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话后,气氛出奇地诡然,所有人都不觉放低了呼吸声,一片默然。

    “游戏有说过,违反一个规则或是触犯一次必罚项,只有一个相应惩罚吗?”江景散一字一句地说着,身后的林路仿佛远得没有尽头。

    《愿望录》中,游戏惩罚无非源于两种原因——违反规则,触犯必罚项。

    “!”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玩家们脸上都闪过明显恐慌,小月的死状依然历历在目,李云风的下场也有目共睹。森林像一个贪婪的深渊巨口,正将他们一把一把往危险重重的黑洞里送。

    许择提起地上的背包。

    “出去,现在马上出林子——”江景散卒然回头,回头间抬手看腕表。如果正常午饭时间在下午1点,速度够快的话,他们完全有可能提前到达。

    可村民的话模棱两可,这会让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不行,留也不成。

    一行人百米冲刺般往林口奔着,没有人停下,也没有人回头,因为没有人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而前路亦是迷惘。

    下意识跟着集体反应,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为什么要跑啊,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要做案板上的鱼肉,注定只能任人宰割。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鞋底在干败的枯枝上迅疾飞过,他们踩着死亡的脆响和迷惘奔向生路与前方。

    奔疾间,有人在风中大喊:“有人不见了!少了一个人!有人没跟上!”

    “什么?!”

    有人没跟上?

    咋看着就要到林子出口,现在停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往前是未知,向后是死局。

    玩家们是真的慌了,怎么突然就少了一个人?生怕下一次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他们奔跑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放慢。

    “你们干什么啊!怎么就不跑了?要站在这里等死吗?”周明暗又气又急,也只得跟着慢了下来。

    “怎么办?现在是出去还是回去找人?”陈岁晚喊。

    “回去找人,要是人都死了怎么说?之前不是要赶紧跑吗,现在为什么又慢下来?”周明暗焦急地望着林子出口的方向,他想不管别人怎么做,自己先跑出去了再说,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出口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守株待兔。

    “你这么希望别人死?要是他本来就没有事,只是和我们走散了,或者是我们没听到他的呼救,然后我们自顾自往前走了,那样杀人的不就是我们了吗?”龙柔拍着胸口,看了周明暗一眼后又接着往前跑。

    周明暗有些不以为然:“凭什么杀人的就是我们?如果不是他自己没跟上,反而连累我们所有人出不去,都被困在这里,那杀我们的不就是他了?”

    龙柔还没说话,跑在一边的虞帆说:“这样那就同归于尽?少数服从多数,我们想的不应该是让更多的人出去吗?”

    要是所有人都被困在森林,后续下场,会不会是另一个小月?

    龙柔无言以对,转而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跑在后面的陈岁晚。

    陈岁晚也看了她一眼,龙柔勉强是一个还算冷静的玩家,她想的也不无道理。

    陈岁晚摇头,只觉得有些奇怪。森林暗藏玄机,江景散和许择之前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料到事情的发展,自己的反应虽然慢了几步,终归不算太晚。

    只是……

    只是,太奇怪,身陷迷林,不只怕四面楚歌。

    江景散和许择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是他们推测到了什么?好像,游戏从始至终都未曾不奇怪过。

    林子仿佛越来越密集,树干好像也开始诡异地扭曲,试图拦住将要虎口逃生的玩家。

    不跑的话,他们好像真的会被困住。

    向前就是生路,刻不容缓。

    “那到底是谁不见了?是谁啊,我们难道要在这儿杵着,到底该怎么做?”众人奔跑的速度又突然加快,罗网拽着自己的夹克,还要时时注意些衣服不会把延伸出来的树枝钩断。

    张自仁在歇气的间隙间往自己身后看了看,视线在肖恩背后停留了片刻。

    肖恩还在玩命往前冲,没怎么注意到张自仁的目光,反而是跑在最后的董秀秀大口喘气时四处张望,发现前面一直在奔跑途中拉扶自己的何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前,加速赶上了前方的陆晓婷。

    “那个——好像是何天,不见的那个人是何天,他不见了!”

    好奇怪,明明在还没有转弯之前,何天和自己是一直挨着跑的,直到那个树底长根蔓延的拐角处——何天,不会是被树枝缠住了吧?

    那些树枝,怎么办——董秀秀又往身后看去,那些树枝好像会动,怎么办?

    陆晓婷听到了董秀秀的话,却来不及转头了。

    因为前面是无数交相掩映的枝干,她正急着想不减速冲过去,刚想回头时脚下突然传来痛感——她好像踩到了石头,而那上面是正发疯扩散的树枝。

    身子斜着倒下,衣服就要挂着树枝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拽过她,将她扶直了推着往前冲了几步。

    陆晓婷楞着抬头看那只手的主人,只能瞧见许择紧绷清瘦的下巴。

    “往前看路。”许择头也没低,推过陆晓婷后收手。

    “谢——谢谢。”陆晓婷感激地点头,自己接着往前跑了。

    前路好长,没有尽头。

    高远跑着跑着发现不对劲,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往回折的人影。

    “许择!江景散!你们往回干什么?”

    前面陆陆续续有玩家回头,也只在回头后更快速向前奔。

    江景散在飞跨树枝时迅速转脸:“你们先出去,我往回看看!”

    回头时正好和许择对上眼,江景散眼中带着疑惑,继而手一撑树干,从两颗树中间跳下去。“你跟着干什么?”

    许择翻身落地:“我跟你?”

    江景散回脸往前,不知道许择是怎么想,他直觉有什么事情不简单,既然前后都是未知,不如背水一战。

    “操——”

    高远缓冲掉头,向着反方向跑去。

    “不行啊——这些树枝怎么会长得这么快,像发疯了一样,再不走你们怎么出来啊?出不出得去都不一定,你们又想到了什么?”

    前头好像见了光亮。

    “先出去!快!要到出口了!”秦涛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他向后招呼着其他人。

    “怎么办!我们真的就这样出去吗?这林子也太恐怖了——”跟在后面的罗网说。

    “人死了就死了,游戏会在意那一个玩家吗?我们得先出去啊。”慌乱中有一个玩家喊着。

    那是周明暗的声音,张自仁往周明暗看去:“周明暗——”

    话说出后他又结舌,道理没错,性命攸关,没有人不想活命。

    可为什么是何天?这是随机的吗?之前何天好像确实跑在最后一个,但游戏这整的又是哪一出?

    “要到出口了,大家快点跑啊——”

    “江哥——高远?你们都回去干什么?”肖恩在快距离林子出口5米的地方回头,毫不犹豫地又往回跑。

    “唉你回去干嘛!马上就要出去了啊!”董秀秀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跟着张自仁往外面冲了。“那,你们小心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留下,也不知道何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在最后关头,尽己所能。

    注意安全——

    “岁晚姐——”

    陈岁晚正把龙柔往林子外面推,听到肖恩喊话后抬头:“怎么了?他们去哪了?”

    树林被封死了,在最后的陆晓婷冲出去了之后,不留一点空隙。现在林子里还剩8个玩家,却不知几个活人。

    “他们都往回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子已经被封死,肖恩干脆停了下来。

    “往回跑?他们又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就在前面,我们过去问问吧。”肖恩说完又跑向高远们在的位置。

    “要留下来吗?”陈岁晚问站在自己身后的亭。

    亭目光示意着被封死的出口。

    不清楚是愿意留下来,还不是迫不得已留下来,总之就是得留下来。

    “好吧,反正现在横竖都是留下来了,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去和他们汇合。”亭点头,跟着陈岁晚一齐加速向回路。

    江景散没料到他们会跟着留下来,许择也是。

    一分钟前,他问许择想做什么,许择反问他,他答说:“一探究竟,林子是不是非死不可。”

    睡房里的黑影仍旧未知,死亡的小月面部又出现了不明物质,在逃亡过程中何天又不翼而飞。游戏还没有错综复杂,头绪只能他们自己去找。

    江景散准备的事自己一个人留在林中,没想到其他人也会跟着一起,许择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样。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关于许择为什么也一起,他宁愿认为——好像确实又无法言说。

    好奇和情绪会在一次次分离相遇中越积越重,难以启齿,然后记住,竟也能刻骨铭心。

    “你们怎么也跟着来了?”高远还在大口喘气,想扶住树干休息的手又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虽然我也没弄清楚是怎么个情况——”

    “什么叫也?我们不是一起的吗?”肖恩说。

    “难道就这样看着你们进去,在这里面不知道是是生是死,然后我们在外面束手无策,最好再来几个厉害点的npc?”陈岁晚跑到嗓子发干,耳膜刺痛,甚至还有些头晕。

    她往地下随意踩了踩,重心往下就要往地上坐。

    反正暂时是出不了林子了。

    “我也不清楚啊,看见他俩往回跑,我还以为他们是发现什么事了,就跟着一块回来了。要说冒险也是他俩吧?再说,这能有多冒险,顶多复杂了点,这游戏也没那么难玩,就是惩罚来得快。”高远说。

    “水。”亭跟在陈岁晚旁边,从背包中找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陈岁晚。

    陈岁晚接过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总算把喉咙的那股干劲儿压下去了不少。

    肖恩也渴得不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岁晚手里那瓶水。

    “你也干嗓子?”高远问他。

    “你不干吗?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是不是也有来着,你没带背包吗?”肖恩双手接住陈岁晚扔过来的水,“谢谢岁晚姐——看吧,人家都是随身带矿泉水的。”

    高远咳了几下:“忘带背包了——”

    所有人都带了就你没带?肖恩式疑惑,高远什么时候这么不随性了?

    “喏——”

    江景散抬眼,水瓶外边是许择颀长的手指。

    “谢谢。”他没怎么多想,接过水就喝了,这会儿他正思索着别的事情,喉咙也确实干得发紧。

    许择注视着江景散把那瓶只剩一半的纯净水仰头灌光,眸光动了动。他又翻背包,递了张纸巾,意在拭干顺着江景散颚骨分明的下巴淌进衣领的水珠。

    阳光直入,长驱而下,四周却密不透风,林荫随之成片,挡不住这措手不及的飞灾横祸。

    江景散习惯成自然,是不是游戏的针对不得而知,它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不过是因为不合时宜地想回森林查看,何天无缘无故消失,死生不明,游戏便开始了不露声色的动作。

    看起来无因无果,似乎也是无中生有,消息和线索不会就这样石沉大海,他也不会让它们风消云散。

    “现在怎么办?那柴火还管不管?现在其他人肯定在林子外面了,那个村民应该也来了吧?”陈岁晚撑着地面说。

    “管什么柴火啊,命不要紧?这游戏存心整我们呢吧?我就奇了怪了,你俩往回跑干什么?又发现什么线索了?”高远有些不解。

    “线索?什么线索?”肖恩把喝完水的瓶子放在地上,坐下说。

    “更奇怪的不应该是这些莫名其妙就长连在一起的树枝吗?虽然这放在游戏很正常吧——”陈岁晚说,“我觉得这游戏越来越抽了,什么毛病一天抽这么多次?以前的副本有这么多事儿吗?比如说,四季岛?”

    她也不是做不得逆水行舟的人,不进则退的道理也不是不能用,虽然不过经历了三个副本,可越比较,感觉游戏的问题就越大。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肖恩看向江景散,脱口而出:“岁晚姐,可四季岛那次游戏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啊。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游戏难度不一样吧——对吧江哥?”

    “可能,只是试试水。”江景散垂了眸说。

    游戏很大概率是带有目的地冲人而来,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吗?每个副本都这样,贯连在一起的事就绝无巧合和偶然了。

    游戏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那许择呢?想到这里,江景散扫了眼旁边的许择。他会不会也是,有着什么别样的目的?

    路多未免道繁,做事行为难免隔墙有耳,何况这是在其他地域。

    他们又何必跟着留下来?还有那个来路不明的亭。未成忧难气候,只怕引起自己涣散。

    遇见真正危急的事与物,一击即溃司空见惯。

    “想什么呢你们?我们怎么出去啊?现在要干什么啊?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啊,怎么不说啊?”陈岁晚见其他人都各有所思,“柴火也不管,游戏——唉,游戏惩罚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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