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园依旧开门迎客,和冬月等人想的不一样,戏园子生意不仅没有一落千丈,来的客人反而更多了。

    可她们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些客人不是冲着听戏来的,而是冲着梨元香。

    那真是要让她们失望了,冬月暗自撇了撇嘴,园主已三日没来了。

    她依在门框朝外瞧,园主在时不觉得,可如今冷不丁不来了便让她们有些无措。梨元香已已将需要的都交给了她们,倒不是说应付不来,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秋雪蹙眉走到她身旁小声道:“总觉得这些人不安好心,可还得笑脸迎着。”

    冬月扭头向里面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都等着看园主笑话呢。”

    秋雪闻言更担心了:“也不知园主好不好……”

    冬月也是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梨元香这会子着实没空,她正被人拉着量尺寸。

    她稍稍侧头瞄了一眼箫牧,似有所感,箫牧抬眼放下手中的兵书走到她身边:“有话要说?”

    梨元香大大方方的点头:“我不会绣嫁衣。”绣花什么的她实在是一窍不通,前面十多年刚开始时每日为温饱发愁,后来便日日练戏,着实没有时间想别的。

    “嗯?”箫牧摆手让其他人下去,“王府竟连绣娘都请不起么,还要香香亲自动手?”

    这般说倒也是,只是……

    “我听旁人说,嫁衣要新娘子亲手绣的才吉利……”

    是有这个说法。

    箫牧有些期待的捻了捻手指,新娘亲手绣嫁衣,预示婚后夫妻和睦团圆。他心下微热,不成想她竟知道。

    “便是如此,也不用处处让你动手,我叫他们留下一处你补上便是了。”

    梨元香有些为难,便是如此也不行呢,她捏着针线手都会抖,真不知那些绣娘怎生的那么厉害,竟能将那小小的针使得天花乱坠,当真神技。

    似是看出她的为难,箫牧面色柔了柔:“莫担忧,我有办法。”

    一个时辰后,青林来请示王府喜帖何时发出,一进门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这是在干什么?

    他竟看到王爷环着王妃的手,捏着一根针在……绣嫁衣?

    嗯?

    嗯??

    嗯???

    他左脚绊了右脚,回头就去找青均,青均站在一侧无言望天,心如止水。

    梨元香不会,箫牧自然也不会,可这等危险的事他自然舍不得让梨元香去学,只有他自己先学了再与她一起绣。

    梨元香耳朵微热,这般亲近,倒真像是新婚夫妇似的。

    啐!

    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赶紧把刚翘起来的尾巴收好,不能得意,不能得意。

    “这里……”箫牧面色认真,声音轻柔,在梨元香耳边轻轻开口拉回了她的思绪。

    “如此这般,你我二人一起绣,是否更吉利些?”

    话中带笑,分明是揶揄之语。

    梨元香与他相处久了,也不大怕他,闻言奉承道:“能得王爷针线,再没有比这更吉利得了。”

    一室寂静,连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二人皆摒了呼吸,绣嫁衣可不能有一步错,若是绣错拆线可是大大不好。

    箫牧生的高大,小小的绣花针拿在他手中有些滑稽,可偏偏他认真专注,是个人看了都不敢发笑亵渎。

    青林原想再踏进门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了,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他们从未想过王爷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如今瞧见了竟觉得二人分外契合,连周身的空气都将他们融为一体。

    一个杀伐决断的战神,一个娇娇弱弱的戏……姑娘,相处起来竟毫不违和。

    他勾了勾嘴角与青均并排守着门,不论是什么人,只要王爷与她两心相悦便好。

    王爷以前过得苦,如今也该交些好运了。

    他们二人这般相处融洽,旁人处可不大好。

    “小姐,武昌郡主拜访。”

    孙一月闻言慌忙放下了捏着兰花指的手,面上闪过一丝憎恨,想到来人又有一丝心疼,忙迎了出去。

    “见过郡主。”

    武昌郡主轻柔柔地上前将她扶起:“你我交好,不比这般多礼。”

    孙一月心下微暖,武昌郡主这般才是京中贵女典范,这么好的人,战王竟然不喜欢,真是瞎了……她咬了咬唇,竟是心中也不敢骂出声。

    武昌郡主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当日你也是为了王府才一时不忿,是我连累你了,如今陛下已开金口,便是入宫求情都不能了,是我对不住你……”

    孙一月鼻尖微酸转眼就要掉下泪来:“郡主,我真为你不值,你这般好,战王竟不知珍惜。”

    武昌郡主闻言微微垂睫,眉心轻蹙当真是惹人怜爱,竟是眼圈也慢慢红了:“牧哥哥以前不这样的,不知此次回京是怎么了……”

    以前不这样?孙一月抹了把眼泪思索。

    郡主曾说过,她与战王青梅竹马是自小的情意,怎会突然之间便有这诸多变化?

    事出反常必有妖,战王莫不是……被下了蛊了?

    她可听闻南疆有这般妖术,若是被下了蛊,那这人就会乖乖听那下蛊之人的话,王爷现下不就是这般?

    她想着便说出口,武昌闻言捂嘴呆滞住,半晌才摇头反驳:“不会的,牧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下蛊呢……”

    “自然是那个下贱戏子皮相好到处勾人!人有失手,王爷若是一时不慎着了道,那……”她越说越觉得此事颇真,“一定是这样!郡主,你可一定要救王爷啊!”

    武昌郡主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扑簌簌”落下两行泪,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一月,这是我给你挑的礼物,我记得你是最喜这个的。我、我先回府了……”

    说罢捂着嘴跑远。

    孙一月打开手中的匣子,是只血红玉镯,清澈无暇,打眼一瞧就知是极品。

    她将镯子紧紧握在手中,郡主对她这般好,她怎么能看郡主每日这般伤心?

    一定要将那贱戏子的手段公之于众!

    ///

    “父亲,姐姐不是说会求陛下吗?为何现在还没消息?”

    赵静姗甩了甩胳膊,纵是有人奔走,可她还是一刻不敢懈怠的学戏,若真被抓去打杂,可真是要把脸面丢的整个京城都是了。

    赵御史瞬间捏紧了手中的消息,一步步走进,满面阴沉。

    “啪!”

    狠狠一耳朵摔下来,赵静姗的左脸瞬间浮起五个指印。

    “父……父亲?”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您……打我?”

    她是家里的老幺,也是赵御史的老来女,自出生以来都是被一家人捧在手掌上,何曾挨过打?

    “蠢货!”赵御史大喝出声,“你可知惹了什么大祸!”

    “姐姐……”

    “你还有脸提你姐姐?”赵御史眼中怒意更甚,“她如今被打入冷宫,皆是因为你的原因!便是她不受圣宠,可终归于我赵家无患,如今竟是惹了圣上大怒,你还有脸提她!”

    怎么会这样呢?

    圣上不是很宠战王吗,那现在战王这般肆无忌惮,圣上竟也向着他?

    赵御史甩袖离去,独留赵静姗一人。

    她蹲坐在地大叫:“啊!!!贱人,这个贱人!”

    大多人总会把自己所受的苦难归结于是别人的错,从不反思己身。

    ///

    七月三十,是个难得的清凉日子,日光不算毒辣,甚至带了丝柔和,合着微风竟叫人提前感受到一丝秋意。

    箫牧手中拿着一件薄薄的披风等在屋外,已坐等了大半个时辰,丝毫没有不耐。

    青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以前总听闻姑娘家出门颇为麻烦,今日才算见识了。

    王爷与王妃约好今日去普华寺上香,可他们早早起身,到现在已等了大半个时辰,王妃竟还未收拾好,姑娘家真是奇怪得很。

    “吱~”门开了。

    梨元香生的美又在戏园子长大,旁的不说,只一个毛病便是极爱美,只要出门必得好好收拾一番才可。

    箫牧听见声响抬眼看去,梨元香梳着朝云近香髻,髻上斜插着一支白玉簪,芙蓉色的对襟羽纱衣裳恰到好处,可还是遮不住她肤光胜雪,手中的的六菱纱扇轻摇,正歪头看他,温柔中添了一丝灵气。

    他上前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好:“今日清凉,莫要着凉。”

    梨元香耸了耸鼻尖有点不情愿:“这般好看的衣裙,自然要露出来才好。”

    正在系绳的手一顿,箫牧默不作声的又将披风取下添了一句:“若要起风便披上可好?”

    不能得寸进尺,各退一步便已极好。

    梨元香点头:“便听王爷的。”

    马车上,梨元香坐的笔直。

    马车中铺着柔软的被褥,让人昏昏欲睡,梨元香起得早这会儿子一摇一晃的便有些困意,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箫牧:?

    “这是作何?”

    梨元香无精打采道:“困。”

    困了自然要睡觉,箫牧仍是不解:“路程要半个时辰,不若躺下睡会儿?”

    反正马车极大,任她怎么翻滚也不会觉得憋屈。

    梨元香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呢,这发髻可是梳了好久的,若是睡一觉岂不全都散了?还有面上的妆,也要重新上,不能睡。

    箫牧猜测道:“可是嫌马车硬?睡得不舒服?”

    梨元香灌了一杯凉水醒神:“就是太舒服了才会困呀,可若是睡了发髻衣裙岂不是要乱了?还是忍一忍吧。”

    箫牧不理解,就因为怕发髻散了便不睡觉?

    不理解,但尊重她的想法。

    眼瞧着梨元香打个哈欠一串泪珠下来,箫牧看的手一抖,竟这般困。

    抬手将人圈进怀里平放在轿厢,他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发髻:“香香放心睡,我替你扶着。”

    梨元香似信非信地看他一眼,许是困极,迷糊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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