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元香更觉疑惑,这……不是很好明白吗?
她露出一抹自觉非常贤惠懂礼的笑:“既是与王爷定亲,那自是没有再上台的道理了,王爷放心,若日后成亲,我定会在府内安分守己,若无要事不会出门,不会连累王爷被京中人耻笑的。”
一桩话说完,梨元香暗暗点头,不错,自己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一个字都没说错,真是贤惠端庄极了。
箫牧越听越觉荒谬,什么安分守己,什么连累被人嗤笑,简直一派胡言!
他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才叫梨元香有这般错觉。
“那今晚香香登台再唱《状元红》是为了……”
箫牧心中有个不太好的猜测,默不作声的眯了眯眼。
“师父说过有始有终,我当年亮嗓便是这出戏,以后不再登台自然也要用它结尾。”
箫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一个字就是复杂,超他妈复杂。
“香香。”箫牧平缓了心虚,缓缓引导:“你不是很喜欢唱戏吗?”
那自然是喜欢的。
梨元香微微低头,雪白的脖颈划出一抹美的曲线,显得脆弱又坚定:“喜欢的。不过王爷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学规矩。”
箫牧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略微抬头看向梨元香,眼中满是认真:“香香,我从未说过成亲后便不让你登台,也从未觉得我的妻子登台唱戏我便会被耻笑。”
“我知晓呀。”梨元香闻言轻笑,她一早便知晓箫牧不是那般肤浅的儿郎,可就是为着他这般,她更不能叫旁人觉得他娶了自己是娶了个不知礼数的戏子回府。
“所以。”箫牧轻轻捧起他的脸,声音低哑又心疼:“香香喜欢的都可以去做,学什么狗屁规矩,以后在京中,香香便是规矩。”
她,便是规矩?
梨元香眼中闪过迷茫,这是什么说法?
箫牧继续道:“香香应知,我在朝中一人之下而已,而那一人,亦不敢对王府的事指手画脚……”
梨元香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王爷莫要乱讲。”
这等话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她手指冰凉又柔软,可箫牧偏觉得瞬刻被定住,通体发麻。
轻笑一声,他将梨元香的手轻轻握住:“香香在担心我?”
梨元香点头。
自然要担心的,两人定亲之物都给了,若箫牧无端被定罪,自己到哪喊冤去。
见她点头,箫牧心下像是吃了十斤蜜糖般顿觉整个空气都甜丝丝的,稍稍起身将她拥入怀中:“那这些礼物香香不是不喜欢?”
梨元香的吸引力瞬间被吸引,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些戏服:“喜欢的,只是元香用不到了,浪费王爷一番好意。”
箫牧顿觉方才一番话都是白说,伸手替她将耳边散落的发丝挽上去轻声道:“香香如此是不信我?”
梨元香眨眼,何来此话?
“我说香香便是规矩,香香不信?”
沉默。
梨元香眼珠转了转不敢出声,她当然不信,纵使他深得圣心,也不能这般……吹牛呀?
箫牧被气笑了,将头埋在她勃颈处笑的身子直抖,半晌才抬起头来:“以后香香自会明白,嫁与我,无须牺牲你一丝一毫喜欢的东西。”
到了小宅,青均带着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将马车上的大箱子统统搬进了屋。
只有一只箱子还未打开过,梨元香心下痒痒,这里头到底是放的什么,护的如此严实?
似是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箫牧勾着嘴角开口:“将本王的衣物放到……偏殿。”
青林一怔,抿了抿唇应了一声。
王府那般大哪里就住不下一个王爷呢?何必搬到这小宅子委屈自己,绕了一圈竟连个主屋都没混上。
纵然宠未来王妃,也不能住到偏殿矮她一头,若日后被旁人知晓还不笑话王爷?
梨元香这时才知晓那箱子里的是什么,她想了一瞬拽了拽箫牧的衣袖:“不若王爷住主屋?”
她也觉得叫箫牧住侧屋不太妥。
箫牧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梨元香耳尖一热,忙退后一步暗自腹诽,这人与传言可有一丝相符?
箫牧进屋亲自将那些戏服挂起来,似是无意道:“如此精美,也不知尺寸是否合适啊……”
梨元香心中一动,试探着开口:“不若……我试试?”
箫牧背对着她抿唇无声笑了,转过头来确是一脸严肃:“理当如此。”
瞧着箫牧将门关上,梨元香急不可耐的跑去看那戏服。
绣工极为上乘,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似是绣了金线,在烛光下竟散发出微微光芒,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戏服呢。
手攥了又攥,梨元香想:只是试一试,又无旁人,应该……无事吧?
心下已有定论,梨元香满脸喜意地取下戏服,小心翼翼地抚摸,缎子这般顺滑……
星光点点,微风送来一阵清凉,箫牧坐在石凳上想着方才梨元香跃跃欲试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忍不住轻笑,有被可爱到。
喜爱的东西总忍不住与人分享,屋外一阵静悄悄,梨元香缓缓打开房门,脚尖轻踏出房门。
箫牧背对房门而坐,纵是身侧并无旁人也背脊直挺,如一座大山,便是一个背影也给足了人安全感。
梨元香被风一吹,被惊喜填满的脑海瞬间清醒。
他是旁人的,你只是一个赝品,他不知晓难道你自己还不知吗?
分享的欲望被压了下去,连带着刚刚萌芽的情愫,也被毫不留情的掐断。
“香香?”
箫牧转过身,眼中被惊艳占满。
他知晓梨元香是极美的,可看到面前的人还是忍不住沉醉。
面前的人犹如闯入人间的仙子,着一身华丽衣衫,周身散发着微微光芒。
他突然就想到了往事,当日没有这般精致的衣衫,梨元香只着一身粗布衣衫在星夜草原下翩翩起舞,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心上。
幸好,幸好,她还在。
箫牧朝她走近,眼中眼色愈加深,失语半晌,只道出一句:“极美。”
梨元香扯着嘴角福了福身子:“多谢王爷。”
这一夜,失眠的不止一人。
梨元香握着手中的玉佩,这是方才就寝前箫牧给她的。
方正的玉牌上一只雄鹰展翅翱翔,有一股要冲破云霄的凌厉气势。
像箫牧。
她默默想着,将玉佩小心地放在枕下。
另一侧,箫牧捂着胸口的玉佩在黑暗中嘴角缓缓上扬,突然翻身起来:“青林。”
“王爷。”
“回去告诉章伯,可准备大婚事宜。”
青林嘴角一抽,点头:“是。”说罢转身就要回王府却又被叫住了。
箫牧点亮了烛火,扯过一张纸道:“磨墨。”
一句话怎的还要写下来?青林有些怀疑,王爷是觉得自己是傻子么?
一个时辰后,青林脚步恍惚地踏出门,捏着手中的纸仿佛天塌了一般。
这都写的什么玩意。
衣衫吃食倒也罢了,可这罗袜须得绣上王爷名讳,鞋底须得多铺上一层棉花,玉镯须得七色俱全,簪头不可太尖会伤到香香,新床床头要刻合欢花……
这都什么?!
罗袜绣上王爷名字不就是将王爷踩到脚下吗?这成何体统!
青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眼神,学会接受,日子会好过得多。
青林将纸塞给他回了一个眼神,你接受一个试试!
半晌,两兄弟坐在台阶下相对无言,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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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梨元香便不去戏园子了,她非常有一个未来王妃的自觉。
只是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坐不住了,看着面前的人开口:“王爷不用上朝?”
箫牧抬手给她添了杯茶水:“今日有客,在家陪你。”
家?
梨元香环视了一下四周,顿觉不好意思,战王府她是去过的,随便一个院子都比她这里大两倍不止,这逼仄小宅倒是有幸叫他称一句家,真是……祖上积德。
她随即开口问:“有客?我可需要回避?”
莫不是要商议政事吧?可把人约到这里见面,会不会被笑话?
箫牧拿起书轻轻点了点她的头:“回避什么,是来拜访你的。”
“拜、拜访我?”梨元香指着自己罕见惊讶地睁大了眼,她有什么好拜访的呀?
莫不是,冲着看箫牧笑话来的?
想到这儿她偷偷看了一眼箫牧,那自己可不能叫人看扁了,箫牧这般有气势,自己也不能怂,一个合格的王妃,从今日开始训练。
学着他的模样梨元香坐的端正了起来,面上的笑意也缓缓收起,瞧着倒是有二分架势,只是她生的娇弱,瞧着不但不吓人还有一丝骄矜。
箫牧抿唇摇头轻笑,小家伙儿倒是懂得装腔作势了。
两人坐在树下阴凉处,远远瞧着倒是一派和睦景象,可走进了瞧两人的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倒像是在互相生气一般。
青林眼珠在二人脸上流连,眼神示意青均:怎么了?
青均无奈抚了抚额头,这事儿吧,就挺不好说的……
他总不能告诉青林王妃在学王爷吧,还学的……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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