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都是些什么?”陈岁晚伸长脑袋挤着过来,往柜子里面看,“会不会又是什么比较离谱的案子?留意一下。”
江景散抽出最上面的那一沓,那很明显是金温故曾经拿过的,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最重要。
“喏——”他分给许择一份,接着又一人分了一份,“内容不是很多,看看都是些什么事情。”
后面的杜森看也没有多余的,也只能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做笔记。
一时间办公室只剩下纸张“哗哗”作响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陈岁晚还没看完就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那么两个人,其他人顿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的卷宗案件都和自杀有关,各式各样,无一例外。
肖恩忍不住问:“这真的正常吗?”
高远:“你难道不应该问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办公室,然后再让我们看到吗?”
是啊。
为什么会出现在办公室?
还故意让他们看见?
这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金温故。
“也许她只是在了解她母亲的死亡,”江景散说,“那这几个应该都是和自杀有关的案件,她想知道她母亲的死亡原因吗?”
“可是她的资料上说她母亲是抑郁自杀啊,”肖恩明显智商不在线,“难道她怀疑她母亲的死另有其因?”
许择把东西放回去,问:“之前是不是有人提到过,她家的家庭和睦问题?”
“嗯,有关系吗这?”
江景散:“要不要查查他父亲?”
肖恩也把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之前我看的资料信息上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他父亲不是心理教授吗,和他父亲有关的都是一些讲座之类的事件,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江景散挑眉:“心理教授?”
陈岁晚以为他怀疑什么有问题:“怎么,她父亲不对劲?”
“可能。”
身后的显示屏突然“咚”了声,黑屏进入了待机状态。
陈岁晚提议说:“我们要不要休息会儿,然后去找金温故?反正显示屏也熄火了,没个20分钟是活不过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杜森看了看他们的脸色,终于开口道:“还,有什么危险吗?”
高远拐弯抹角:“有啊,多得很。”
肖恩:“所以你就躺着吧,谁也救不了你。”
杜森脸色发白——
不用你们,不用你们我也能出去,我会让你们知道的,你们少逞强。
办公室里有些闷热,窗外有蝉鸣鸟叫,炎热阳光从防护窗外投射进来。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但这并不影响众人的午休质量。
只是那个娃娃——
从刚才柜门打开后就没人管它了,这会儿娃娃正脸朝下,明明看起来就是湿到不行的一团棉花,落在洁白的地板上,血迹愣是一滴没渗。
有点奇怪。
看着看着就更觉得奇怪了。
其他人都在午睡,许择毫无睡意,正仰躺在座椅上看窗外的风景。
他在思考要不要出去抽根烟,最近他确实上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时候,柜门下面的娃娃突然动了。
红通通的“脸”慢慢地向上翻转,一点一点往上,直到把“脸”一丝不差对准了趴在桌子上的所有人。
许择手肘动了下,江景散没动。
许择手肘又动了下,江景散还是没动。
睡眠质量真的好……
旁边的人突然就把头靠了过来,可能是觉得自个儿手臂被靠酸了不太舒服。
许择:“……”
许择垂手想动一下江景散的腿让他醒来,只是没想到江景散的腿能放得这么宽,他手掌还没翻过面就碰到了。
江景散的腿部很敏感。
不过几秒,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来:“你摸我……干什么?”
许择喉结上下一动:“没有……你到底要不要起来?”
“嗯?”江景散没把头抬起来,声音还有些沙哑,“起来干什么……”
许择也注意到他腿部很敏感。
许择微微向后靠,眼睛往下,看清楚位置后昧着良心很刻意地又碰了下。
江景散霎时间把腿往左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靠后。
“你干什么?”
“叫你你不起。”
“……”
他俩说话声音不是很大,其他人还在睡。
许择瞥他:“有话你不是也没说?”
江景散语塞:“……我不是准备起来说吗——你不怕我有起床气?”
“15分钟睡昏你了?”
还起床气。
江景散还带着茫然:“我发现……”
许择总算正眼看他,发现金温故父亲有问题?
没想到江景散说:“我发现你开始会怼我了——”
许择:“……”
“是队就怼,别拖后腿。”
江景散扬着唇角笑了出来,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行吧,你说,发现什么了?”
许择抬下巴指了指柜门底部前面的娃娃。
“怎么了?”江景散眯起眼睛看,“有问题吗?”
许择忍无可忍:“你隐形眼镜睡没了?”
江景散终于发现问题,扭了扭睡得不怎么舒服的脖子:“噢,脸转过来了?”
许择也盯着那娃娃没说话。
仿佛有种奇妙的力量,让人陷入幻想。那片红,越看,越有种别样的想法,一种说不上来的想法。
什么想法呢?
高远这时候也醒了,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团醒目的红,最后仅存的一点睡意都给整没了。
“我草——”张嘴就是一顿粗,“那玩意儿什么时候把脸转过来了,我居然有点往上冲的冲动?”
高远声音像喇叭似的,肖恩满脸没睡醒地抬眼,顿时被吓了个激灵。
“这东西怎么阴魂不散啊,我刚睁眼那一瞬间居然看到脸了?”
“什么脸?”陈岁晚还在打哈欠,打完才休息到“脸”对准她的娃娃。
“它还会动啊?”
“何止会动——”肖恩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自己莫名会有种贴脸的想法,“怎么……我怎么感觉,它会催眠?”
催眠?
这话倒是点醒了还在和娃娃大眼瞪小眼的俩人。
“你看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什么想法?”许择看看他又看看娃娃。
肖恩转头:“江哥,你是不是也有感觉这娃娃有种神奇的魔力?”
江景散微微点头,然后说:“有种,把自己能想象的某个人的脸往上面放的想法。”
许择抬眼又垂眼。
所以,是什么人呢?最想念的人,最亲密的人,最难以忘怀的人?
“想象的时候,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时无言,陈岁晚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说:“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最不想见到的人,这个范围不算小——因为他或者她可以是你最爱的人,最恨的人,最讨厌的人,最羡慕的人,最无奈的人,唯独不是你想见到的人。
难怪啊,江景散垂首,难怪自己什么都没想到。
“金嘉年,会想见到金温故吗?”许择问。
这是个十分显而易见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江景散闭上眼,懒懒道:“该去找她了。”
在他们到来之前的6点凌晨,金温故家中。
“还不相信我吗?”顾鸣轻轻拍着他怀里的金温故的肩,“事实往往是真实而痛苦的,我知道接受事实的过程更痛苦。”
那种非信不可,无可奈何,那种痛心疾首,落入万丈深渊。
“叔叔和父亲很像呢,”顾鸣温柔地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温故,你说他们会不会悔过啊?”
“那你会悔过吗?”金温故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
“会啊,我无时无刻都在悔过。可是,悔过,不是放弃的理由。”顾鸣低下头亲昵地蹭着金温故的耳垂,“我罪大恶极,我不知悔改。为什么啊?”
金温故嗓音带着颤抖:“顾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顾鸣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
我想,纵使我万劫不复,如临地狱,我仍在百花齐放处,用尽一生陪你看尽盛世繁华。只是,我触碰不到,我如覆薄冰,一动便会擦着你的手,跌入无边痛海。
“温故,能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吗——”
金温故声腔起了哭意:“为什么?”
顾鸣答非所问:“我感觉,我们好像很久之前就在一起了,我牵着你的手,从没有放开过。”
“你站在阳光里,你处在美好中,我一回头就能看到。”
“你没有笑,你也没有想我。”
“胸口像被锤子狠狠砸了好几下那样的疼痛,我喘不过气,好痛。”
“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了,耳边只有嗡嗡作响,我的世界一片漆黑。”
“我在粘稠的沼泽地中窒息,我慢慢沉了下去,没有人来救我,我也没有求救。”
“你泛着困意,我去关灯。在黑夜中,我也一样爱你。”
“温故……”
“太阳好冷。”
顾鸣在那个6点整的凌晨说完了他这辈子几乎所有想说的话,在他最爱的人身边,他开始慢慢死去,那是他唯一的遗物,也是唯一的遗嘱。
“咚咚咚——”
“请进。”
金温故一个人坐在客厅中,像是等了他们好久。
“金小姐,我们直接步入话题吧——”同样是女生,陈岁晚能感觉出她身上不同于往日的微妙气息。
“你有个妹妹,叫金嘉年,对吗?”
“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金温故从容自得。
“你们,关系好吗?”
“挺好的——后来我们因为一些你们或许已经知道的事情,暂时分开了,在那之后,来往就不如之前多了。”
“她对你怎么样?”
金温故有些疑惑:“正常关系,怎么了吗?”
江景散问她:“你对她怎么看?”
“一个不怎么长得大的女孩吧。”
江景散问:“你对她了解吗?”
“有些事情上不是很了解,总体的话,算勉强。”
“你和你父亲金秋成的关系怎么样?”
“私人问题,我能不回答吗?”
私人问题?
江景散看到许择在看他。
还不能回答?
那就是有问题。
“好,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金嘉年现在在做什么?”
金温故惊愕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肖恩:“难道我们知道吗?”
“她一年前失踪了,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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