鹿御前能救活大岳丸,我也不想他们两个碰上。至于玉藻前和酒吞童子,玉藻前肯定不会轻易被捉住,酒吞童子……交给星熊童子去头疼吧。
地点我自然是说给了鬼童丸,不过,他听完便起身了。我们生火的地方是在一个山洞里,外头正下着大雪。
“师兄?”我喊住了他。
“嗯?”他的表情颇为寡淡。
“那个时候……”我顿了一下,“为什么要说‘等待’?”
鬼童丸转身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啊啊……都这么久了,你居然还记得。”
“……稍微,有点在意。”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干巴巴地回答。
“没有什么特别意思。”他反而再次坐了下来,像是心情突然好起来,语气很平常,“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是同类。”
同类?
“同类的话……不是更容易互相残杀吗?”我强行接下他的话。
“原本如此。”鬼童丸垂下了眸子,“不过,现在的你已经变了。”
……算是好事吗?后来都是我在说话,他偶尔也会问一些问题。
“啊啾!”一阵冷风吹来,我又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说你死在了这里,其他人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吧?尤其是你说的那个叫阿夕的家伙。”鬼童丸轻笑着说。
“……师兄要丢下我走了吗?”我看着所剩不多的干柴问。
“谁知道呢。”
“……师兄别丢下我!”我慌张起来,这具身体就算还能撑下去,也只普通人类的身体,在荒郊野外冻死什么的太有可能了,更不要说随便来个其他的妖怪了。
“那你再说点有意思的事,至少让我有兴趣留着你。”
鬼童丸的声音还混着寒冷的空气环绕在我耳边,眼前便一黑。头顶似乎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我将那东西扯开,发现那是鬼童丸的外套——由无数张鬼的皮肤做成的外套。我登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可比起冻死,还是穿着这满是血腥味的外套好点。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来。
我坐在山洞口,隐约看到有个身影从远处跑来。我立刻警惕起来,但鬼童丸依旧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火堆。
“好像有人什么人过来了。”我以为他没放心上,便说。
鬼童丸却抬起头看我:“别担心,是我的‘好朋友’。”
……他刚刚是不是将“好朋友”强调了?
我却不敢放松警惕,做好随时躲在鬼童丸身后的准备。
身影越来越近,然后我看到一个朴素的帽子从风雪中钻出来,然后是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诶?木偶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吃惊地看着沾满雪花的她问道。
木偶师原本一脸愁容,看到我的时候立刻笑了起来:“啊,是你啊!太好了!我走到半路上因为一个委托耽误了时间,没想到中途就下起了大雪,正想着没地方躲,谁知道就看到你了!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
这样的对话好熟悉来着,可是,她是谁呢?鬼童丸的好朋友?
鬼童丸没有出声,我便将木偶师推到火堆边上坐下:“你没事就好,先烤烤火吧。你饿了吗?我这里还有两个馒头。”
本来打算再过一会和鬼童丸分着——不过他也不会要吧?
“太好了!能在这样的天气碰上你……你们……”木偶师终于注意到了鬼童丸。
我看了一眼周围,四只小鬼仍然在鬼童丸身边。
“那是我的师兄,他说您是他的好朋友,是这么回事吗?”我将收纳袋中放置的馒头拿出来问。
“这个当然不是了!”木偶师的笑容有些奇怪。
我将一整个馒头递给木偶师:“……师兄你认错人了。”
再将手中的馒头分开,递了一半给鬼童丸:“我和师兄好久不见了,我和您又是偶然遇见的,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吧?”
鬼童丸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接过了馒头。
“说得也是呢。”木偶师抽了抽鼻子说,“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和他是同门……”
“什么?”我疑惑起来。
“啊哈哈哈,没什么。”木偶师挠了挠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神明大人还是这样喜欢隐瞒呢。”鬼童丸突然出声说。
……神明大人?我记得刚刚好像没说自己和那个神明的事。
正在吃馒头的木偶师突然被噎到:“你、你在说什么啊?你肯定认错人了。”
“可是神明大人前不久还称呼我为好朋友,怎么现在就变卦了?”鬼童丸的声音藏着不一样的情绪。
“啊……那个……”她忽地站了起来,看向我,“我……我突然想到还有委托,先走了!”
我好奇起她的身份:“不过那之前,能告诉我您到底是谁吗?和您说话,总觉得很熟悉。不过,如果您要走的话,希望您的名字没有被我师兄知道。”
木偶师脸上表情由为难到无奈,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旁的鬼童丸,然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其实……”木偶师局促不安,“其实吧……”
还没等到她的下一句,一条锁||链便从我的脚下窜上木偶师,将她捆住。
“神明大人该不会连我这个小师妹的小心愿都没办法满足吧?”鬼童丸很有风度地笑着说出威胁一样的话。
木偶师立刻惊恐起来:“不会不会!我说还不行吗……你先松开我。”
鬼童丸只是将链子松了松:“为了防止神明大人依旧隐瞒,先暂时这样。”
随后,木偶师看向了我,眼神闪躲:“其实吧……也不是那么难认出你来吧……”
“我们见过?”
“当然见过了!”木偶师有些生气,“阿紫你把我全忘了?!”
“您究竟是哪位?如果是以前的妖怪或者人,我是完全认得,可是如果您乔装了,我现在可没办法知道。”
“诶?”
“毕竟,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
“噗”地一声,木偶师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小缘——?!”
“我知道我神力低,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她不满地抱怨。
“可是,你也瞒着我不是吗?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吧?”我问。
“这是因为……”小缘只是低下了头,没有说下去。
“那么,神明大人来京都干什么呢?”鬼童丸很合时机地转移了小缘的注意。
“我是来这里当然是有事了。”
小缘精神十足,好像依然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样子。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她也依然没有变。
将手中剩下的馒头吃完,我靠着山洞的墙壁,渐渐地困倦起来。小缘和鬼童丸似乎意外地能说到一起,他们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太仔细听。
“阿紫,你说是吧?”小缘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我的睡意被惊走:“什么?”
“去找鬼王什么的太危险了。”小缘拼命地向我使眼色,“所以还是不要去找他们比较好。”
“……师兄想要去的话,我不会阻止。”我避开小缘的眼神。
我们三个之间莫名其妙的沉默,让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大概是觉得无趣了,鬼童丸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聊,我走了。”
鬼童丸一离开,没了小鬼们的窸窸窣窣声音,山洞里的噼里啪啦的干柴燃烧的声音分外清晰。
“对不起。”小缘率先开口。
我偏过头,看见她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垂着眸子闷闷不乐。
“为什么要道歉?”
“我欺骗了阿紫。”小缘表情很是为难,“我本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现在就回来了。”
我本来想问为什么来着,可小缘似乎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想法,于是改口说:“看在你多次为夕夏更变姻缘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好了。”
“阿紫……你……”她忽地瞪大了眼睛,“你全部记起来了?!”
“全部?大概吧……”我颇为不确定说,“不过……小缘没见过那位神明吧?”
小缘的年龄算起来,只有几百年,而所谓的“那个神明”,早就在千年前被关入狭间。
“不,我见过。”小缘站起来坐到我的身边,“我见过!”
“……是吗?”我有些无奈地说。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小缘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了,“抱歉,我和那个时候的你约定好了,不能说出这件事。”
所以,我果然还是被默认成那位神明了吗……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
“话说回那个人!那个长得很像八岐大蛇的人,你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每次我帮夕夏的时候,总觉得那个邪神就在我后面。”小缘像是憋了口气。
“啊……你问八俣远?那个人是八岐大蛇灵魂的一个碎片,一直游走在人间。”我解释道,“大概……人畜无害?”
“大概?他是怎么精准无误地找到夕夏的?我都是只有凭借红线,才能感知到……”小缘眨了眨眼,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危险举措,但怎么样都是太可疑了。”
“安心啦,阿夕会看着他的。”
“阿夕?说到阿夕,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种事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我们已经是无法取代的彼此了。”
“我当然不会否认,前提是你真的这么想。”
我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当然是真的了。”
“既然这样……”小缘拉过我的手,将一段红线放在我的手上,“保管好啦,这可是非常珍贵的红线。”
她的手有些颤抖。
“小缘?”
“呜哇!本神受不了了!”小缘快速地收回了手,“每一次,每一次为你结缘,结果是从来没有结果,至少这一次,让本神看到结果吧?!”
我本想安慰她,但她神情失落:“我从高天原离开到现在,每一次都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偏偏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当然知道自己神力微弱……”
“红线是用来结缘的?”将红线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我这样问。
“……可是……可是,每次看到你的结果居然是那样,我就恨不得那个时候……呜……事到如今,你自己还没自知之明……”
“……红线是用来结缘的?”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珍惜自己……每次都会和你说,你自己很重要……为什么到最后还是……”
“所以说,红线是用来结缘的?”
“当然了,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一条红线,只属于你的……”
果然是我猜的那样,所以我指了指她的手腕,那上面正系着红线另一端:“没关系啦,现在我和小缘已经结缘了。”
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水忽然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
“为什么……”她胡乱擦着自己的脸,“为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不知所措,而红线也从她手上滑落。直起身体,我伸手抱住了她。
“……抱歉。我没办法回想起从前,透过夕夏的记忆,我……没办法理解那些……”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么难过。小缘原本天生乐观,认识她的时候,我想象不出,除了穷,究竟有什么让她如此难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只能抱紧她。
“那些她认为灿烂生命,甚至从来没有遗憾的短暂人生,我……确认为,那全部是遗憾所在。说什么从没有后悔,从来都没奢求,全部都是在骗自己。那样的你……才更让本神难过……”她哽咽着,甚至越来越难过,抓着我的衣服,“本神不要听什么道歉,本神只希望……接下来……你都……好好的……”
手中的重量逐渐增加,说话声音也逐渐消失在风雪声和柴火燃烧的声音中。我安置好小缘——她已然睡着了,
红线不知为何,只系在了我的手腕上,当我想要再次将另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系好。
“独一无二……”我琢磨着她之前说的话,“只属于我的……”
这样吗……
然而,我也困了,没办法再思考。
一直在昏睡,尤其是从桃源乡回来之后,睡眠的次数不断在增多。
……毕竟只是半妖的身体,能将神格吸收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具身体之前竟然还收容妈妈和哥哥的灵魂。
另一半神格已经恢复了,还有另一半……如果恢复了的话,我岂不是变成了“神明”?这样的话,虽说能解决我的现状,但……
果然还是很抵触高天原。
至少心里在叫嚣着,千万不能回去一类的话。
剩下的半个神格就在哥哥的身体里,与此同时还有他留下来的恶意。……不能再想了,浑身都在疼,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光是忍受着这样的疼痛,我就不得不拼尽全力。
耳边仿佛有人在匆匆走动,太吵了。
我费力睁开眼睛,模糊地看到小缘一脸着急,一旁的阿离也满脸担忧。
……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撑不住了,我再次闭上了眼睛。换身体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但只要诅咒在,神力还在,身体好转是不太可能的。
模糊之中,我听见有人在摇我,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快醒醒!”
简直是顶着无尽的困意,我被催促着睁开了眼睛。
“啊,你终于醒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孩子笑盈盈的模样惹人疼爱。
“……怎么了?”
……我明明不是很想管这个事,为什么突然问了?来不及思考,孩子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脑袋还很疼,所以跟在孩子后面都有些跌跌撞撞。
“你……要带我去哪里?”
孩子这才停了下来:“……?”
……?不行,头还是好疼。
“喂,你没事吧?”孩子睁大了他漂亮的眼睛。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仿佛是门口,我便靠着门口坐了下来。眼前的光景似乎又变幻了许多。
“阿修罗,你怎么能把这孩子拉起来?!”
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母亲!您没事啊!”名叫阿修罗的孩子声音里带了些歉意,“我以为您会出事……所以……所以……”
“你怎能因为她生病就这样欺负她?”
微微抬头,强烈的白光从孩子的身影边缘透过,接着是一个白色头发女人的模样。温柔的触感在我额头上轻轻抵住,我太熟悉这样的触感了。
抬手,握住了那覆盖在我额头上的手。然后,自己拼命地抬头看向她。那是一张温柔的慈母脸庞,而那一瞬间,如同记忆碎裂,在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相似的面容。
“你还生着病,想要说什么等病好了再说也不迟。”她将我扶起,“这里离医师家稍微有些远,不然我也带你去看病了。”
……?不,不对……仿佛有什么在脱离我的记忆,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越想要伸手抓住那些东西,头就越痛。无数的记忆纷沓而至,头痛到呼吸都是痛的。
我一把推开扶着我的人,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断地撞着地。不知何时,耳边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嘈杂纷乱,没办法听清楚。就是因为这样,脑袋变得更疼了——
“娑罗。”
有人清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所有的声音和记忆全部归于沉寂。不过恍惚间的清醒立刻被无意识取代了。
窗外的阳光照入,在我躺着的地方形成一片光洁的地方。坐在离床铺不远的椅子上,一个白发女人正捣着药。
“母亲!”房门被突然打开,这个褐色皮肤的孩子走了进来,手中举着一个东西,“母亲,您看!我找到了!”
女人非常无奈:“阿修罗,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用力开门。”
孩子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我,一双红色眸子满是得意:“你还是快谢谢我吧!”
“她可比你大,阿修罗,你应该叫她姐姐。”女人接过孩子手中举起的东西,“不过你能找到这个,还真是了不起啊。”
孩子撇了撇嘴:“我才不叫……不都是没有灵神体嘛。”
灵神体……
“你是说这个吗?”
自我展开的手心上,绽放着一朵五瓣白色花朵。花朵从手心飞出,轻轻地依附在孩子手臂受伤的地方。
“呜哇!别碰我!”他十分拒绝地甩了甩手臂,花朵登时就破碎了。
“抱歉,现在还没办法替你疗伤。”
“……所以你这家伙只是因为受伤了才没办法展开灵神体的吗?!我本来还以为你也没有灵神体!”孩子看上去相当生气,但很快,他十分失落地低下了头,“尽管嘲笑吧,我没有灵神体,一定很蠢吧?”
“阿修罗!”女人不忍他继续说下去,便打断了孩子的话。
“不过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为何你会觉得愚蠢?”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灵神体就意味着不需要承担责任,同时,也意味着必须用别的东西保护自己。”
“……别的?”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深奥,我便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女人歉意地对我笑了笑,牵着小孩的手就要离开。
“喂,你叫什么?”小孩被女人拉着转身时候,转头问我。
“娑罗。”
……当然了,我仅仅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灵神体的使用。至于自己是从哪里来,之前又是什么样子,完全没有记忆。
什么都想不起来,空白一片。身上的重伤也不知从何而来,
孩子名为阿修罗,由他的母亲抚养。问到孩子的父亲时,温柔的母亲只是略带悲伤回答说“战死”。
过了一段日子,我终于不用人照顾了,也帮着阿修罗的母亲在家中做些杂务。不过,我也发现了。因为没有父亲,也没有灵神体,阿修罗经常被同村的孩子欺负。
我曾吓退过那些孩子几次,但我也没办法时时刻刻跟在阿修罗身边,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能发现。
阿修罗却似乎并不在乎自己被欺凌,默默地忍受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
“多谢款待。”我放下碗。
“吃饱了吗?还用再来一碗吗?”阿修罗母亲问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啦,我已经饱了。”
抬头看还在扒饭的阿修罗,袖子下面又露出了淤青。注意到我的目光,阿修罗母亲也看向了阿修罗。
“呜哇!真好吃!”阿修罗一脸满足地将碗放下,看到我们之后疑问道,“怎么了?”
阿修罗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阿修罗,说实话,你今天又和别人打架了?”
阿修罗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您不用担心,我会治愈好他的。”我承诺道。
“真是麻烦你了。”说着,阿修罗母亲便收了碗出去了。
我起身,坐到阿修罗身边:“好了,你的母亲不在了,这次是哪里受伤了?”
阿修罗偏了偏头看我:“你之前说的话,别的东西是指什么?”
“先把手伸给我。”我照例将灵神体展开。
阿修罗别过头去:“这点伤不算什么。”
我将手收回来:“别的东西……是指你的意志。”
“我的意志?”阿修罗慢慢转过了头,挠了挠头,“说得好难懂啊。”
我不禁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当然很难懂啊。”
阿修罗先红了脸:“我那是不想让母亲担心!”
“可是,你的母亲的生命有限,最后也会离你而去,假如你自己不够坚定,陷入万重深渊也是很有可能的。”
阿修罗皱了皱眉:“说得好像你知道我的未来一样。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但我会告诉你,这种可能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我没有说话了,只是将灵神体再次展开,这一次,阿修罗很快将手上的手臂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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