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前一刻还挂在唇边的笑意登时消散了个干净。
一扭头,又换成了笑脸, 提着裙摆高高兴兴的跑了过去, 悍不畏死的挽住司鸿疾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上值要迟到了吧。”
说着悄悄摸摸的朝面前站着的一排人使了使眼色, 小院里的下人得了郡主的暗示, 各个心领神会, 低着头飞快的退了开来。
司鸿疾逮到了正主, 也无所谓这些小鱼小虾,英挺俊逸的一张脸紧绷着,看着严肃极了, 单刀直入的问妹妹:“你昨晚去了哪儿?”
昨夜响了几声夏雷,他一大清早过来, 想问问妹妹有没有睡好, 结果一瞧,人都不见了, 连同两个大丫鬟也一并不在。
要是寻常人家,肯定会以为自家姑娘早起做什么去了,但绝不会在他们家的, 妹妹惯会赖床, 能多在被子里赖一会儿,就绝不会提早爬起来。
叫住底下的人问话,一个个三缄其口,他正要发火的当口,院门想了, 然后就瞧见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朝里看,分明都瞧见他了,还故作自欺欺人的往外跑,他差点儿没被气笑。
司鸿蔓心道了声不好,眼角一垂,楚楚可怜的道:“哥哥,咱们进屋去说。”
然后暗示惊鹊赶紧去搬救兵,要是司鸿长印在,决定能赶在司鸿疾发火前把她从魔爪中救下来。
司鸿疾暂且还没失去理智,考虑给妹妹留点儿面子,跟着进了屋子,大刀金马的坐着,气势骇人得很,薄唇一张,蹦出两个字来:“说吧。”
司鸿蔓挑了个离他稍远一点儿的位置站着,以便有事能第一时间推门溜出去,她揪了揪自己的袖口,垂着脑袋,实话实说:“我就是回了趟郡主府。”
然后赶在大哥说话前,又急急添了一句:“刘伯知道的,爹爹也知道!”
司鸿疾这倒是不知,他昨天回来,随口问过,妹妹是不是睡下了,刘伯含糊应了句,估计是被他爹要求着一道哄他的。
他扫了妹妹一眼,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道:“既然父亲知道,你心虚做什么?”
司鸿蔓脑子僵了下,对啊,她心虚做什么?
她明明就应该理直气壮的吃了早膳再回来,还能送一送谢惟渊,这么着急回来讨骂么?爹爹都知道她在哪儿了,又不会生什么事,难不成司鸿疾还能跑到郡主府逮人?
她怎么昨晚没想到呢?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司鸿蔓抿了下唇,一脸懊恼,心道,果然喝酒不好,不仅误事,还影响她正常想事情。
司鸿疾微微眯了下眼,说道:“既然去了怎么不昨日就回来?有什么事非要在那边留一晚上,还把两个贴身伺候的人都叫过去?”
司鸿蔓不大敢告诉哥哥自个儿喝醉的事,直觉不妙,要说也要等到爹爹过来,她打哈哈道:“我,我好久没回去了嘛,就住下了。”
司鸿疾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前一阵刚去过。”
他往凳子上一坐,天然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压迫感十足,在外对人惯是如此,到了家里也这样,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以至于兄妹两从小到大争吵不断,前一阵子把妹妹哄回来后收敛了一些,这才过了多久,又开始摆出教训人的姿态来了。
司鸿蔓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她觉得司鸿疾拿她当犯人审,明明不在大理寺任职,也不知道怎么就沾了点大理寺寺正的做派。
她本来是有点心虚的,但刚刚被司鸿疾一提,那点儿心虚也没了,明明爹爹都没说什么,她又轮不着对方教训,于是头一扭,噘着嘴道:“那是皇上赏我的宅子,难不成我想起来去住一晚还要同哥哥汇报么。”
她小小的哼了一声,下巴抬着,就是不看哥哥,难得那点儿脾气上来,又娇又傲的模样,活像个叛逆期的少女。
司鸿疾捏了捏鼻梁,他的重点分明不是这个,他要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分明也知道,还这般曲解他的话,简直是不知好歹!
他忍了忍,大清早的没用早膳,气血本来就低,一下子没忍住,啪的一声契在桌上。
司鸿长印刚到就听到这么一声响,他虎躯一震,以为自己那不称心的大儿子把闺女给打了,唬得一把推开门,瞧见两人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提着的心放了一半,还有一半直冲脑门,冲坐在桌边的大儿子道:“逆子!大清早的对妹妹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司鸿疾拧着两道长眉,站起身,“父亲……”
司鸿蔓趁机嗖一下躲到了司鸿长印的后面,仗着自己人小,被遮了个七七八八,只把脑袋露出来一点,揪着司鸿长印的袖子告状:“爹,大哥欺负我!”
她说的时候还偷偷瞧了瞧她哥哥的手,也不知道刚才拍在桌上的那一下疼不疼,听动静还挺响的,要落到她身上,肯定立刻就要肿起来,光想想就好疼。
司鸿疾皱着眉,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给他爹火上浇油,司鸿长印只有闺女是心肝宝贝,揍起儿子来从不手软,他迟钝了下,解释道:“父亲,我只是来看妹妹昨晚睡得如何。”
司鸿长印把闺女往身后拢了拢,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护得严严实实,对儿子吹胡子瞪眼,声若洪钟:“司、鸿、疾!”
乱七八糟的清早以司鸿疾脑门红了一块收场,是在他试图跟司鸿长印讲道理时被狠狠契了一巴掌,司鸿蔓自觉理亏,磨磨蹭蹭的给哥哥涂了一层药膏,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同样的事——她坚决不承认有错,最后兄妹一人重归旧好。
午后,司鸿蔓本打算小歇一会儿,却是翻来覆去没有睡好,被热得。
皇上这几日接连落了两场雨,一场比一场热,卧房内摆着冰块也不怎么顶用,若是开了窗,连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
每日下午的甜汤已经换成了冰镇酸梅了,她用勺子舀了一汤匙甜汤里的碎冰,在嘴里嚼得噼里啪啦响,想着要不要把库房里那块巨大的寒玉拖出来当床睡。
当然,虽说是巨大,也只够六七岁的孩童躺在上面,她想要睡,还得把自己蜷成一团,而且府医连稍大一点的寒玉都不让她带,说是对身体不好,她不懂这些,只能老老实实的遵着医嘱,免得被爹爹念叨。
折枝在一旁轻轻打着扇子,风从冰块上吹过,再打到身上,便有了点儿凉意,她算了算日子道:“今年皇城好像热得特别早些,去年这时候还要再过上半个月才用上冰块。”
惊鹊点头附和道:“宫里大约已经开始拟日子了,不知道今年是哪一日去上京避暑,算起来最多十天半个月,定要动身出发的。”
她说着,问了问自己主子:“郡主今年还去么?”
不过这话也就随便问一问,往年郡主都是跟着的,今年也不会例外,皇上肯定会让内务府的人把郡主的名字添上去。
司鸿蔓单手托腮,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然后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她恨不得明早就启程才好,不过她说了不算,黄道吉日说了才算。
下晚,日头落下了点儿,不那么晒人了,宁姝来府上找她。
两个小姑娘窝在卧房里,围着冰坐着,宁姝额角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鬓间的发都打湿了些,不过她自己不怎么在意,眼睛亮晶晶的,道:“我今年也能跟着一道去避暑山庄。”
她刚从父亲那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同司鸿蔓说了,“皇上今年点了不少人跟着,单宁家,就有三人了。”
司鸿蔓稀奇了一下,她白日里才刚和惊鹊说了这事儿,没曾想两个时辰不到,这名单便出来了,而且今年格外添了不少,她听宁姝说了几个名字后,大约猜到了怎么回事。
宁姝凑到她耳边,压了压声音,神神秘秘道:“据说是要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了。”
她挑了下眉,心道果然如此,陆冀修早前因为云间寺的事被禁足了半个月,解禁了之后着实低调了许久,她好一阵子没听爹爹或者大哥提到有关太子的事了。
原书里并没有这一段,书中进行到这里,何家正是鼎盛之时,是人人钦羡的皇城第一世族,陆冀修有意以太子妃之位迎娶何清池,有了确定的人选,皇上问起时,自然不急着选妃,大概以心有所属搪塞了过去。
现在,剧情偏离的,何家根基毁了大半,虽未波及到何清池的父亲,但皇上这么做,显然向众人表示,他要动世族不只是说一说,,藏不好爪子便只剩被砍掉的命运,前头处理了谢家不足以敲山震虎的话,这回着实歇了不少人的心思。
陆冀修自然不敢再透露半点想要和何家结亲的心思,当然他也不可能再选何清池,废了的何家对他全然无助力,已是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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