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这话一出,那边,贾政便是一愣,而后看了看林如海,开口道:“蓉儿,我不瞒你,刚下朝时,妹夫便同我讲了,说这山东学政不是个好去处,现你也这般说,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

    对于贾政,贾蓉心里是没什么恶感的,其人无论是前世读书,还是今朝相识,都当的起一句无害。

    是故,贾蓉叹息一声,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政二爷觉得孔府如何?”

    贾政闻言又是一愣,而后迟疑着道:“天下文脉开端,每朝每代都深得天家恩宠,就是说天下第一大家也不为过。”

    贾政说罢,又道:“蓉儿是怕我至山东,会受孔家人的作难?”

    贾蓉摇了摇头,道:“政二爷也明白,孔府顶着天下文脉开端的名头,如此兴盛不知多少年,我贾家虽说是开国勋贵,可至山东,孔家人却也不一定看的起。”

    贾蓉话说了一半,叹了口气又道:“老实说,这受些苛责、作难也是小事,蓉只怕,政二爷你被卷进一些事里。”

    这边贾蓉说的模棱两可,贾政听的一头雾水,另一边,林如海却是听出了些味道。

    如此,林如海道:“蓉儿你知道些内情?可是当今陛下……”

    这边林如海问话,贾蓉便点了点头。

    贾政看着贾蓉和林如海打起哑谜,顿时有些急切,忙道:“可否说仔细些,只看你两,我却是茫然了。”

    贾蓉闻言,先起身走出书房,待见院里无人后,回身将书房门紧闭。

    待做完了这些事,贾蓉压低声音道:“今个我说的,姑爷和政二爷入耳便是,千万不可外传。”

    “山东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山东巡抚年年报亏空,现已是引得陛下不满。”

    “后,恐孔府遭劫。”

    贾蓉简略说了几嘴,林如海和贾政听罢,二人表情各不相同。

    林如海捋了捋胡子,淡淡开口,道:“我在扬州,逃难者多是山东人氏,那时我便有了些预料,只这事,不好办啊,毕竟天下悠悠之口难堵。”

    林如海一脸不在乎,另一边贾政却是有些气喘,他像是做贼般的缩着眼睛缩着头,道:“那可是孔府,陛下当真要……”

    贾蓉心里笑了笑,自古天家最无情,哪怕乾明帝已是少有的有些人情味的皇帝,可若是当真影响到了他的统治,那他下起手来,也绝对是血腥的。

    贾政内心有些崩塌,他本就是一个很“传统”的文人,没什么本事,也见不得太惊骇的事。

    如此,贾政哆嗦着吃了口茶,略缓了下,又道:“如此,按你们的意思,可是待我至山东,最好莫要同孔府有什么交集?”

    贾蓉笑了笑,道:“如此最好。”

    说罢,贾蓉又半开玩笑的道:“我贾家乃是勋贵门户,哪怕政二爷你熟读诗书,可在孔家人眼里,却还是丘八出身,如此,不去也免得受屈辱。”

    “及至山东,二爷只要做个天聋地哑之人,说不得三五年,便能看见孔府塌楼了。”

    贾蓉这么说,贾政听了后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贾政也不是迂腐之人,端的起轻重,只叹了口气后,道:“我本想着,领上一家人过去,也好让宝玉受些文脉熏陶,现听你们这般说,当真是凶险非常,如此,只我一人去罢了。”

    ……

    贾蓉同贾政说罢山东的事,三人,便在书房中,说起些有的没的。

    贾政喜爱诗词,林如海和贾蓉,也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如此,一番谈论,却是宾主尽欢的局面。

    待时间过去了近一顿饭的功夫,书房外,便有婆子唤道:“老爷、林老爷、蓉大爷,老祖宗说开饭了。”

    这边婆子呼唤,贾蓉等便结束了交谈,三人一路,往贾母院里去了。

    ……

    贾母院中,络绎不绝的,是端菜端酒的婆子。

    贾蓉三人进屋,便见屋里,一张约摸丈三宽的圆桌已经拼凑好了,桌上,摆放着琳琅美食,桌旁,除了四代的媳妇在伺候着外,其他人,也是已经坐下了。

    他们一进来,主位上的贾母便笑着招手,道:“快些坐吧,你们商量的好大事,把我老婆子都饿着了。”

    贾母嘴里说着玩笑话,贾蓉三人听了后,皆是口里告罪,而后,便在空出的主位左右,安稳坐了下来。

    贾蓉三人坐定,贾母又道:“我是饿了,今个也不弄其他的规矩,大家自在吃着便是。”

    贾母今个是当真饿了,话说完,便当先一个,用筷子夹起菜来。

    这边贾母一动筷子,桌旁的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动作起来。

    如此,众人吃了一阵后,贾母转头看向贾政,道:“这走马上任,路途遥远,记得做好准备,把该带的都带上。”

    说罢,贾母又道:“你虽然岁数不小,可这远门,却是没出过几次。”

    贾母絮絮叨叨,同贾政说了许多话,贾政听了,则是忙不怠的点头。

    未几,贾母说累了,便不再言语,一旁的王夫人见了,接上了话茬,说道:“我知道些,是得好好准备,宫里面圣旨一下来,那是不能耽搁的。”

    贾政听着王夫人的话,点了点头,而后道:“此去山东,本是说好带宝玉一道的,可我最后想了想,还是把他留在府里安稳。”

    贾政这话一出,王夫人心中便有些不解,忙问道:“不是说,要领着宝玉至山东孔府学习的吗?”

    贾政摇了摇头,道:“内情有些复杂,宝玉还小,再观望一番,而且,现我贾家族学,也是不差的。”

    那边贾政同王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边周氏忙活完了,便同王熙凤一道,在贾蓉身边坐了下来。

    未几,王熙凤开口道:“前面蓉大侄儿来请我,正巧那天我不在府里,却是有些误了蓉大侄儿的好意。”

    贾蓉闻言,侧头笑道:“哪有什么误不误的,二婶婶多虑了。”

    贾蓉说罢,却是想起了之前给王熙凤许的愿,又道:“对了,前面二婶婶屋里那琉璃屏风不是碎了,那天我说了,后寻到新的,便送二婶婶一个,正巧,昨个有个跑商的,从南方那里运了些各色琉璃至神京,我撞见了,便全收了。我想着,这琉璃屏风一时间还不好遇见,不若我寻些匠人来,给二婶婶做一个算了。待会用完饭,二婶婶不若过去一趟,给匠人们说说,看看什么合心意。”

    贾蓉说罢王熙凤便捂住嘴笑了起来,她道:“呀,我还以为大侄儿你是哄我的呢。”

    “既是这么说,那吃完了饭,我便过去。”

    两府的人,丈三的圆桌围坐着,却是又各有各的小圈子。

    如此,热热闹闹,一顿饭便过去了。

    这吃完了饭,又没有其他事,贾蓉便同贾母辞行,而后,领着王熙凤,就要回宁府。

    贾蓉本想着,领着林黛玉一道过去的,不过现林黛玉正和薛宝钗有说有笑,如此,贾蓉心里一琢磨,也就没有打扰。

    贾蓉不知道的是,林黛玉现虽同薛宝钗说着话,可眼睛余光,却是飘来飘去,往他身上看着。

    如此,这边贾蓉刚出门,那边林黛玉嘴巴便是一瘪,寻了个借口,打发了薛宝钗,便追了出来。

    贾蓉同王熙凤有的慢,林黛玉三两步便追上二人,而后,又似嗓子不舒服般,在贾蓉身后咳嗽了声。

    贾蓉听见,往后一瞧,见是林黛玉,便停下脚步,笑道:“妹妹近来可好?”

    林黛玉哼了声,努力让自己不把目光停留在贾蓉身上,开口道:“我自是过的好的,只可惜,有些人好像把我忘了。”

    贾蓉闻言笑了起来,他故作讶异的动了动鼻子,道:“呀,怎么有些酸?”

    说罢,贾蓉又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道:“唔,想来是妹妹刚才西湖醋鱼吃的多。”

    贾蓉这话一出,林黛玉忙用手捂住嘴呼了口气。

    林黛玉仔细闻了闻她嘴里的味道,确定没什么怪味后,这才明白,贾蓉这是在逗她。

    如此,林黛玉道:“好可恶的人,我屋里坐着,你进来了两趟都不来同我说话,现还故意捉弄我。”

    林黛玉自是没什么恼火的,她这么说,也是同贾蓉一般,在开玩笑罢了。

    贾蓉看着林黛玉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道:“既是如此,想来我该同妹妹赔罪,这样吧,妹妹去我府里,看上什么,直接搬走便是。”

    林黛玉闻言,眼睛眨了眨,道:“当真?”

    贾蓉点了点头,道:“自是当真的。”

    说罢,他又加了道限制,道:“除了我。”

    贾蓉这么说,林黛玉和一旁的王熙凤都笑了起来。

    未几,薛宝钗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看着院中三人,走到林黛玉身旁,笑林黛玉道:“我说妹妹怎么突然打发了我,原来是寻蓉大爷来了。”

    林黛玉被薛宝钗的话臊红了脸,小手一伸,便要堵住薛宝钗的嘴来。

    如此,林黛玉和薛宝钗一阵打闹,待两人都有些气喘,贾蓉忙上前拦住二人,开口道:“前面我给二婶婶许了愿,说要送她一琉璃屏风,我刚本想领着你们一道过去的,也给你们一人做上一个,不过你们正说的开心,我便不好打扰。”

    “现既是都出来了,那便一道过去吧。”

    贾蓉说罢,林黛玉便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意极了。

    一旁的薛宝钗听了这话,略有些迟疑,她道:“我去,可是有些不合适?”

    贾蓉眼神奇怪,道:“不过送礼罢了,如何不合适,若是宝姑娘不乐意要,那便算了。”

    薛宝钗闻言忙道:“我自是乐意的。”

    ……

    四人说罢,贾蓉便领着她们回了宁府。

    对于有手艺的人,贾蓉是很欣赏的,再加上贾蓉出手大方,如此,宁府里能制琉璃屏风的,足有四五个。

    贾蓉领着匠人们和林黛玉她们一道去了仓库,三转两转,便在一堆,用箱子装着包裹着绸的琉璃面前停下了脚步。

    古法制琉璃繁琐,其被形容为“火里来、水里去”,几十道工艺,其中有一点差错,便会前功尽弃,如此,一面好的琉璃屏风,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贾蓉收的这些,其实已经能当屏风用了,都是提前绘好图案后烧的,厚足足两指头,宽一丈三,高也有半丈。

    不过,这提前绘制的图案,烧出来后,是会有些走形的,如此,便得匠人们再做精修,甚至,还要雕刻添补。

    贾蓉吩咐着下人们两箱子里的琉璃板全都搬了出来。

    黄的红的、黑的白的,各色皆有,待到这些琉璃板全都摆放好,贾蓉便道:“都看看,看上喜欢的,合心意的,我便派人给送过去。”

    贾蓉说罢,王熙凤便道:“林妹妹先选。”

    女孩子都是比美的,林黛玉只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琉璃,眼里便当初了光来。

    她也不拘束,左右把各个都打量了一番,而后指着一块白、黑、灰、红四色的琉璃板道:“这块合我的心意。”

    贾蓉见状,道:“这板子本是一梅花图,不过烧出来,却是有些走样了。”

    说罢,贾蓉走到哪琉璃板面前,道:“我让匠人们,白的地方不动,就当是雪天雪地,这黑的,镂空,雕出一颗梅花树来,这红的点,也仔细刻成梅花,妹妹觉得如何?”

    林黛玉只听着眼睛便亮了起来,未几,贾蓉又道:“只梅花还有些单调,我还收了些小的,也是各色都有,妹妹还喜欢什么,我一并让匠人们雕了,而后用胶沾上。”

    林黛玉闻言思索片刻,而后道:“再弄些远山近水,亭台楼阁。”

    林黛玉的这个商议好,贾蓉便看向了王熙凤和薛宝钗。

    王熙凤笑了笑,指着其中最大红大衣的一块,笑道:“蓉侄儿我要这个。”

    说罢,王熙凤又道:“这个艳丽,里面各色都给我雕成花儿。”

    贾蓉闻言点头,而后,一旁的薛宝钗指着一素白的琉璃板道:“我选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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