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有些理论经验的,前一两年,点芳带着,着实看过几部有深度的片子,从牵手,接吻,再进一步直到那个啥,我都懂。

    只不过,确实仅限于学术角度,至于实战,本人可以拍着胸脯讲,自打有记忆起,真是连一个春意盎然的梦都没有过。

    是以,在如此一番尚令人缓不过神的作为后,当事人的他,好不好地还贴着耳根子讲,三次!

    哪门子三次,难道说,我刚刚亲了,还又亲?

    此刻的我,简直是震惊,抓狂,心颤加肝颤,脸要是能飞,恨不能飞奔到南极,冰一冰,再涮一涮。

    我直挺挺跪着,紧抿着嘴,眉眼估计都皱成了包子。

    而商齐陈,一边躬着身,一手还被我攥着,只不过我这个手劲头,正随着心情,很跌宕起伏。

    他肯定感觉到,拿眼细细瞧了番,然后问:“你这是,觉得吃亏了?”

    我哪有神马心情吱声。

    他见没动静,反手就握上我还在纠结的爪子,另手伸过来托住胳膊,“别跪了,地上凉,如果觉得吃亏,我身上哪合适,任你再补回来。”

    他这说得,怎么不像安抚人的话呢?

    “商,商······”我眉头蹙得更紧,嘴竟也跟着打结,本想连名带姓怼他一句,到底没下得了口,但又不甘心喊他“商老师”,于是恨恨地又闭上嘴。

    “是,伤着膝盖就不好了,哪有吃了亏还跪谢的?”

    商齐陈语气很轻,我越发觉得这就是在挑衅。

    心里一发狠,底气十足的重哼一声,随即跟倒豆子似的就说:“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小叔,还有一只狗,我就没亲过旁人,你,你······”

    本应该理直气壮讲完,可不知怎么滴,说着说着,竟渐渐有了点哭腔,且最后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又是个虎头蛇尾,我暗气自己实在太不争气,直挺的身子顿时也像失了主心骨,颓颓然我便瘫坐在草地上。

    商齐陈委实吓一跳,似乎有点紧张,紧张中又带着些匆忙,就见他紧随其后,竟——也跪了。

    然后双手牵起我的双手,“怎么了?”他问。

    我已经情不能自已,究竟为什么会让它如此失了掌控,自个儿也不晓得,只是又气,又恼,又羞,又委屈,许是还有更多个“又”翻滚在思潮,脑海,身体中,所以才成就了当下这样子。

    而他这般一问,无形中倒更有一种推波助澜的意味。

    我不由想,“你一个大男人,竟然,竟然还问怎么了,你说我能怎么了!”

    只不过这话堵在心口,生生吐不出来,更难受的是,还憋得慌,于是憋着憋着,倒气也跟着费劲,然后——

    然后自己都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得,一声抽泣。

    静悄悄的夜,这声不大,可貌似很往大动静那边靠。

    商齐陈明显这么觉得,他牵我的手立时收紧,随即腾地就把它们统统按在他胸口。

    “感觉到么?其实,它也是头一次,为一个人,这样。”他沉沉地说。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摸到了心跳,快,有力,就彷佛是荒野中肆意奔驰的烈马。

    我的心尖尖随之,竟是一颤。

    “······喵呜。”突然有声猫叫。

    我一愣,商齐陈也是,我俩不谋而合,立马都转头。

    不远的一簇三叶草旁,两道光束的交叠处,不知什么时候,蹲坐了一只猫。

    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小脑袋瓜还歪着,似乎正饶有兴致瞅着地上那二位。

    竟是虎子!

    不晓得究竟怎么了,也许是踏破铁鞋,终于寻见它;也许是憋屈太久,霍然就给了个突破口;亦或者,商齐陈刚才的话,太惹人······

    于是,我眼巴巴瞅着它,鼻子却忽一股子酸,泪珠儿唰地,滚落了下来。

    -

    商齐陈没有搭理虎子,他扬起双臂,立时便搂上我。

    手轻捋着已经乱糟糟的发丝,柔声说:“这不找到了,怎么还哭呢?要不等回去,我好好教训它一顿,给你出气,行么?”

    不知是被说到痛处,还是他避重就轻,压根就没讲到点上,我那嘤嘤的啜泣竟有了渐大的趋势。

    其实按理说,如此被他搂着也不是回事,只不过现下的自个儿,百感交集,委实已经没有把他推出去的力气。

    他见状,又摩挲起后背心,哄着说:“那就先哭会儿,反正也没旁人看见。”

    这话倒是挺提点人,抽了下鼻子,我终于哽咽地开了口:“妈妈还等着,走吧。”

    “不急这一会,再哭哭,堵在心里可不好。”

    我又吸了下鼻子,“你少说两句,就不堵了。”

    “不行,我不说,你也不说,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明日黄花也是花,只是年老色衰,所以就不讨喜么?”说着我想正正身子。

    他松开手,却又搭在肩上,我一时又动不了。

    隐隐绰绰的光影中,我们二人,似乎看清了对方,可又瞧得不十分真切,每个人的面容彷佛都蒙了层雾色的纱。

    商齐陈把我鬓角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又拂了拂,“谁说的,老了自有老时的乐趣,所以趁年轻就得追得猛一些。”

    我一顿,这话有点——

    “得到心中所喜,人生才有滋味,且越久越有味道,”他轻轻一笑,“你不也能喝两杯,陈年的酒,是不是很香?”

    说着,他凑到脸颊边,深吸了口气,“就是这样的香。”

    我终于明白他的话有点什么,是有点醉人,恍若陈藏的酒一般。

    我也有点恍惚,水汽昭昭的眼,迷迷濛濛的心,在如此两束孤光的深夜和参天古树的萦绕中,只晓得凝望住他。

    那眸光也许很深,很浓,因为商齐陈回应的是如此炙烈,两道视线从我的眼,滑过鼻梁,直直落到唇瓣。

    然后凸起的喉结滚了一滚,似乎花费好大力气才控制下,却还是意犹未尽。

    于是他依依不舍的,额头蹭了蹭我的额头,叹声说:“真是磨人呐。”

    -

    夜半三更,我趴在被窝里,睡不着。

    虎子窝在床边,呼噜呼噜,睡得四仰八叉。

    它这一晚上,公园游荡的很惬意,我和商齐陈把它重新带回家,妈妈高兴的差点没落下几滴眼泪,对商齐陈千恩万谢了好半天。

    商齐陈很谦虚,也很得体,说这次来得太仓促,下次一定正式登门拜访,请妈妈别介意。

    他走后,我和妈妈给虎子好一顿擦抹,它好像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的动也不动,时不时还喵喵两声,真是让人又气又爱。

    我们又商量了下,决定把虎子送回去,其实这事挺让人后怕的,要是真丢了,那该怎么办?

    然后话赶话,又提到了商齐陈。

    “他怎么对虎子这么熟悉?”妈妈问。

    “他其实也是商言礼的堂弟,之前虎子就在他那。”

    “哦,这倒是挺巧的,即是你老师,如今······”

    “他只是代几节课,不算什么老师。”我忙说。

    可等说完,也觉察出不对劲,而妈妈已经盯过来,眼神中似乎有疑问。

    “没,没别的意思,”我紧着解释,“您别多想。”

    妈妈突然笑了,“我能想什么,关键是你怎么想,转眼明年就毕业,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总得上上心,该来的,躲不掉。”

    ······我又瞧了眼虎子,心微微一动。

    真不愧是他徒弟,今晚这一跑,总归是帮着他,推了一把自己,也许真如妈妈说的,这回,我是躲不掉了。

    不由摸了摸唇,手禁不住颤了颤。

    初吻,原来是这样的——

    味道。

    -

    手机一震,商言礼终于回了信息。

    也难为他在大洋彼岸那头,还得揪心这边的事。

    他走的这段时间,开始还能视个频,打打电话,后来我越来越忙,他似乎也有很多的事,慢慢,就只好空时发条微信,再空了,回一条微信。

    【没事没事,虎子丢不了,他爱玩胆子却小,走不远,之前在我那也跑出去过,你没吓着吧?】

    我赶紧回一条,【当然吓得要死,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次答复的倒很快,【你终于想我啦!】

    我抿了下嘴,从被窝爬起来,认真打字,【别乱想,不过虎子应该很惦念你,要不让它先回去吧,要是再跑出去,我和妈妈就得去办签证,找你负荆请罪。】

    等了等,他回了一串痛哭流涕的表情。

    又过了会,手机一闪,【虎子认生,其他人我不放心,唉,看来只能老地方了,明天信伯去带虎子。】

    他指的应该是管家商信,我正要打个ok,他又发来一条。

    【我这一天到晚能念叨你八百遍,你就没打两个喷嚏,想想我?】

    以每次我俩电话或者微信的经验,今晚要是不回个令他满意的答复,这嗑得唠到明天太阳升起来。

    【放心,当然想了,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周就能回去,等我呦。】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笑脸。

    我把手机放上床头柜,心也踏实很多,再瞅瞅虎子,它换了个姿势,头埋在爪子下面,睡得很美。

    我也重新钻进被子,关了灯,睡觉。

    -

    可是,翻过来倒过去,一点困意都没鼓捣出来,还越发清醒。

    脑子里有个人,闭上眼睛是他,睁开了,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竟还有他。

    不由哼唧两声,把头狠狠扎进枕头里,然后突然就听到一声“喵儿”。

    钻出枕头窝,探身瞧,一片漆黑中,竟闪烁着两道光,心扑通一跳,赶紧去开灯。

    原来虎子醒了,它见人瞧过来,摇摇尾巴,又叫唤了两下。

    我叹了口气,无奈笑了笑,还是当动物悠闲,什么也不用想,吃饱玩好就行。

    虎子很识眼色,见我露出笑模样,噌就跳上床,迈着猫步,走到枕头边,然后,卧倒,小脑袋瓜还搭上了枕头。

    这是?

    我有点吃惊,歪着脑袋瞧着它,暗想,难道这也是某人的杰作?

    人呐,都不禁念叨,正乱寻思,手机又震了震。

    等我瞧时,心腾一下子,跳得飞快。

    是商齐陈!

    【睡了么?】他问。

    我盯着手机,足足呆看了好半天,直等又来了一条。

    【我睡不着。】

    手登时一抖,谁知道,大拇哥竟是——

    竟是按在视频通话键。

    慌里慌张想取消,忙中却是出错,大拇哥又滑上了“视频通话”四个字。

    眼见屏幕显示出“等待对方接受邀请”,外加悠扬的提示铃声。

    我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拼命去按那个红红的“取消”键。

    终于是拦下来。

    这简直堪比再寻趟虎子,我疲惫的腰都直不起来。

    正想松口气,手机却像个定时炸弹,突然又响了,我一个机灵,悬悬没把它扔床上。

    再瞧时,商齐陈竟是邀请视频通话。

    不待多想,立马挂断,然后打上几个大字,【抱歉,手滑,我已经睡了。】

    发出后,迅速关机,爬进被窝。

    -

    然而,人却是比刚才还要清醒,还要烦乱。

    虎子占了一小半枕头,却不睡觉,瞪着大眼睛,深情地瞅着人,似乎是想被捋捋长毛,抚慰抚慰。

    我深嘘了口气,抬手从须到尾,把它摸了一摸。

    它眯着眼,舒服的嗓子里都是咕噜咕噜的声。

    动静不大,可在安静的屋子中,有点闹人心,我的眼也闹腾起来,管不住似的,就往手机那边飘。

    最后,实在忍不住,拿过它,又开了机。

    于是,先后收到几条信息。

    【怎么又挂了?】

    【不接就不接吧,早点睡。】

    【虎子爱占人枕头,还喜欢把爪子搭人脸上,你要是受不了,就把它关门外。】

    【我这边的月亮很美,你那边呢?】

    -

    我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撩开了窗帘。

    院子里洒满月光,不知不觉拿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刻,然后发给了他。

    片晌,另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庭院中,一地月光,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我轻抚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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