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对方把书页翻开,  拿出里面夹着的那张小纸,自欺欺人似的闭上了眼。

    谢惟渊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人,看她眼睫细碎的抖动,  像是雨中被打湿的蝶翼,沉默了片刻,问道:“郡主在害怕什么?”

    司鸿蔓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闭上眼,抖着不敢睁开,她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似是无奈,  放低了声音,  轻缓道:“郡主,  并不是小像。”

    她快要跳到喉间的心陡然一滞,  又滑落了回去,颤了下,慢慢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谢惟渊轻展的长眉,她怔怔的看着他,喃喃重复道:“不是小像?”

    她问完,眼神闪了下,便看见了那本书册,  书页已经合上了,封页上放着一张藏青色的小纸,边缘奇形怪状,草草一看瞧不出什么,但被月白色的封页映衬着,立刻就认了出来——是只貔貅,小小的,  比那块玉石大不了多少。

    司鸿蔓极慢的眨动了下眼睛,伸手拿起那片小纸,动作放得很轻,像是怕弄破了它,然后慢慢的搁在掌心里,边缘的轮廓清晰的显现出来,之前她不小心把它弄掉时,就是用掌心接起的,其实只要看一眼,便能分辨出是什么,但她那个时候太慌了,完全不敢多看哪怕一眼。

    她指尖动了动,总感觉压着什么的心口突然松动开来,唇边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露出了抹清浅的笑意。

    她拿指尖去碰了碰貔貅的脑袋,也不知这是什么纸张,比常用的要更厚更硬一些,两面皆光滑柔腻,细看下还闪着点点细碎的微光。

    谢惟渊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有些嫉妒那张被拨弄的小纸,就这么安静的什么都不用做的躺在她的掌心中,就可以得到她的喜爱。

    他视线落于对方的发顶,顺着发丝一点点往下,看到那垂坠在腰间的发尾打着弯,像是枚细勾,细细密密的勾缠住他的视线,他看了片刻,视线移到对方还在拨弄的手指,莹□□嫩的指尖碰过藏青色的小纸,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他眼睫一闪,突然出声:“郡主还记得那次送我的玉石吗,这便是照着描出来的。”

    司鸿蔓轻轻啊了一声,其实她猜出来的,两只貔貅在细微处都一模一样,她抬眸看了谢惟渊一眼,又飞快的垂了下去,“你为什么要……要描这个?”

    谢惟渊捡起对方碰在面前的小纸,指尖触碰到她的掌心,皆是温热的,他摊开书册,把貔貅夹进去时,动作顿了下,反问道:“郡主不是知道吗?”

    司鸿蔓正看着他的动作,闻言疑惑的眨了下眼睛,唇瓣又紧张的抿了起来,然后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怎么…知道……”

    她感觉自己被谢惟渊盯住了,对方现在肯定在看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各种念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见着耳根慢慢染上一层樱粉色。

    谢惟渊才缓缓道:“郡主说过,神兽可以祈福。”

    司鸿蔓的动作明显的停滞了一瞬,她睁着眼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几息才抬头点了点,中气不怎么足的道:“是,是可以祈福……”

    她看着谢惟渊把书放回了原处,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突然体会了一把大起大落的心境,她蜷了蜷自己的发梢,心头轻松了许多,语气也轻盈了起来,“你喜欢的话,其实我还有个稍微大些的。”

    她想了下自己带过来的可能,觉得实在太为难她了,于是道:“等你搬进新的宅子,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算是给你的贺礼!”

    说着下意识的朝旁边的酒壶看了眼,心虚的找补道:“我今天来得急,就,就没有准备。”

    谢惟渊长眉微拧了下又渐渐松开,之前他在忐忑中等着对方来,当终于等到时,巨大的惊喜瞬间涌上了心间,而下一刻,意识到郡主忘了那些事,忘了他们之间的唇齿相贴,那一瞬,他像是被汹涌而来的潮水裹挟着直直的坠入了冰窟,寒冰刺骨,再起不能。

    但是现在,他似乎是被一只藏青色的貔貅拉了上来。

    他凝视着司鸿蔓略微红肿的唇瓣,抬手靠近,悬在了那片樱粉色的唇瓣之上,虚虚的悬空碾了下,眼神晦涩,隐忍下深藏的情绪,慢慢道:“我已经收过郡主的贺礼了。”

    暖阁的内室,帐幔飞舞,清甜的果香掺杂着浅浅的梅子酒气,屏风之后,美人榻上,少女眼中含着未退的春情,唇瓣嫣红泛着水光,明艳娇俏,一片旖旎。

    他呼吸重了一瞬,又慢慢平复下来,移开手,强忍的克制住那难以压抑的妄念。

    司鸿蔓心没来由的加快的几分,望向谢惟渊,两道细眉轻轻拢了下,突然不确定起来,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事?”

    那种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看了看酒壶,犹犹豫豫的问道:“你回来后去过暖阁,我那是还没有睡过去是不是?”

    她伸手抚上谢惟渊刚在悬着的位置,指尖轻轻靠了上去,按在唇瓣上,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还有这个,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被亲的可能,带着信任无害的神情,毫无防备看向对方,眼中是单纯的迷惑和求知。

    谢惟渊喉间动了动,忍不住抬手想要捂住对方的眼睛,澄明清透,像是在提醒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和只能藏在阴影中的黑暗心思,只是手抬到一半又顿住了,最后只微微碰了下她纤长的睫毛。

    他不会在郡主面前藏着自己的一部分,他交出去的是一颗完完本本的心,好的与坏的,皆是他,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如果郡主想知道,他不会有所隐瞒,亦不会让她怕他。

    司鸿蔓眼睫抖了抖,被他碰的有些痒,她拿手揉了下,见对方不说话,便自己猜道:“是我自己磕到的吗?是不是磕到了酒盅上?”

    问完,她被对方轻轻按了下头顶,“我猜,郡主大概不太愿意现在知道。”

    司鸿蔓仰着脸,从喉间蹦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调,她不解的看着对方,其实是想问清楚的,只是谢惟渊的话音中带着的几分纵容,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想刨根问底的想法,乖乖的点了点头。

    从谢惟渊屋里离开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完全干了,松软的堆垂在脑后,齐腰的长度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娇小起来,犹如皇城木偶铺子里最精致的小人儿。

    两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槛,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回头,问送她到门边的人道:“你明儿一早就要搬走了吗?”

    她有点舍不得,但搬出去的事是板上钉钉的,总不好叫对方重入官场后还住在这儿,实在是没什么理由。

    而且她的郡主府是皇上亲赐的,送也不能送,卖也不能卖,只能这么放着,不然她早就把这宅子当做贺礼塞给谢惟渊了。

    她面着光,披在身后的长发一大半都隐在暗中,只余薄薄的边缘被连廊上点着的灯轻轻拢着,像是打上了一层朦胧的虚影,她仰着脸问道:“会不会太赶了?”

    谢惟渊俯身拾起一缕跳脱的垂在外面的发,动作轻缓的放了回去,手指拂过一截,又克制住收了回来,他道:“等郡主回去之后,我再动身。”

    司鸿蔓嗯了声:“好吧,那你记得送帖子给我。”

    说完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反正都在皇城,要见面的话总能见到,也不必去宅子里见。”

    他们才在皇上那做了戏,总不能扭了脸,她就兴高采烈的去谢惟渊新宅子里道喜,皇城那么大,能见面的地方多的是,说不定还能在宫里头撞见呢,之前不就有过么。

    这么一想,她心情好了点,没那么舍不得了,拢了拢身上的小披肩,摆手同谢惟渊道别,脚步轻快的向暖阁跑去,及腰的长发在身后荡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像是夜里的精灵,生着墨色的翅膀。

    身后的灯一直点到了更,梅子酒香清浅微醺,并不醉人。

    第二日清早,司鸿蔓连早膳都没有用,就急急忙忙回了司鸿府,她得赶在司鸿疾发现前先回府。

    大哥晚上下值迟的话,可能不会去她小院里打扰,但早上出门前总要问一问的,她要是不再,一准会露馅。

    她在离小院最近的一个偏门下了马车,清早的府上安静平和,偶尔有人经过,也在她的暗示下噤了声,飞快的行了个礼便走开了。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推开院门,唇边忍不住扬了扬,只要进去就大功告成了!

    门打开到一半,她一双杏眼提溜一下瞪得浑圆,为什么大哥会在她的院子里,面前还站着一排低头挨训的下人。

    她当机立断,赶紧转身就要溜,结果还未迈出去半步,就听得后面传来一道不快的声音。

    “司、鸿、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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