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卿坐到阿莼对面,看着阿莼愤慨的模样,心头失笑,将茶水推到她面前,“既然夫君已经拒绝了丹阳郡主,剩下的事便交给他好了。”

    阿莼疑惑道:“那丹阳郡主在觊觎你的夫君啊,你难道都不生气,不想大闹一场吗?”

    谢卿卿闻言露出诧异神色,却也知道她是为自己鸣不平,轻轻笑了笑,道:“我和你们公子的婚事是陛下赐的,他若是真的喜欢那丹阳郡主,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御前告状,或是真如你所说在府中闹个天翻地覆,既不能挽回一个男子的心,也会让自己变成最不幸之人。若你们公子真心想与我共度一生,心无旁骛,那自然是幸事。若不能,便只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宫中如履薄冰的生活她都已经捱过来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阿莼被她这番话说的怔住,谢卿卿的话在她的心中是无法理解的。

    可外面帘子一动,温景慈走了进来,谢卿卿没有想到他这么快便处置好了,阿莼识趣地退了出去,给他两人留下独处的机会。

    温景慈坐了下来,他进来也不说话,就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倒盯得谢卿卿有些心虚,她低头要去将手边的茶捧起,可却被温景慈抢先,仰头饮尽,像是用来浇熄怒火一般。

    谢卿卿避开他的眼神,却听他道:“陛下倒真是为我赐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我推给别的女子。”

    这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薄怒,可他的神情又像是被人冤枉了一般,谢卿卿轻声道:“你方才不是和她……”

    温景慈被她气笑,“我只说会处置好,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去她的画舫仔细商谈吗?”

    谢卿卿心道:这也不怪我啊。

    温景慈认真道:“我与丹阳郡主私下并无什么往来,与她初识也是在琼林宴上。”他的眼睛盯着谢卿卿,不容她躲避,“不过当晚让我留下印象的却并非是她,而是你。你的夫君并无三心二意的打算,夫人如今可放心了?”

    温景慈说完,便站起身来,谢卿卿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她虽不觉得之前自己的话有什么错,可被他听去的确有些伤人心,便也站了起来,同他致歉,“我方才那话并非……”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温景慈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哪里有一丝动怒的模样,谢卿卿这才知上了当,“你……”

    温景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走出去,外面丹阳的画舫已经没了踪影,两人并肩而立,谢卿卿只听他道:“我的确没有动怒,反而觉得庆幸。陛下赐婚圣旨骤然降下,我手足无措,当时想的便是进宫求陛下收回旨意。”

    温景慈说完这话,便觉谢卿卿的手指收紧,他顿了顿,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不想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为妻,更不想耽误了她。可我进宫去时,陛下已经料到我会来,让李总管把话传给我,告诉我这婚事绝无转圜的可能。我的确消沉了几日,想着自己此生只怕要辜负这个妻子,能给她的唯有温夫人的虚名,可没想到盖头之下竟是我几次三番遇到过的女子。”

    谢卿卿永远都记得这日,画舫周围吵闹非常,可温景慈的话却字字清晰,“我想和你走下去的,共度一生,心无旁骛。”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谢卿卿不禁想问,“你真的确定吗?”

    温景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道:“我成亲之前又去了永宁寺,住持告诉我,有一位女施主在离寺之前焦急赶回,在我母亲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我设法打听了,才知道是那日我救过的人。而后来她又成了我的妻子,这或许是上天为我的选择吧。”

    怪不得成婚当夜,她迷迷糊糊听到他的道谢之声,当时还觉奇怪,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那时他便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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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热,温景慈也回了户部继续任职,与之交好的户部巡官孙平启打趣他道:“常言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虽不是同时发生,但你这也算双喜临门了。前阵子还凄风苦雨,现在倒是雨过天晴,看来对这赐婚的娇妻十分满意啊!”

    温景慈唇角轻浅勾起,从他身边绕过去,淡声道:“谢了。”

    孙平启在他身后道:“就这么简单,这几日我可替你顶了不少差事,不好好请我喝一杯可说不过去。”

    温景慈翻看着手边文书,听他这么说倒想起谢卿卿的话来,“我夫人倒是有这个提议,想请你入府宴饮,不过近来天热,她没什么精神,改日再定吧。”

    孙平启啧啧称奇,“若是让人知道堂堂温大人竟如此重色轻友,只怕……”

    此时外面守门的小吏匆忙进来,道:“两位大人快随小人去前面吧,太子要来,尚书大人命户部所有人前去迎接。”

    温景慈同孙平启对视一眼,只道:“我二人这就过去。”

    他两人走在路上,孙平启也收起了之前玩笑的心思,一脸茫然,“太子怎么会突然过来?”

    温景慈摇了摇头,“且去看看吧。”

    可没想到他们赶到时,萧瑾弈已经到了,负手而立,他身姿挺拔,年纪虽轻,但却有上位者的威严,钱尚书等人躬身侯在大堂中等他吩咐。

    温景慈进门便看到萧瑾弈的背影,他二人齐齐行礼道:“拜见太子。”

    萧瑾弈慢慢回过身来,大堂之中侯着的何止温景慈一个,可他的视线却独独落在温景慈身上,“温大人耽搁的有些久啊,倒让本宫好等。”

    温景慈也不辩解,只道:“请太子殿下恕罪。”

    萧瑾弈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你是父皇器重的人才,本宫哪里敢动你啊。”他慢慢走近,停在温景慈身前,“只不过听闻温大人新婚不久,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公务上,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心意才是。”

    温景慈自问与当朝太子没什么往来,更不曾开罪过他,可他今日行事却是冲着自己而来,温景慈平声道:“为朝廷做事,微臣自当用尽全力,让太子费心了。”

    萧瑾弈嘴角掀了掀,见大堂中许多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道:“本宫今日恰巧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不必聚在这儿了,留钱大人一人在即可。”

    温景慈拱手退了出去,其余人也散去,钱尚书一时猜不透萧瑾弈的心思,但他毕竟在官场中待了这么多年,才不相信萧瑾弈那偶然来此的说法,恭声道:“太子有何指示直言便是,臣自当奉行不误。”

    萧瑾弈闻言笑了笑,“钱大人觉得本宫想做什么?”

    钱参试探着问道:“可是与温景慈有关?”

    萧瑾弈面上收起了笑意,道:“本宫方才已经说了,这温景慈将来自是前途无量,但再好的人才,若是不加以磨砺,只怕也终有一日会变得平庸如常人。故而本宫想让钱大人格外照顾温景慈一番,若有外出的公务也只管遣他便是。整日在官署中,又有什么意思呢?”

    钱参已然听懂了,谁又愿意得罪当朝储君,未来的皇帝呢,“臣必不负太子所托,定好好培养温大人。”

    萧瑾弈负手道:“钱大人是聪明人,今日你与本宫说的话,可莫要让第三个人听见。”

    他的话说完,便抬脚走了出去,钱参忙跟上去将人送到辇车中。

    马车离户部官署越来越远,长生问道:“殿下这般为难那温景慈,莫非是还放不下谢姑娘?”

    萧瑾弈闭着的眼眸轻轻颤了颤,可也只是一瞬,他淡声道:“本宫今日所为与谢卿卿没有半分干系,不过是看不惯这温景慈罢了。”

    长生在心头叹了口气,也只能怪这温景慈倒霉,惹了这世间最是记仇的人。

    傍晚时分,孙平启的马车停在官署前许久,直到瞧见温景慈出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车上来。

    温景慈欲下马车,道:“我还要回府,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孙平启将他拉住,“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这太子殿下明显是冲你而来,你到底何处得罪了他,我知你公正耿直,看不上那些逢迎的做派,但既入了官场,你便不能再这般清高,否则这条路可难走得很。”

    温景慈知道他是好意,“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缘由呢?”他的确不明白,自己与皇室中人从无往来,但先有丹阳郡主纠缠不休,如今当朝太子为难在后,若有人能替他解答困惑,他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孙平启叹了口气,“罢了,有些事的确说不清,今日如何也要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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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谢卿卿在自己房中看书,温景慈让人回来传话,说与同僚出去喝酒,让她自己用膳便是,不必等他。温景慈到了戊时才回府,谢卿卿听阿莼说他回来了,便起身去书房寻他。

    夏日越来越热,可两人至今还未圆房,谢卿卿每日与他同寝时穿得极其严实,温景慈怕她捂出病来,便主动要求晚间去书房睡,又怕府中下人议论对谢卿卿不利,知道此事的人甚少,阿莼便是其中之一。

    白日里温府老宅又让人来传话,谢卿卿拿不定主意,便想着去找温景慈商量一番。可她轻轻敲了敲门,房中却未有动静,她以为温景慈不在,便推开门进去,可却未想到他正在沐浴,四目相对,谢卿卿脸顿时红了,忙转过身去,可他裸‖露的胸膛上滴落着水珠的模样,已经印在她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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