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琢一碰他,牒凡就醒来了不过没睁眼,感觉到郁云琢挂断电话就一直坐着不动,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打来的?”他问。
郁云琢对他笑了笑,“醒来啦,还想睡吗?”
牒凡也坐了起来摇摇头说不了,又问一边。
郁云琢叹了口气说:“看守所来电话了。”
牒凡怔忪片刻,大脑宕机让他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他只是看着郁云琢。
眼里有害怕又有不安和焦虑,很多情绪。郁云琢都看出来了,他过去抱住牒凡。
说,我陪你。
郁云琢在牒凡不知道的情况下推掉了原本安排好的行程,开始和牒凡一起收拾行李准备去一趟海市。
牒凡跪在床前的软垫上把从衣柜里抽出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郁云琢在一旁看。
以前同居的时候,牒凡的衣服从来都是到处乱放,等着郁云琢来收。
看了一会,他去浴室简单收拾了几件必需品。恍然发现牒凡留下了太多痕迹,房子也没以前看起来空旷。
他扬了下唇角,自嘲的想,这次应该没有剧组会询问可不可借去拍戏了吧。
他们过完年叫了个搬家公司大动干戈的只搬回来两个箱子和一个包,牒凡拿回来忙里忙外,不到一天就收拾好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听到牒凡轻叹了一声,郁云琢顿一下脚才出来。
他半跪下和牒凡平视,手搭在牒凡腿上。
问他:“我去那边处理,你留在这里可以么。”
牒凡洗过澡,头发趴在额头显得很乖,石英石般的眼眸看着他,摇了摇头。
“还是我去吧,你去的话会出问题的,我的爸爸我了解。”
郁云琢不想强迫,说:“好吧,不过你在那要听我的。”
牒凡还是很乖的说了个好,这天比以往都要安静。
他们是坐郁云琢私人飞机到的海市,走了vip通道,司机在出口等候,牒凡全程没有遇到多余的人。
坐进车里隔绝开外面所有的声音,他才放心的吁出一口气。他偏头看外面匆匆而过的人,看和家人孩子笑,这样看起来大家善良又温和。
面前的挡板突然升了上去,牒凡没再看了,郁云琢抚着擦脸揉进自己怀里亲。
牒凡抬手挡住脸,小声说:“哎呀,有人的。”
郁云琢发着懒音“嗯”了声,顺势亲他手心,又说你乖一点就不会有声音了。
-
进门牒凡没有走进去,郁云琢换好鞋抬头看到牒凡站着不动,捏了捏牒凡的脸问他怎么了。
牒凡摇摇头,郁云琢猜到他在想什么,牵了牒凡的手说:“小牒,我是要面子的,你总是钓我。”
从大学到现在。
后面司机手里提了东西见老板不进也不敢进。
牒凡说对不起,叩紧郁云琢的手错了几下那干燥的手指,走进去,司机跟上把东西放下离开了。
第二天牒凡要去老房子看看,要帮牒宁远收拾出来。老房在郊区是一处院落独栋小白楼。牒凡只听牒宁远说很小的时候他住过,记忆里却完全没有。
以前牒宁远还在外边,时长会派人过来打扫,这几年牒凡不在海市更不会来打扫,院子里枯黄的藤蔓植物缠绕一起,落叶铺了满地。楼门推一下还会嘎吱响,脆弱的像下一秒就会掉一样。
不过楼里还算干净,家具都被罩着,只有地砖和罩布有一层灰。
小白楼有两层,外面还有两间房,面积不小,他们叫了人过来收拾。
郁云琢从背后低头下巴垫在牒凡肩膀上,两人看了会保洁公司工作。
他低声说:“想看小时候住在这的小豆丁跑来跑去。”
郁云琢声音低下来就会变得格外沙,再加上他在说些让人害羞的话,牒凡耳朵刷的一下红了,连带脖子也红的厉害。
他笑了笑,侧过脸用鼻尖蹭了蹭牒凡的脖颈。
家里阿姨打电话说准备好晚饭他们就离开了。
牒凡没怎么动筷子,手里拿着碗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筷子。郁云琢叫他,牒凡惊颤了下胳膊撞到桌上的杯,撒了一桌。
牒凡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起身收拾了一番。
郁云琢放下筷子,抬眸看他问:“你有什么话不能说?”
牒凡顿了下,把沾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抿了抿唇:“那天我可不可以自己去?”
郁云琢眼中情绪不明,牒凡什么都读不出来。
“为什么。”郁云琢。
“……”牒凡又抿起唇。
“牒凡。”郁云琢叫他全名,“那天是情人节,我没法好好过节,现在连和恋人在一起的机会也要被剥夺么,你不觉得很残忍么。”
牒凡看着他的眼神有讶异也有愧疚,他又说一遍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让我陪你去,好不好。”郁云琢语气比刚才软了几分。
牒凡说好吧。
郁云琢几乎是暗叹了口气,好在他赌对了,卖惨还是有用的。
二月十四号这天牒凡又说一遍不想让郁云琢陪,可郁云琢问原因他也不说,最后没办法还是让郁云琢一起了。
铅灰色的门就在眼前,隔开的却是两个世界。
牒凡和郁云琢并肩站了会没等到人,说要离开一下。
他去了刚才路过的一家不算近的小卖部,走了一段时间才到,进去买了包烟。没走回去就在门口拆了烟抽。
他买的是焦油量很低的爆珠,红酒味裹挟住烟草淡香飘入喉咙在肺里打个转又融入二氧化碳一起消失。
这种感觉可以让牒凡得到片刻放松。他不常抽烟也没有瘾,这也是生病时候染的毛病,病没事了他就不抽了。
天边一只蜂鸟闪过,小巧到落在枝丫上也不会太多摇摆,烟雾缭绕过眼前,挡了些视线,再看小蜂鸟已经不见了,或许隐匿进了树中。
眼前倏地出现一只好看的手,抢走他的烟。
牒凡偏过头看到郁云琢的脸。
郁云琢皱着眉。
“什么时候会的。”他问,声音平静无波。
牒凡努努,伸手嘴去够,郁云琢抬手躲开把烟摁灭了。
他撇撇嘴只能解释:“前几年,情绪不太稳定,想麻醉自己。”
没等反应过来,郁云琢又把他手里整包拿过来扔了。
牒凡“诶”了一声,小声咕哝:“很贵的。”
郁云琢挑一下眉,似乎是不解这包烟能贵到哪里。
他扣住牒凡下巴,牒凡仰起脸,他就吻住唇。
“实在需要的话,你就要我吧。”
牒凡耳根又红了。
郁云琢没亲太长时间,把人拉回看守所大门口。
这次没等多久门开了,很慢,铁锈的声音跟着响的很刺耳,从里面走出来个瘦削的中年人,穿着件普通的黑色t恤黑色长裤,在这之前牒凡没见过这样平凡的牒宁远,他是连睡衣都要真丝的。
郁云琢看看牒凡,看到他眼睫打颤,抬手揽住了牒凡的肩紧了几下。
他们现在不能牵手,只有这样来宽慰牒凡。
“要不要过去?”
牒凡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
牒宁远往上提了几下包,环顾一下周围说:“老子可算是出来了。”
牒凡伸手拿他的包,牒宁远没给。
“你细胳膊细腿的,不用你拿。”
过了会又说:“你现在住哪啊,要不先去吃顿饭再回去?也不知道东区那家会所还在不在了,里边吃的不错,啧,女人也不错。”
“爸!”牒凡实在听不下去,迫不得已挤出一句。
“啊?好了好了。”牒宁远在空中扬扬手,“我不说了,就是小牒呀,我进去这么多年找没找女朋友?”
牒凡不想理就不出声。
“哟,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没找着呢?”牒宁远继续缠问。
郁云琢在,他不想听牒宁远说这些,生气道:“有案底的家庭哪个女孩子会愿意?”
牒宁远被这句话钉在原地,眼中怒气和静默在打架,最后也没发火。
注意到身边站着个人。
“这谁?”翘起大拇指指着郁云琢问,又看到面前的车,“啧”了声,“这车,有我当年风范。”
牒凡咬咬牙,骂句几乎要在下一秒蹦出来。
郁云琢说了话:“叔叔好,我是小牒朋友。”
不过没有说名字。
牒宁远循声转过头把郁云琢打量个遍,最后视线停在郁云琢的的义肢上。
牒宁远眉间皱出很多褶:“你是不是姓郁?”
“是。”
“你是郁云琢?!你还来找老子干嘛,还嫌害老子不够惨?!”牒宁远气的胀红脸,鼻下的胡子因为不匀的吐息乱摇晃,“把老子害没钱了,没人供你了后悔了吧。”
说完没好气的笑了几声。
牒凡终于忍不住,吼出来:“牒宁远!”
看守所周围只有安静屹立的树,静的出奇,牒凡的声音就格外显声。牒宁远被牒凡吓到了,怔在原地不动。
郁云琢垂眸看,牒凡是抖的,他很想牵住牒凡的手哄着,可最后只是揽肩膀。
而后不咸不淡的扫着牒宁远:“活着,就要为自己的错事负责,我从不需要你那些钱,但那永远是你身上的罪。”
牒凡听到最后抬眸看了会,抿起唇没说话又低下头。
“你!”牒宁远猛地咳嗽好几声,没继续争吵。
牒宁远还是让郁云琢带他回了老宅。
到门口牒宁远小声和牒凡抱怨:“怎么住这啊,多少年没人住,又潮又阴会住坏的。”
说着一连在咳嗽。
“我不住海市了,只有这里可以住。”
牒宁远才恍然想起来,点几下头:“对,房产被收走了,唉。”
又在咳嗽。
牒凡皱眉问他怎么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没大事,监狱里环境不行会有些小病。”
牒凡也没多说,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到老宅,餐桌就已经摆好菜,是郁云琢提前叫人准备的。
牒宁远见了眼睛放光,拍几下牒凡肩头:“我儿子懂事啦,快坐,一起吃啊。”
回过头看几眼郁云琢,淡声:“你能不能出去,我和儿子吃饭,看见你就饱了。”
牒凡想说收拾布置房子做饭都是郁云琢安排好的,可郁云琢拍几下牒凡的手让他们先吃。
他看着郁云琢的背影。
郁云琢定是不会在家等他的,那他要在车里坐一晚么,牒凡不想。
他扔下筷子,在碗边砸出脆响,和牒宁远说了一声便跟在郁云琢身后出去。
郁云琢刚迈过院子的门槛,突然被从后面抱住,又被吻了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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