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相貌俊朗,修为高深,为人翩翩有礼,体贴温和,怎么会是讨好型人格?
余梓梁没说话,舒扬知这其中的内情,可能不方便随意说出,便也没追问。
到了鸿磐司,她还是找了藏檐,委婉地开口:“这个手钏”
“颜色纯正,衬得司正的手更显雪白玉嫩,也很和司正的气质。”藏檐毫不收敛的夸耀,舒扬快以为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它的价值”
藏檐恍然,带了几分歉意:“当时只是想着手钏自修出几分灵力,可护一护司正,却忘了这等廉价的物什,实在衬不上司正,还请司正切莫怪罪。”
说着,想要去另找一件东西来替换,吓得舒扬连忙拦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藏檐有些慌乱与无措:“司正气恼了?我、我不是故意的,这就用心去寻好的物什来。”
“不是”
“她不是这个意思。”余梓梁开口,“司正很喜欢这手钏,特意来向你道谢的。”
藏檐闻言,探寻地望向舒扬。
舒扬心知要是说出还手钏的话,藏檐定然好不了,只好笑道:“是,多谢。这玉质纯粹,又在我修行时帮了大忙,特来谢谢你。”
藏檐松了口气,笑容也轻松许多:“司正喜欢便好,对了,我刚得一和田玉的项链,正适合司正。”
说着,去架子上取了两个盒子:“还有一枚胸针,最配梓梁的气质。”
这下可好,手钏没还回去,她和余梓梁,一人又得了一样东西。
坐在书房里,舒扬长叹了口气,惆怅地望着手钏,闹了这么一遭,她甚至不敢摘下来找个地方妥善保存——藏檐绝对会多想。
“你房间隔壁,有间空房,可以用来存放这些东西。”余梓梁道。
舒扬:“?”
余梓梁:“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间——严青南不同,他有三间。”
舒扬震惊:“藏檐这么有钱的吗?”
“他本家姓甫。”
舒扬瞪大了眼,甫氏集团的董事长甫康顺,是国内首富,国际上排名第三,这两年甫氏集团势头足,隐隐有越过第二的架势。
湘湘友情提示:“甫家是八大世家之一。”
“难怪这么阔绰!”舒扬不由得感叹一声。
甫家这样的声望,她平日里可望不可及,顶多在网络上看到他的采访的时候和其他人狂呼一声“爸爸可还缺女儿”。
可从没想过能与之有什么交集。
而她现在竟一跃成了甫家人的上司,这已经不算是乌鸦变凤凰了,这是屎壳郎变凤凰。
“一般情况下,鸿磐司内部人员是不能与外界有过多利益往来,包括本族。”余梓梁顿了顿,补充道:“藏檐例外。”
“为什么?”舒扬好奇。
既然开了口,余梓梁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不太受家里喜欢。”
藏檐出生那日,正是炎炎夏日,却天降大雪。
若只是下雪,倒也罢了,祸福尚未知晓,可偏偏一只妖兽冲破封印,重现人世,闹得生灵涂炭。
甫家最后虽成功斩杀此妖兽,可死伤惨重。因此,藏檐被视作灾星,若非他身上确无妖邪之气,只怕要被溺死。
虽然活着,藏檐也活得不好。他无甚天赋,全靠拼死的努力,才堪堪赶得上同龄人的进度。又因本身只是甫家一个不起眼的旁支所生,除却出生时被咒骂过一段时日,几乎无人在意。在他七岁前,都被唤作灾星。
藏檐一心想要得到家里人的接受,拼尽全力去讨好每一个甫家人。直到他找到一条捷径——送礼。
他发现,送的礼物越是珍贵,越是稀有,对方越容易接受,也会为着这份礼物,与他说上两句话。
他自以为找到了真正的融入甫家的办法,一面努力修行,一面四处游历,寻找奇珍异宝,留最好的给家里人,剩下的,送给路上遇见的“朋友”。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名字,家里人唤他灾星,外人叫他道长。
这么到了三十那年,他遇见了玄一,赠了他藏檐这个名字。
藏檐感激涕零,当即决定把自己拼去半条性命得到了玄山之晶赠给玄一——那是他打算孝顺给家主的。
玄一本不愿收,可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不忍,还是收了,又教了他心法咒术。
藏檐本就刻苦,倒也掌握了个八九不离十,渐渐地,成为甫家佼佼者。
即使甫家靠着他名利俱收,依旧没当他是一回事——反正他总会上赶着尽心尽力。
后来,鸿磐司成立,初始,并无人瞧得起,也全然不当回事,各族派来的人都不齐,玄一便出面请了藏檐前来。
藏檐不好推辞,只得应了。
而后鸿磐司渐渐发展起来,不少决策高瞻远瞩。相反,各族起起伏伏,祸福未定。
藏檐心下不忍,便开始向家中传些消息。一开始,甫家并不以为意,自以为是名门世家,家底深厚,反而嗤笑藏檐与鸿磐司愚人混得久了,粗浅可笑。
如此过了数百年,家主换了一位又一位,终于有那么一个,念着藏檐乃是先祖前辈,不敢不尊,便听了他的提点。
藏檐喜极而泣,原本寂灭的心又有了一丝春意。
甫家靠着藏檐的指点,几次度过危机,非但没有湮灭于历史的年轮中,反而稳步发展,成为八大世家之一。后来人倒也懂得感恩,时常敬贡孝顺。
虽然鸿磐司的规矩是,不能与本族人有利益往来,遑论泄露鸿磐司的事情。
可藏檐心中有一把尺子,提点的话,决不会涉及机密,每次提点,也只是恰到好处,由甫家人自己去悟。
鸿磐司众人见他有分寸,也知他的心结,便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法子虽不能治根,却能缓解他的病症。
余梓梁说完,见舒扬双眼泛红,也没多想,只提醒道:“藏檐不需任何人可怜。”
“我没有可怜他,只是觉得,他不必如此——这样的家族,不如不要。”舒扬用纸巾擦了擦眼角。
她想不出是如何愚昧的家族,才会将一场灾祸怪罪到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说得好像藏檐没出生之前,这世上就没有妖魔作乱了一样。
还有藏檐的父母,全然配不上“父母”二字。
他们但凡肯尽自己一分力去护佑藏檐,在他的童年给他应得的疼爱——而不是与其他人一样,甚至连个小名也没给藏檐取。
如此腐朽的家族,还真亏了藏檐不计前嫌全力相帮,才能走到现在。
“旁观者清。”余梓梁道,舒扬点点头,叹了口气。
想来其中的道理,玄一也好,余梓梁他们也好,定然跟藏檐说了无数次。
可他心性如此,改不了了,只好将就着他些。
“你们有试过礼尚往来吗?让他感受一下正常的感情往来。”
余梓梁想了想,道:“没时间。”
“?”
“鸿磐司建立之初,根基不稳,摆设一般的存在。当时忙着集齐人,在三界各族之间立足。而后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缓过来时,已过了不少年岁。各人的相处方式已经有了大概,突然改变的话,反而会让他多想,只好顺其自然。也想过让他去和外面人接触,可他的手笔,被吸引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好财无情之徒。”
舒扬明白过来,初一见面就送上大礼,别人不会觉得这个人真诚值得交往,要么觉得他有别的企图,要么觉得是个冤大头。
病态的开始,获得的,自然是病态的经过与结果。
舒扬还在琢磨,手机屏幕就亮了,看了一眼,是周志林发来的消息:你会杀鬼,是不是?
一看时间,0:37。
舒扬想了想,回道:怎么了?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似乎是在思考措辞:我家里出事了,能不能请你帮忙?
舒扬赶紧翻了翻日程表,如果要出远门的话,就不得不请假,沈霖这边还好,在剧组里基本不会有什么事,至于鸿磐司那边也不知那些文件能不能带走处理。
多半是不能的吧。
周志林又发来了消息:能见面聊聊吗?
舒扬望了眼面前的小山,回道:明天上午十点,东山路远角咖啡馆。
周志林:可以直接去我哥家吗?
或许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连忙又发了一句:抱歉,十万火急。
舒扬其实猜得到,他想让自己现在就去,不过深更半夜,一个大男人向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进行邀约,实在不妥,才只能忍到第二天。
舒扬应下,周志林迫不及待地发了地址过来。
“湘湘,你能查到周志林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湘湘:“检索数据需要时间,请稍候。”
舒扬拿起了笔。
她肯应下,到不是为着什么“出生入死”的情分,而是她这些天跟藏檐练归练,却一直没有实战的机会。
不管这次是真是假,她都不能错过这个练手的机会。
只希望这次别是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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