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所以, 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安室透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冰冰地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他收工回去没多久,高波酒组那边突然发来消息要他来药物部一趟。
苏打酒失踪了。
或者说在高波酒组眼中, 苏打酒算是失踪了。
“因为苏打酒最后是和你一起出任务的,所以找你问问情况。”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脸上戴着防毒面具, 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安室透不理解,“这种事情需要特意把我叫过来吗?”
“因为高波先生在找他,如果苏打酒没能回来, 他的工作要有人接手。”
安室透一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探情报的好机会,“什么工作?”
“这次处理的那个组织阻碍到我们了,要确保死灰不会复燃。所以要有人去端掉剩下的据点。”
苏打酒任务失败了吗?
安室透想到苏打酒这次进入那个组织内部就是去拿情报的, 只是……负责给他“导航”的是安室透。
……等等该不会真的死在那边了吧?
不会吧?
那可是那个苏打酒啊?
“定位消失, 估计他伤到脑子了。”戴着防毒面具的研究员多解释了一句。
定位消失和脑子有什么关系?
话说药物部……
安室透微微垂着眼,余光却是四处打量起来。
hiro的尸体被苏打酒带走了,大概率是被送到这边来了。
如果没有被处理掉……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断安室透的思路,他看向声音源头的研究员。
“啊……抱歉, 我接个电话。”
研究员摸索着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找出手机来,“什么事情?波本在我旁边。”
像是在告诉对面不要说不应该说的话, 研究员强调了一下后半句话。
重点是波本在。
于是对面停顿了一下,把不该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找到苏打酒了,他把剩下的活干完了。但是出了点问题,做好回收准备。”对方的声音加工过, 被电流扭曲, 听不出原来的声线。
“……”研究人员闻言沉默了一下, 才组织好语言, “反正我不是行动组的。”
“我也不是啊。还有谁能动?”
“波本去?”从防毒面具下传出来的声音其实也不太真切。
“好主意。”对面应和道。
“你的责任你加班?波本?”对方转过头,口吻并不强硬,带着点商量的意思。
“这不应该是苏打酒的责任吗?”安室透一挑眉。
“虽然方向感差是苏打的问题,但是我觉得你的导航……算了。”科研人员幽幽叹了口气,“苏打酒全责。”他登记上任务报告。
“跟我来吧。苏打酒需要治疗,你要去现场。”
纯白的机械走道,时间长了会让人产生一种压抑感,刺眼的白炽灯亮着,仿佛眼前一片空白。
走道上挂着空白的相框,里面什么都没有,像是还没有放入照片。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进入药物部内部。
“你很好奇吗?”走在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询问道。
安室透动作一顿,“毕竟组织里的实验是机密吧?居然随便放人进来了?”
更何况朗姆和高波酒不对付已经是组织里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随便?”对方听了浅笑了一声,“高波先生很中意你,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权限可以给你开到最高。波本——。”
对方拖长了声音念着安室透的代
号,温柔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潜入搜查官的专业素养让安室透接着往下套取情报,“那还真是感谢那位先生的厚爱。”他的眼神闪了闪,才接着说道,“不过我和那位先生素未谋面,也不知道是哪方面得了高波先生青睐?”
是他公安的身份出了纰漏?
高波酒喜爱折腾卧底这件事也是出名了的,关于高波酒组织里有个传言叫做“高波组只有叛徒没有卧底。”
的确没听说过高波酒组出过卧底,也没有人知道高波组的叛徒都去了哪里。
但是现在安室透可能明白了。
他看见了泡在培养皿里的脑子,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整排一整排的,光是看着就让人作呕。
高波酒组根本没有正常人。
安室透看向走在他前面的研究人员,对方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实验用的小白鼠。
他迟疑起来,加入高波组的确能够更加接近核心,但是风险也会更高,他有可能会暴露。
“还有你刚刚的那个问题……高波先生看中你哪一点。”研究人员靠着试验台,上下扫视了安室透几眼,眼角带着微妙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下了判断:“是脸吧?”
“?”安室透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不免带上了几分诧异,“什么?”
“高波先生不年轻了,现在对组织里的争权夺势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比较喜欢一些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年轻人。”
安室透感到一阵恶寒。
“说起来,你认识那个苏格兰吧?苏格兰威士忌?我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安室透从对方口中听到了自己希望听到又不怎么乐意听到的名字。
“只是组队过一段时间。”安室透告诉自己要冷静,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诶——真可惜。我还说你要是肯来我们这边就把苏格兰给你。”医者防毒面具下的嘴角丝毫不给面子地撇了撇。
不在意?骗谁呢,降谷零。
话说演技真的很好啊……
六月感叹地看着面前毫无破绽的某位卧底。
“苏格兰?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安室透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握拳一拳头揍上去。
“死?公安那边暴殄天物,我们可不会。苏格兰的那双眼睛可是真的漂亮,有不少人盯着呢。话说前一阵看到长野那边也有一位漂亮眼睛的警官先生……我记得是姓诸伏吧?”
是高明哥!
该死!已经调查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器官贩卖吗?
作为负责情报的波本游走各方的时候,安室透自然也是见过那些形形色色的黑暗的,但是这种事情被安到了熟人身上。
安室透想到自己死去的幼驯染还要受到这种对待。
这个组织……还要多久?!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给hiro报仇!
安室透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怒火和不甘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上下。
就算只是尸体,就算是只有尸体。
他也一定会带着hiro回去,绝不会让hiro腐烂在黑暗里!
“诶,原来还保存着吗?我一直一直都很中意苏格兰,请务必把他给我。”安室透抬起头,挂着波本式的笑容。
六月咯噔了一下,他总感觉安室透误会了什么,他仿佛看见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狰狞着面孔准备咬断他的喉咙。
波本可不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小猫咪,那是家养的野兽。公安养出来的猛虎。
但他和七月仔细商量过了,就算是暴露花见,也要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会面。
他们都知道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不好受,再加上降谷零还高
强度工作,组织、公安两边跑,如履薄冰般地潜伏在这个组织里。
据说做卧底的容易出心理问题,就算是为了降谷零那岌岌可危的心理状态。
他们可不希望那个名为降谷零的挚友消失。
波本和安室透并非他们的敌人,但是毫无疑问,他们这边被单方面仇视着。
三月弥生一个疯子就够让人头疼了。
给花见组一个晚上的时间调整,大不了正式投诚公安,把情报贩卖的工作和公安那边的分开。
苏格兰出国三年,拜托十一月那边给苏格兰洗黑。现在再看他的履历,谁也不敢信他会是公安。
说个好笑的,朗姆是公安,苏格兰也不会是公安。
接下来就是怎么让这两个人名正言顺地会面的问题了。
细节再调整吧……。
六月一边想着一边整理七月那边发过来的资料,看看苏打酒还能不能救。
“芭翠提先生……苏打酒先生的情况不太好。”同部门的其他人突然闯进来告知这个情报。
芭翠提?
安室透记得这是一款无醇葡萄酒的牌子。
是代号成员?
安室透重新打量了一遍先前给他带路的人,对方半张脸都藏在防毒面具下,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年轻人。
该不会又是一个像是宫野志保那样的天才吧?
安室透越发痛心国家的人才被祸害。
话说苏打酒、高波酒,现在连无醇酒都出来了,高波酒组这么不喜欢酒精的吗?
琴酒、朗姆、威士忌明明都是烈酒。
话说刚刚他听到了什么?苏打酒不行了?!
“哦。心跳停了吗?”被叫做芭翠提的六月懒洋洋地一抬眼皮,看起来没多在意。
“是急性脑衰竭!”看起来还是个新手的助理慌忙回答道。
“……。”六月沉默,他动了动手指,在手机上打着字。
【“威士忌不含酒精”内部群】
【六月:七月,你在哪里找到八月的?】
【七月:他杀穿了对面基地自己回来的,说是看不下去公安那边磨磨唧唧的,结果吸入了致幻剂,量不多但是够他疯了。还祸害了路边的花花草草。】
【六月:他栽到路旁花丛里了吗?!他还记得他过敏吗?】
【七月:估计傻了,血烧到脑子了吧?能救吗?】
【六月:难。】
六月沉默地把防毒面具换成医疗口罩。
组织新型药物的副作用,主要是通过透支细胞寿命,加速愈合。但是苏打酒没什么寿命可以减了。
苏打酒不是普通的花粉过敏,那些好看的花花草草对他来讲就是剧毒,其中紫藤花尤甚。
六月翻阅过当年的实验资料。
大正时期名为“鬼”的生物留下的残血,现在也只能做个基因篡改的化学药物。透支身体潜能,同时对大脑还有不可逆的伤害,也就殊死一搏同归于尽的时候能用。
老乌鸦也是魔怔了,这种东西也信。
现代社会讲究柯学,再说“鬼”都灭绝多少年了。
花见那边刚刚和产屋敷家达成协议,那边同意为他们提供作为解药的青色彼岸花,作为交换,他们要保证不会有新的“鬼”出现。
据说大正时期的鬼还有血鬼术那种像是异能力的技能,六月都难以想象那个时代的人类是怎么赢下来的。
异能力?
他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记忆像是一道闪电那样窜过去,但是仔细想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罢了,过去不重要。
六月晃了晃脑袋。
反正苏打酒用不了
药,他解药都过敏。
正想着,话题的正主就闯进来了。
刚刚被人说是脑衰竭马上就要死了的苏打酒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冲了进来,看着还挺精神的。
“我没病!”他还絮絮叨叨地在喊。
六月想要捂脸了,装作自己不认识这个神经病。
他反手就把防毒面具重新扣到了自己的口罩外面。
安室透则是看着苏打酒没带口罩、面具的那张脸瞳孔地震。
那张脸怎么这么像他的那个怨种同期?!
这是苏打酒?
安室透在脑子里处理了一下图像,脑动遮掉下半张脸,然后他倒吸一口凉气。
易容?还是整容?
巧合还是说……亲属?
至于苏打酒就是三月弥生?
那怎么可能?那样hiro就不会死了。
一张脸而已,别心慈手软!安室透在心里警告自己。
“冰箱在哪里?”苏打酒冷着一张脸,对着空气问道,“我冰镇的眼球还没吃。”
眼球果冻……
六月捏拳头,他警告过八月别把他那些异型食物搁在药物部的冰柜里了。
吃不死他,但是高波组的风评已经连组织内部自己人都退避三舍了。
老乌鸦前一阵子还委婉地提醒说有爱好是好事,但是多少收敛一点。
“波本,你刚刚说的是要准备加入高波组的意思吗?”六月看不下去,他怕苏打酒再疯下去把三月弥生都给抖出来。
他看得出来波本还在犹豫,于是改口道:“帮我们一个忙,就当高波组欠你一个人情。”
白得的人情,没有不要的道理,“什么忙?”
“当一下人型麻药?”六月迟疑,“帮忙摁住苏打酒。”
“?”安室透疑惑了一下,还是撸袖子准备动手。
只是这么点事情,犯不着高波组欠一个人情吧?他们组又不是没人了?
然后就看到苏打酒一个人把后面追上来阻止他的组织成员全给打趴下来。
他甚至找到了存放药物的冰柜,把晕了的组织成员往冰柜里塞,嘴里念念有词:“尸体要放进冰箱,不然就不新鲜了。”
安室透停住了,向六月询问:“你确定我能摁住他?”
六月看向某位对自己战斗力有误解的卧底,他虚着眼回答:“你都不行,就没人了。那我考虑一下直接狙杀?”
六月冷酷无情。
疯掉的脑子对他们而言是累赘,应该及时止损。
安室透觉得心寒,现在他可能有点同情苏打酒了。
但不等他动手,苏打酒就主动转向他这边。
“zero?”苏打酒叫道。
六月和安室透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
“zero后面是什么来着?1、2、3?”苏打酒掰着手指数,他迟疑,“5-4=0?”
他喃喃自语。
安室透松了一口气,一边又腹诽5-4怎么会等于0?
“5-5=……?什么都没有。”
苏打酒念叨着突然安静下来,他看向这边,瞳孔扩散,焦点落在虚空中,安室透的身影在他眼中模糊成分散的色块。
“我一定会救你的……这次不会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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