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底有个大型项目,对以后的升级规划都有推进作用,郁云琢没法撒手不管,回到海市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
牒凡会发微信过来,说一些生活琐事,比如家里的兰花开了一朵,楼下大爷被狗遛,有流浪猫经过家门口,他开门要喂却把猫吓跑了。
这些原本不会被他在意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却很有意思。
“郁先生?”姚敏叫他一声。
郁云琢才发现自己正对着手机笑,他没抬头让姚敏继续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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牒凡坐在阳台边感受暖烘烘的阳光,门铃准时响起,等他开门人走了留下一个打包袋。这是郁云琢离开这些天后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到了饭点准时会有人送餐并且不会和他碰面。
牒凡觉得自己像得了重病似的,于是每晚深夜的时候,和郁云琢说过晚安就出门散步。
郁云琢继续工作,森宁的楼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有完全熄灭过。
大厦外面已经没多少路人,路灯下飞虫盘旋,郁云琢还在办公室里看新的企划书,姚敏敲门进来送咖啡,送完后没立刻走。
郁云琢抬眸扫了一眼问有什么事。
“郁先生,我想请个假过完年准备结婚。”
郁云琢一只手支在下巴上看电脑屏幕。
“公司什么时候没放过春节假。”他滑动鼠标往下看。
姚敏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下去,郁云琢突然想到什么,放下手抬头问她:“什么时候春节?”
“还有一星期就到了。”
郁云琢手指在桌上叩动:“……你去通知,春节当天加班,年终奖翻五倍。”
姚敏眼睛闪了几下,好在郁云琢注意力已经集中在电脑上没发现她,要走的时候又被叫住。
“你明天放假,晚点再给你结婚红包。”
“不用!”姚敏难得激动。
郁云琢挪开视线看过来。
她继续说:“年后才结,也不是很急。”
郁云琢又回到屏幕上说行,出去吧。
等人出去他给牒凡打了个电话。
那面声音很小,只有牒凡做亏心事的时候才会这样。
“怎么啦?”牒凡。
郁云琢没有很快说话,听了听手机里的动静。
“你自己在外面?”他问。
“啊,这都能听出来呀,我想出来适应一下。”
郁云琢没说什么“嗯”了一声。
“你找我有事么。”
“过年我可能回不去了。”郁云琢说,“我尽量快,提前结束我就回去。”
“没事的,郁总工作要紧,我不工作你也不工作,我们出去和西北风么。”
说完两人都笑了。
郁云琢说好,照顾好自己有事找我,又说一遍晚安才不舍的挂断电话。
他在工作累的时候会和牒凡视频,指导牒凡摆好角度,然后他会用手机截一张图。
这样过着,所幸牒凡也不会觉得无聊,就这样到了春节前几天,期间有人送来一些年货,他简单把房子布置过一遍。
收拾屋子的时候牒凡找到笔墨,刚好年货里有红色纸,他就写了几张春联和福,拍照发给郁云琢。
郁云琢没及时回复,估计是在开会,牒凡没敢再给他发。
不多会他窝进沙发晒太阳晒的快要睡着了,手机响了,是郁云琢。
“你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性格。”他上来就说。
“什么叫有性格啊,是个性好不好。”牒凡装作不高兴。
听到对面的浅笑声。
“最近要大扫除,你顺便把房子收拾出来?”郁云琢,“我准备在宁城常住,你会来吗。”
牒凡“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情况。
郁云琢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那几套,我们可以凑乎住下来慢慢挑新的。”
“我没关系的,住哪里都可以。”牒凡说,“那我最近收拾一下。”
听到郁云琢那边有人叫,牒凡和他简短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姚敏提醒会议中间休息时间已经超过两分钟了,郁云琢把手机调成飞行又进到会议室。项目进度比预计的要快,这得益于公司老板以身作则,勤奋加班压缩睡觉时间,员工积极向老板靠齐,一起勤奋加班。
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进行汇报,确认没问题后开始进行交接收尾工作,这个会留到春节假后。
等他关掉飞行,一连弹出好几条牒凡的消息,是窗外烟花的照片。
[我这里放烟花啦,跟你分享一下。]
[明天别忘了包饺子。]
这些文字像有温度一般,一股热流涌动进他的心尖。
他说好,不要熬夜早点睡。
牒凡又发来[嗯,就是……]
[想你,睡不着。]
[郁云琢]:我尽快这边结束。
牒凡发来一只猫猫飞吻的表情包,郁云琢对着笑了会。
牒凡觉得自己的作息很奇怪,白天总是困,他以为是药的原因,可晚上又一点不困。
他继续收拾房间,有间闲置的房间被他用来堆放杂物,经年累月已经存下不少,他忍痛割爱的扔掉不少也收留了不少。
在立柜角落翻出个抽花绸带盒子,打开里边是一部手机,上大学时候用的。
开机动画在屏幕上停留三秒后进入主页,这部手机留有太多郁云琢和他的记忆,牒凡不知道该打开哪个app,因为不管哪个里面都有他们在一起时快乐的痕迹。他们会网购情侣用品,各种节日送礼物,帮对方买专业课用的书;也有不间断的信息交流和电话联系。
打开通讯录,有许多红绿箭头向内向外的记录,最上面一页是郁云琢在一天内打来的红色记录。
那时候不流行用微信,另一个app里最近一条是郁云琢对他说。
——我从没怪你。
牒凡握住手机的手在抖,眼泪不受控的淌下来,滴落在屏幕上,把郁云琢的名字放大。他往上翻,有牒凡分享的成绩单。
[牒凡]:英语高分通过啦![亲亲jpg][亲亲jpg]
[郁云琢]:80也叫高分?别说我教过你。
[牒凡]:怎么啦,进步很大了呀呜呜呜。
[郁云琢]:……下楼。
[牒凡]:???
那天郁云琢陪他去了城南新开的大型ip联动游乐园,又请他吃了一家特色菜和十几种甜品,那家餐馆实际够得上郁云琢一个月生活费。
他们在胡同里接吻,轻喘声和吮吸的水渍声划破夜里的宁静。郁云琢从兜里拿出一个还算精致的小方盒,里面静静躺着两枚银质素圈戒指。
它们乘着月光,要比以往耀眼,好像被蓄满了恋人之间的爱意。
牒凡擦掉眼泪站起身预定机票,他想要马上见到这个送给他戒指的人,可是除夕当天航班不多,最早一班也得中午才飞,其他交通工具也没早多少。
他想这段时间刚好够找那枚素圈戒指,希望它在,希望没有跟着它搬家被遗弃。又往里翻翻,在很多书下有个背包,既陌生又熟悉。
牒凡起初是没想起来这是他什么时候用的,不过不多时就想起来了,这是大三的时候,他和郁云琢去登山,路上不小心把书包蹭破了,实际他书包还是蛮贵的,但是郁云琢不认识他就云淡风轻的应付过去了。
后来没几天郁云琢就送给他一个新的,那时候觉得这个不过千的牌子不贵,可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出去玩不敢背下雨天不敢背,打球的时候甚至要在地上垫几层纸才敢放下。
几年后的现在再想,郁云琢当时也真是奢侈。
他抽出来,背包很扁摸到最下面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应该是盒子,伸到里面拿出来一个绒面的盒子,牒凡打开,里面完好的躺着那枚戒指,只是它不再像以前那样闪耀,似乎在表示他们的感情以和曾经不同。
牒凡取出来,给自己戴在手指上,松了点。他的手在颤,许多好的不好的记忆一起往外钻,他攥紧拳贴在心口,眼泪一颗一颗没过戒圈表面,阳光洒在上面,熠熠生辉。
外面有高中生也可能是大学生,在互道新年快乐,声音纯粹又幸福。有人问你们毕业去哪里啊,后面牒凡没听到。
他擦掉眼泪看时间差不多,起身只拿了手机便出门赶往机场,走到小区门口又被很多人拦下,牒凡往上推了推口罩想插缝过去,看到人群中心物业正在驱赶卖爆竹的摊贩,说今年这里禁放不可以卖。
他站着看了少时,网约车到了便离开了。
在宁城他现在的状态也可以成功在公共场所完成一些事情,顺利登机。
起飞后牒凡插上耳机听起了飞机上的随机歌曲,本想用来助眠的,起初也确实有效果,切换新歌后,牒凡猛地睁开眼。
这首歌他不会忘,在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郁云琢的酒吧,可能那天是什么节日,他想或许又是哪个情人节,放了些甜蜜又舒缓的音乐。
牒凡在郁云琢到之前就已经喝了很多,他想把自己灌得烂醉,暗示自己这样就会有勇气说出所有,可以做一些不需要负责任的决定。
郁云琢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摁着牒凡的手,不让他再倒酒,那只手没有任何温度。
牒凡看那里,问自己为什么会是冷的呢,然后又给自己一个回答——因为他,郁云琢替他丢掉一条胳膊;因为牒宁远,用不合格的材料,才会有墙体大块掉落。
他用力抽出手往远挪了挪,抬头看着郁云琢,眨了几下眼让自己聚焦。
“回家吧。”郁云琢说。
牒凡说不要,声音中有任性却不完全。
“你怎么了?”郁云琢不明白。
牒凡颠三倒四把事情说出来,那时候牒宁远的案子没有终审,海市也不会过度排挤他,他们还可以这样聊天。
郁云琢听后很短的沉默了一会。
又问:“那你想回家么。”
牒凡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看起来是醉后随意的状态,实际是对自己的嘲讽。
他想吗,怎么会不想,但是可以吗,有资格吗。他问自己。
他很小心的抚过郁云琢的手,在郁云琢抬手想环住他的时候,站起来又往后退远几步,眼睛看看郁云琢搭在吧台的右手,眨了眨眼。
然后抬起头。
“郁云琢。”
郁云琢蹙起眉看他。
“分手吧。”他继续说,“我们分开吧,我怕。”
郁云琢没问他怕什么,只说。
“你确定吗,你走了我就不会再留。”
“我不后悔。”牒凡苦涩的挤出个笑。
说完转身离开酒吧,再没和郁云琢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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