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魔尊首级者,重赏!”
身着天界铠甲的少年举起手中的长剑,气势汹汹的喝出振奋人心的话,仿佛对此战有了必胜的决心。
数百万的白色身影奋力斩杀周边魔兵魔将向着被围剿的魔尊袭去,污血飞溅,血色染红了黝黑的地面。
魔族被突然袭来的天兵天将打的措手不及,招架不住,纷纷殒命,断手断脚甚至在地上晃动的半个头颅无不昭示这场大战的残酷。
在众多天将的围剿中,有一抹紫色身影穿梭在夜色中,血色已经染红了他的玄紫衣袍,他脸上的血迹都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手下亡命之人的鲜血。
远处在人群中奋杀魔兵的少女长剑一劈,落下道道剑气将他们斩杀。羡宁神清骨秀,可在她回头的一刹那额间那一抹妖冶的魔纹却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她眸中泛寒,伤痕累累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只余额间那抹煞气鲜红欲滴,手中雪白的剑也已经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她腾身而跃,剑剑劈下,将紫袍男子逼至退无可退的境地。
他身后是生世崖,曾经魔尊重玹1无不恶意的将她带至崖边,告诉她,生世崖的真火与万劫陵如出一辙,会将三魂七魄焚烧殆尽,即便勉强护得心脉未死,生世崖底封印的上古神兽也会吞噬掉她,连轮回都不曾有。
他说,这世上没人胆敢跳下生世崖。
但是如今她将他逼至崖边,要取他的性命。
重玹漆黑的眸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浓稠的血从嘴角流过淌入衣襟,在看到羡宁时他笑的恣意,“本尊的魔使啊,你总是能叫我意外。”
羡宁眼眶微红,神色却未变,手中长剑泛着寒光,剑尖直指重玹脖颈,“重玹,今日你逃不掉的。”
“本尊有说过要逃吗?”
他抬了抬双臂,一副帝王尽在掌握之态。
他苍白的唇抿成一条弧线,原本雄厚好听的音色变得低哑,他喘着粗气,随着抬起的动作让羡宁注意到了他的右臂。
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他指尖落下融入大地,羡宁向上看去,他右臂被划的血肉翻出,依稀可见白骨,断线一般的血红玉珠沿着伤口滑落,滴落在黝黑的大地上仿若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大抵是经脉寸断。
难怪他弃了他的剑。
在羡宁目光所及时,重玹足下一顿,玄紫的身影在空中旋身,在这黝黑的空中似是一抹极光。
羡宁不待多想便腾起了身子,足下的地面霎时被一道森寒的魔气掠过,魔气犹如黑蛇一般,所过之处,不见生灵,就连天将都无法挨得住这一击,瞬间毙命。
羡宁顾不得脚下的惨状,面前这个魔头才是源头,如若不杀了他,生灵涂炭死的人会更甚。
她长剑挥洒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坠落,刺目的剑芒直冲那抹玄紫身影,寒凉的剑气在夜幕中宛若银龙一般,掀起阵阵狂风,令人心胆俱寒。
重玹身形避退,却不知是否是重伤的缘故,竟被剑气劈中,自高空中坠落。
而在他再次艰难的起身后,一大批天将执剑涌来,他仍是逃无可逃。
羡宁趁他未起身一抹魔气在他身后炸开。她可不想他跌入生世崖,这魔头狡诈,万一逃了便得不偿失。
重玹受击向前踉跄两步,羡宁手中的长剑直接将他脖颈划破,可他仿若感觉不到痛一般,手中的魔气一揽便将眼前的少女揽入五指。
他发力的掐着羡宁的脖子,污血将她的肩头打湿,耳边传来他畅然的笑,“照我们魔域的规矩,魔使是要殉主的。”
他原本磁性的嗓音变得沙哑,离得近了,羡宁甚至能感觉到他气若游丝。
他青筋暴起,羡宁被他掐的说不出半句话来,那魔头在她耳畔大笑一声,失重感自脚底升起。
呼啸的风吹拂在耳畔,她甚至都呼吸不畅,烈火像利刃一般将她周身刺破,羡宁能明显感觉到三魂七魄被焚烧殆尽。
在这种极刑下,重玹也在她耳边闷哼出声,指尖微松。她犹如溺水者一样大口的喘息着,泛红的眸子费力的看向身侧的重玹,只见他那双晦涩不明的眸子也在回望着她。
伏在案前的少女猛的一激灵,将自己惊醒,她揪着自己衣领喘息未定,浑身虚汗将后背浸湿,她还沉浸在被生世崖烈火焚烧的痛觉中,内心被恐惧死死揪住,大颗大颗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他宁愿死都不愿意放过她……
双手被她攥出血印,她竭力平复自己心情,忽的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环顾周遭。
映入眼帘的书架井井有条,汗牛充栋,世间这般地方大抵只有天界的藏书阁。
羡宁犹如五雷轰顶,她不是和魔头一起跌入生世崖同归于尽了吗?怎么回到了天界?
她顾不得脸上挂落的泪珠,扬手一挥,面前凝出的铜镜映出了她略显稚嫩的脸。
她这是……重生了吗?
她推开藏书阁的门,天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全然不是被魔头倾覆的场景。她还没反应过来,漆黑的苍穹划过一道紫光。在魔域呆了那么久,她俶尔便发觉是魔气,正欲追时忽的明白那魔气会去哪儿。
倘若她当真是重生的话,那么这次,就是她初见魔头之时。
当时她被罚入藏书阁内挑灯夜读,因的饥肠辘辘,偷溜出来去拿糕点时,在万劫陵看到魔族滥杀仙君的场面。
当时万劫陵旁一名广袖黑衣男子负手立于一名身着天界服饰的男子面前,不知在攀谈什么。
她疑心有人与魔族勾结,便一直未曾离去,盯着那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
在羡宁的目光中,黑衣男子骤然伸手,一团魔气汹涌冲去,面前的人痛苦倒地。须臾,魔气散去,地上仅剩下一具零散的尸骸。
这还不算完,男子一扬宽袖,掀起一阵魔气将那尸骸散落万劫陵,被九天玄火焚的灰飞烟灭。
当时羡宁差点惊出声来,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黑衣男子似是极为享受的低头看了看万劫陵下狰狞的境况。他微微偏头,皎洁的月映在他的脸上,羡宁急切的想看清他的模样,一面银黑面具在月下泛着微光,并瞧不清楚容貌,但他周身散发的戾气隔着丈远都叫羡宁浑身打了个冷颤。
眼瞧他要离开,纵然羡宁心中再惧,也决计不能让他跑了。
她指尖画诀,向殿下传讯。待灵诀散去,她眸间坚定心一横,抱着必死的心朝着男子抬手一掌。
她这一击猝不及防,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防备,差点被羡宁这一掌撞下万劫陵。
他堪堪稳住身形,眸间一寒,汹涌的魔气冲羡宁逼来。
她双手结印,月白的灵力在触上魔气的刹那间破碎,被魔气掠飞。
她顺势虚空一点,踏着逼来的魔气欲逃,可魔气步步紧逼,她只得再结印作阻。
可掌心的灵力还未凝出,一双幽深的眸子便对了上来。
“想逃去哪儿啊?”
她心一颤,掌心灵力朝着男子的胸口击去,却探到了虚无。
下一瞬,魔气四溢将羡宁裹挟其中,而她身后黑紫的魔气中,少年的身形缓缓显露。
他轻笑一声,声音如同鬼魅,“这般废物,你是来送死的吗?”
男子也没有给羡宁答话的机会,一掌扬起,将她甩落。
羡宁在顷刻间感觉到自己似乎心脉碎裂,浓稠的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喷出。
身侧凉风阵阵,她费劲的将目光投去,她竟然在万劫陵旁。
她不能掉下去,会灰飞烟灭的。
这是天界,该死的不该是她,而应该是眼前这个魔头。
她艰难的挪动身子,想挣离万劫陵,可男子一脚踏在她背上,足下力道之重,似乎能将她脊骨踩碎。
男子睥睨的看着足下挣扎求生的少女,眉眼一弯,“想活吗?”
羡宁费力的偏头看向男子,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慨然,染着血色的嘴角缓缓勾起,嘴唇翕动,似是说了什么。
男子眉头微敛,俯身想听听这个螳臂挡车的少女会说出什么话来。
在他俯身下来的那一刻,少女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攥紧了他的衣襟,腕间用力一翻,“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刺骨的风拂过两人,天雷猎猎劈在两人身上,像是被利刀凌迟,又像是被烈火焚烧。
男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子,“你疯了!”
他掌心魔气冲天,与天雷相抗。羡宁趁机朝他心脉一击,他吃痛的咬紧了牙关,因羡宁探手一击松开了紧攥的衣襟,他身下的魔气渐渐汇聚,铺成一条长阶。
眼看他就要踏着阶梯上去,羡宁死死的攥紧他的手臂,钳制他的动作。
“羡宁!”
远处一声大喝,羡宁只觉得一道金光落下,那种被凌迟的痛觉减弱,许是她要死了吧,连痛觉都消失了,这是最后的一点柔情。
面前男子也在这金光中逐渐虚幻,直至眼前一黑。
后来……
羡宁低头思索,后来来人逃离,自己也因为坠入万劫陵伤了根基,修为再难有进展。
她缓缓抬眸,眼中透出于长相不符的锐利眺向远处。
这次,不会让你逃了。
她指尖凝诀传讯给太子殿下,在重玹将那人的尸骸扬下万劫陵时,天兵天将将他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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