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仓衣子回想起那段悲伤且痛苦的日子,至今都让她难以忘怀。

    刚和井上厚雄成婚没多久,他就没怎么回家了。

    浅仓衣子不怪他,那段时间因为港口的上任首领,人人自危,井上厚雄作为港口的底层,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她理解他。

    直到有一天,浅仓衣子一觉醒来,发觉卧室的门是打开的,这让她惊慌不已,她明明记得睡觉前,她将门关的死死的。

    她立马打电话给井上厚雄,询问他是否回来过,得到否定答案的那一会,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空,身体一阵阵的发软。

    至那之后,她再也睡不着了。

    只要她闭上眼睛,她的心就开始狂跳不已,每每只到困极了才能入睡几个小时。

    后来,她找了一把刀放在了枕头地下,每到夜间睡觉时,便将卧室的门死死的抵住。

    她终于能睡了。

    即使每隔一会她就会不自觉的醒来,打量四周。

    浅仓衣子讲述那段时光时,脸上平静无比,早已与那段惊慌失措的时光和解,她现在不怕了,在浅仓吉拥着她入睡的日日夜夜里,勇气在她心里滋生,她一点也不怕了。

    她面色平静的接着述说道:“后来我能入睡了,可渐渐的,我发现有人在看着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潜入这个家。”

    发现这件事时,浅仓衣子给井上厚雄打了电话,他立马就回来了,在家里折腾一通,眼里带上一丝不悦。

    井上厚雄每天在组织里已经够提心吊胆了,自己的妻子还总是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烦他。

    前段时间频繁的给他打电话,有几次甚至是在出任务的途中,让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觉得自己的妻子疯了。

    能有什么人盯着她,若是和他有仇的,他的妻子早就死了,可若是一些宵小之辈,他身为港口的人,即使只是底层,也足以威慑他们。

    但是井上厚雄没有表露他的不满,他爱着他的妻子,既然她让他回来,那他就尽可能抽时间回来。

    可一但心中产生了不耐烦的想法,他就有些排斥回到这个家。

    特别是有次回来,看见妻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时,他虽然安抚了妻子惊恐的情绪,可走出家门后,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下一次要拖上几天再回来。

    他想,他们现在都太紧绷了。

    但是一切都会过去,只要回到以前轻松愉悦的生活,两人就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

    心里抱着会补偿妻子的想法,他越发心安理得的不回家。

    织田文博听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脸理所当然道:“男人在外面打拼,你在家里没有老人孩子要照顾,却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你现在还埋怨自己的丈夫,你不知道八年前的横滨有多危险吗?你为什么不体谅他?”

    浅仓衣子看了织田文博一眼,脸上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笑。

    她早已不奢望能从别人哪里得到谅解。

    即使同为人妇的友人,听见这个故事后,对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也是斥责居多,她们都看到了男方的不易。

    毕竟对方从事着一份危险的工作,那段时间更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保全着自己的性命。

    于是胡闹的妻子自然成为了人人讨伐的对象。

    看见这个表情,织田文博冷冷道:“你做不好妻子,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一旁的浅仓吉握住了浅仓衣子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浅仓衣子回望浅仓吉,脸上带着清透明媚的笑,看,这才是她的爱人,惜她、爱她、怜她、懂她。

    若是以前,浅仓吉自然不理解,可他是亲眼看着浅仓衣子怎么一点点开始发疯的,他自然知道,当时浅仓衣子面临的潜在危险,一点也不比井上厚雄面临的危险少。

    一点不经意的恶意就能置她于死地,她怎么能不怕呢?她是这么的手无缚鸡之力,即使心存反抗,可是男女身体优势的差异,足以让她的反抗成为无用之功。

    她怎么能不怕呢?

    浅仓吉和浅仓衣子含情脉脉的对视着,似乎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最值得付出的人。

    一声轻笑传来。

    “嘛,也就是说那段时间浅仓衣子被吓到了,内心孤寂无比,这个时候你就趁虚而入了是吧?”

    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盯着浅仓衣子,乌黑的瞳孔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随后他咧嘴一笑。

    “那你知道吗?浅仓吉就是害你那段时间惶惶不安的凶手?”

    浅仓衣子沉着脸,一脸无所谓道:“我知道。”

    这次换成浅仓吉惊讶的看向浅仓衣子。

    她居然是知道的。

    李子白在旁默默的说:“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直觉,认真起来,她们堪比福尔摩斯。”

    浅仓吉:“……”

    他一开始只是想去保护浅仓衣子。

    正如之前所说,横滨那段时间太乱了,他担心浅仓衣子。

    他是在井上厚雄的婚礼上对浅仓衣子一见钟情的,自那之后,他就忘不了。

    可他频繁的在房子周围晃悠,反而成为了浅仓衣子的心理阴影。

    浅仓吉满脸歉意的看向浅仓衣子,这些话这么多年,他一直藏在心里,他不敢说,害怕浅仓衣子会离他的而去。

    织田文博懒得听这两人互诉衷肠,他不耐烦的问:“井上厚雄是怎么死的?”

    太宰治:“浅仓衣子杀的。”

    李子白默默的将太宰治拎到一旁,人家这里处理家事呢,瞎拱什么火。

    浅仓衣子倒也不辩驳,直言道:“没错,是我杀的。”

    “那段时间,家里各个地方都被我放上了防身的刀具,井上厚雄组织里的事完了之后,他就回来了,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以至于我都已经忘了他回来这件事。”

    她轻嘲一笑,“夜里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看见厨房门口立着一个高大模糊的身躯,我吓坏了,顺手拿了刀,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了。”

    “是阿吉过来帮我处理的尸体。”

    这个答案是织田文博不能接受的。

    他不敢相信,那个高大威猛的人,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这样不寻常的反应,浅仓吉喘着气问道:“你究竟是井上厚雄的什么人?”

    织田文博冷冷的没有接话。

    太宰治跳了出来,“他和井上厚雄是兄弟哦。”

    织田文博看了太宰治一眼,没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已被人看穿了,那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当年那里是最繁华的地段,能生活在那里的,都是家境不错的人,可是后来发生的爆炸,让那里的人失去了一切。”

    “我和哥哥运气好,当时不在家,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我被亲戚收养,哥哥则开始独自一人生活,还得承担我的生活费。”

    “他是我最亲的人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织田文博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仿佛再说无关紧要之人,可他的行动充分告诉他们,他很在乎自己的哥哥。

    他看向李子白,解释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什么,我也以为兄长是不幸死在那段纷争里,直到我听见了浅仓吉说的那个故事,我才察觉里面有问题。”

    “我查了,但找不到浅仓吉究竟把人埋在哪里,甚至还差点引起他的怀疑,于是知道浅仓衣子去找你,我便寄希望于你,可以找到兄长的尸骨。”

    他轻笑道:“你看,老天都是帮着我的,你们两败俱伤,我渔翁得利。”

    李子白:“……”

    太宰治满是笑意的看着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李子白瞥了他一眼,凉拌。

    织田文博将木仓对准了浅仓衣子,扣动了扳机。

    在子弹射出的前一秒,李子白的身影便消失了,下一秒,子弹落在了屋顶上,而织田文博便倒在了地上,随后被李子白拷在了一旁。

    处理完后,他看向浅仓衣子,温和且不失体贴的说:“浅仓女士,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非我所愿,但是既然井上厚雄的骨灰已经找到了,麻烦你后续去付个尾款。”

    “至于这些麻烦,我之后会为您带走的。”

    浅仓衣子一愣一愣的看着他,呢喃道:“你是故意的?”

    李子白眼里满是不赞同,他辩驳道:“黑衣组织的人来找你们,这是不可控的,织田文博来找你们,也是意料之外。”

    “只是我运气好,能力也比这个叫织田的人强,所以毫发无伤,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

    太宰治叹息道:“你俩还是重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过这一生。”

    又是黑衣组织,又是织田文博的,这俩之后会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浅仓吉和浅仓衣子相视一眼,浅仓衣子默默的搀扶起浅仓吉,将他扶到车里。

    她来来去去,很快就将家里的细软都收拾好了。

    临走前,她看向李子白,轻声道:“尾款明天一早我就汇给你。”

    转身要走之际,织田文博叫住了她,眼神锐利的盯着她,问道:“我哥那么高大的身躯,你是怎么做到的。”

    浅仓衣子停下了脚步,“电击木仓”,她看织田文博,解释道:“我当初练了很久,确保自己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只是,她没想到会用在井上厚雄的身上。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李子白准备处理后续。

    走客厅,看见玄关地上的两副手铐,他吓的魂魄都要从嘴里飘出来了。

    拉着太宰治的手,他一脸不可置信,“人呢?”

    太宰治无所谓的摆摆手,“谁知道呢?”便钻进厨房里,不知道在捣腾什么东西。

    李子白只能去将织田文博带出浅仓宅。

    织田文博冷冷的盯着他,“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李子白摇摇头,“等浅仓衣子走远了,我就放了你。”

    织田文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子白:“那就是你的事了。”

    他转身走进屋里,三两下就将井上厚雄的骨灰找了出来,抱在怀里。

    太宰治等着他,脸上笑眯眯的问:“都弄好了?”

    李子白轻轻的点了点头。

    太宰治拉着他走出了房门,巨大的火焰从身后升起。

    李子白一脸可惜的看着。

    他一直想要大房子,可是这么大的房子,只却在他的面前燃烧着,心好痛。

    他将骨灰塞进织田文博的怀里,将人带到一辆废弃的车上。

    “浅仓衣子当初的意思是给井上厚雄找一块风景不错的地方葬了,但你作为井上厚雄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尊重你的意见。”

    织田文博沉默许久,摸了摸怀里的骨灰盒,才慢慢道:“找个好地方葬了吧。”

    李子白道:“好的,之后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就抱着骨灰盒走了。

    织田文博看了一眼被拷在车上的左手,盯着李子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宰治走到李子白身边,笑嘻嘻的说:“恭喜恭喜啊,又赚了一笔。”

    李子白一脸客气客气。

    太宰治话音一转,沉声道:“你说浅仓衣子知道吗?即使一开始浅仓吉是怀着想保护她的心思,可是后来他完全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恐慌,故意让她害怕。”

    李子白沉吟片刻,道:“她是知道的。”

    从死去的兄弟手里,抢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即使再怎么隐藏,浅仓吉心里是有着扭曲的满足感。

    爱着他的浅仓衣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否则,怎么会不想让人知道她在找井上厚雄的尸体。

    太宰治哼哼了两声,“那她知道,井上厚雄没死透,还剩着一口气,却被浅仓吉处理了这件事吗?”

    “啥?”李子白一脸卧槽的看向太宰治,随后满脸纠结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太宰治感叹:“人性啊。”

    李子白满脸赞同,也感叹道:“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太宰治:“……”

    太宰治:“我是这个意思吗?”

    “?”李子白一脸可爱的歪头看他,眼睛扑闪扑闪的,“难道不是吗?”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李子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却也跟着一起笑了。

    他揽住太宰治,豪气道:“明天我请你吃螃蟹宴。”

    太宰治斜睨他,“不存钱了?”

    李子白一脸好兄弟,真会为我着想,“放心,我有优惠劵。”

    太宰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笑意。

    而另一边,气氛却不是这么的和谐。

    逃脱后,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紧赶慢赶,两人几乎前后脚赶到了琴酒面前。

    安室透:艹,慢了一步。

    赤井秀一:f,居然只快了一会。

    然而在琴酒面前,两人都是那副精英模样,他们十分能干。

    琴酒冷漠的睨了他们两眼,开口道:“任务完成的不错,之后你们俩在这个安全屋里呆着,等待下一次的命令。”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快速对视了一眼,便同时撇开了。

    嗯,没错,他们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就是毁尸灭迹这块没做好。

    但是既然组织里的topkiller都说他们做到好,那他们就是做到很不错。

    琴酒离开前,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但是无所谓,来组织又不是交朋友的,他们是否敌对与他无关,只要任务上不出错就行。

    坐在车上,他突然出声问道:“后续都处理干净了吧?”

    伏特加当时正准备点火,听见这话,脑子快速转动着,回答道:“放心吧大哥,他们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的。”

    琴酒锋利的眼神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一辆黑色保时捷356a就这么吐着汽车尾气,消失在横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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