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卿如何也没有想到,温景慈会突然回到她身边,心头原本的恐惧被惊喜代替,她伸手搂住温景慈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喃喃道:“真的是你,原来不是梦”

    温景慈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我不在时,你都已经开始借酒销愁了吗?”

    他这话让谢卿卿清醒了些,从他怀里离开,道:“这一次回来,要留几日?”

    才回来便要问归期,该是何等的患得患失才会如此,温景慈轻轻靠近她的额头,亲吻着她的不安,谢卿卿本以为能听得五日期限便已经不易了,谁知温景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走了。”

    谢卿卿喜出望外,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指甲陷进他手背都未察觉,温景慈任她攥着,含笑道:“这次回来前,我已经将乾州之事处置完,得了陛下的亲令,如今算幸不辱命,陛下特许了我几日假期,到时候再去朝中复职。”

    谢卿卿看向他脸颊,颧骨下微微凹陷,比当初离开时瘦了许多,只有那双眼眸依旧明亮坚定,素白的手指抚在他脸颊上,她心疼道:“在乾州很辛苦吧?”

    温景慈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就想,只要再捱过一日,离回京之期便能少一日。如此,我们便能长久地在一起,再不分离。”

    谢卿卿心头有些感动,她甚至差点便要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全部说给他听,可他即将在朝中继续为官,萧瑾弈不知又会做些什么,若是因为她,再让他置于危险之中,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她却不知她的那些心事已经全都写在脸上,温景慈与她做了一年夫妻,怎会迟钝至此,谢睿送去的书信上要他早些回京,虽未说明缘由,但千里送书信,深意为何,他不必想也知道。若这事微小,谢卿卿必定会立刻告诉她,可她三缄其口,只能证明,那些事早已经超出她的掌控,她怕连累到他。

    温景慈没有继续再问,只静静地将谢卿卿搂在怀里,直到发觉已日上三竿,谢卿卿有些羞窘,“阿莼那丫头也不知道叫我们起身吗?你一回来,我们便歇到这个时辰,府里人又要胡言了。”

    温景慈醒悟过来,失笑道:“我连夜赶路,哪里还有这个余力,更不必说昨夜还服侍夫人梳洗。”

    谢卿卿还没有让他见过自己醉成一团的模样,咬着下唇不确定地问道:“我喝醉酒的样子没有很难看吧?”

    温景慈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逗她:“不记得了。”

    温景慈这两日都在府里待着,谢卿卿本以为他回来自己就会心安,可却恰恰相反。她不知道萧瑾弈又会发疯,也不清楚他究竟知不知道温景慈已经回来,万一他又像上一次那般不管不顾闯进来,带时候该如何收场,难道真的要沦为天下的笑柄吗?

    她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温景慈却留意到了院子外加高的围墙,可他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说些什么。

    说起这两日,最为反常的当属阿莼,若是从前,知道他回来,阿莼定会欢喜得紧,可现在温景慈总觉得这丫头在刻意躲着自己,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就像眼下,阿莼刚出门便瞧见温景慈,可她愣是像盲了一般,又缩脚退回房中,慢慢合上了门。温景慈跟了过去,停在门前,听她在房中嘀咕道:“不能说,不能说,若是说了,万一同夫人不睦,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温景慈伸手叩门,阿莼被吓了一跳,听外面人语声淡淡,“到我书房中来。”

    阿莼慢吞吞地走进书房,她挠了挠头,“公子找我有何事?”

    温景慈面色肃然,“这些日子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阿莼早就在心里备好了说辞,“就和从前一样啊,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最后两个字是在温景慈审视的眼神下说出口的,语声微弱,极其心虚。

    到底还是扛不住,将她所知的事尽数告诉了温景慈,阿莼说完这些,未听见温景慈开口说一个字,可她抬起眼来,他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那般冷厉,眼神像是能化成一把刀。

    阿莼忙道:“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夫人,是那个登徒子太过无耻,夫人也是为难……”

    温景慈终于开口,“我知道。”

    可温景慈没有与她深谈的想法,挥手让她回去了,阿莼走了之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许久。午膳时分,谢卿卿过来找他,隔着门却突然听见一阵破碎之声,她心头颤了颤,半晌才恢复平静,轻轻叩门,里面人的声音也极为冷淡,“谁?”

    谢卿卿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何事,开口道:“是我……”

    里面静了静,过了一会儿温景慈才将门打开,看她的神色与从前一般无二,仿佛刚刚那个漠然的声音只是她听错了。

    谢卿卿往里面看了一眼,碎裂的瓷片溅落一地,她刚想说什么,温景慈已经抢先开口,“方才一转身,竟不小心打碎了桌边的花瓶,不如等毒日头下去,我们去长街上看看,再选个更好的回来。”

    谢卿卿点了点头,温景慈不容她多想,将她带出了房门,用膳时也一直让她多食一些,可许是天气太热,谢卿卿没什么胃口。

    两人傍晚时分出门,身边只跟了几个仆人,温景慈倒是当真有雅兴,买了几只古朴瓷瓶,又带着谢卿卿去首饰店,新定了一副头面,两人走在路上,小贩扛着糖葫芦从他们身边经过,谢卿卿侧眸看了一眼,温景慈笑了笑,将那小贩叫住,本想全部买下,可被谢卿卿阻了,“买两串便好,那么多也吃不完。”

    仆人将钱给了小贩,温景慈取下两支,伸手递给谢卿卿,“上次买这个还是年少时,当时和夏菩他们一起出来,你尝尝,甜吗?”

    两人相貌皆是上等,今日又同着了浅色衣衫,过路人皆看了过来,谢卿卿有些羞赧,将糖葫芦接过来,又递给温景慈一支,可他却不伸手去接,向前倾了身子,将一颗糖葫芦咬在口中,而后他面色微变,谢卿卿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很酸吗?”

    温景慈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滋味溢于言表,“幸好听了夫人的,不然今日整个温府都要吃这酸涩无比的糖葫芦了。”

    谢卿卿忍不住笑了起来,颈边垂着的步摇轻晃,她起了顽皮的心思,将他吃过的那串糖葫芦横着塞到他嘴里,温景慈实在经受不住,将糖葫芦从口中取出,看着上面的牙印,马齿险些酸倒。

    不远处的笼屉上溢着淡淡的清烟,隔着朦胧的烟雾,马车上的人捏紧指骨,他们脸上的笑意成了对他最大的讽刺,原来她也不只有逃避和慌乱,在她的夫君面前,她是这般温婉动人的模样,对着他是千万个规矩,对着温景慈却可以全无防备的笑。

    不论长生怎样阻拦,萧瑾弈还是下了马车,朝着他们慢慢走去,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停滞住,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糖葫芦跌落尘土。而那个男人,却沉静非常,另一只手将她的腰身圈住,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

    萧瑾弈先开了口,“今日倒是巧,竟在此遇上了故人。”

    温景慈与他不算熟识,称不上故人二字,他开口针对的人是谢卿卿。

    谢卿卿此刻眼里只有她的夫君,她听着温景慈道:“殿下雅兴,竟纡尊降贵与民同乐,倒让微臣诧异得很。”

    萧瑾弈勾唇一笑,“正如温大人所说,本宫的确常不拘身份,与民同乐,恰巧是温大人不在的这些日子!”

    他的话意有所指,谢卿卿一颗心被纠起,被他的话步步逼迫,她只想尽快将温景慈从这场漩涡中带离,她的眼神没有往萧瑾弈身上看去半分,只轻声道:“玫姨还熬了补汤,若是我们回去晚了,只怕她又要念我。”

    谢卿卿的手指捏紧温景慈的衣袖,催促着他离开,温景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对萧瑾弈道:“诚如殿下所见,微臣惧内,只怕要失礼先行了。”

    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映入萧瑾弈眼帘,没等他二人离开,他倏地转身离去。

    如同一座压在胸口的大山被移开,谢卿卿额头靠在温景慈胸前,方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温景慈看着地上沾染尘土的糖葫芦,拥住了谢卿卿,温声道:“我们回家吧。”

    谢卿卿抬眸看向他,点了点头。

    而此后几日温景慈回朝中复职,开始回来的还早些,到后来愈发忙碌,有时回来谢卿卿都已经睡下了,他坐在床前看了她许久,才去更衣沐浴。他身子微凉,躺在床榻外侧,尽量不去触碰她,可她像是察觉了身旁有人,朦胧着睡眼,往他身边靠了靠,抱着他的胳膊重又入睡。

    温景慈一回来,府里的流言彻底终结,只是与此同时,那些先前已止的请柬也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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