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还未建寸功,不敢以一言领赏。待臣扫平突厥,再领受陛下的赏赐。”

    这是闻岱的回答。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大笑,能听出闻岱确实颇得他心,“你还未建寸功,要让王德把你所立的功绩统统说一遍吗?”

    很明显,闻岱是在向皇帝请战,这直来直去的方式倒不讨皇帝厌,只是皇帝也没有正面回答。

    “圣人,”眼看他们就要说到下一次出征,淑妃不得不软着嗓子打断了,“闻都尉也是英雄气概,我也十分敬仰,不如你就听了他的请求,下次再赏吧。”

    “好啊,”这话题被淑妃转走了,皇帝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搭在腿上,“卿可有儿女,到年纪了就送到国子监来吧。”

    “犬子今年才五岁,”闻岱面上浮现一点温和的笑意,“从小没规矩,又一直跟我在军营,还不成器。教训得差不多了就给陛下送来。”

    皇帝点点头,这一茬差不多说完了,就转头和皇后、淑妃说些别的。

    说到舒宜,皇帝便笑着看过来:“也是好久没见珠珠了,以后可要常来。”

    “我倒怕常来了,陛下烦我。”舒宜无比自然。

    “我是你亲姑父,有什么好烦的。”皇帝笑着点点她。

    皇帝五官平平,胜在端正,穿着皇帝常服,莫名有股气势。他不常做怒容,为人也亲切,私下常喜欢你你我我的,但舒宜不敢只把他当亲姑父待。

    他知道越国公府与淑妃外家不睦,知道舒宜嫁到了韦府,也知道和离之事,但他始终站在两派之中,只作不知。

    就如今日宫宴,也是把大家都召来,而皇后、淑妃哪个是省油的灯,面上都是笑吟吟的,气氛融洽无比,暗流涌动都被掩在繁花锦簇之下。

    皇帝的态度,是一种不偏不倚,往深处想,也是一种不愿表态。

    舒宜笑着歪歪头,恰好碰到皇帝身侧淑妃的眼神,两人平淡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开。

    整顿宫宴,皇帝兴致很高,和皇后、淑妃谈些宫中琐事,又询问越国公夫人宫外民间之事,勉励两位皇子用功读书,到席末,他又看向闻岱。

    皇帝第一次要赐赏,闻岱拒了,话头被淑妃转开;第二次皇帝想着那就让他把孩子送进国子监,可惜闻岱儿子还小;皇帝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让闻岱空手而归,绞尽脑汁想着要赏点东西。

    “闻卿,”皇帝和颜悦色道,“宫中近日来了一批突厥良马,朕看过了,确实是好马,便给你两匹,在你手上,不致明珠蒙尘。”

    闻岱眼睛一亮。

    舒宜就看着两匹高大神气的骏马被牵过来,一匹是欺霜赛雪的白色,一匹是锦缎一般的紫色,皮毛光滑,意态矫健。

    舒宜的目光垂涎欲滴地跟着马走。

    皇帝也注意到舒宜的神态,大笑道:“大娘是馋马了吧!”

    舒宜也不矫情,大大方方一笑:“这等好马,谁不心喜。只是好马配英雄,闻将军确实与这两匹神驹相配。”

    皇帝也好马,此时很能理解舒宜的心情:“就这么几匹马,下次有多的朕再赏你。”

    “那先谢过陛下了!”舒宜笑得欢快。

    宴席毕,各自散去。

    “夫人,县主。”快到宫外,又碰到了闻岱。

    双方打过招呼,舒宜的眼神还黏在他身后的两匹骏马上。

    闻岱歉然:“是某让县主割爱了。”

    要是闻岱不在,皇上确实可能从手缝里给她漏下来一匹,但舒宜也不是小心眼的人,爽快道:“只有都尉才与这神驹相配,给了我倒是可惜了。它们有名字吗?”

    “有,”闻岱抚了抚紫色那匹的脖颈:“一名飒露紫,一名照夜白。”

    “好名字。”舒宜拱拱手道别。

    身后却突然又传来声音,是二皇子。

    “闻将军,将军用兵如神,某实在想结识一下,”二皇子追上他,一抬手免去他行礼,“吾名伯晏,伯仲叔季的伯,海清河晏的晏。”

    “殿下,”闻岱道,“某名岱,字望峦。”

    舒宜听着寒喧声,笑着走远了。

    刚到家,越国公夫人就一指头戳向舒宜额头:“你就缺这匹马?缠着找圣人要,好厚的脸皮。”

    “那确实是好马嘛,要不圣人只舍得赏下来两匹。”舒宜道。

    “你啊。”越国公夫人拿她没办法,笑着摇头。

    “好了阿娘,我去看看的事情,先回房了。”舒宜吐吐舌头。

    “你又要折腾什么,个闲不住的小折腾精……”

    唠叨声被甩在身后,舒宜回院,把两个丫鬟叫来。

    “今日淑妃的笑话,怕是已在长安传了不短时间了吧。”舒宜肯定地问。

    “大娘……”琵琶和铃铛都停下手上动作。

    “我猜猜,是阿娘不许你们说的,怕我伤心?”

    琵琶大着胆子,轻言细语道:“都是些流言,不几日也就过去了,大娘且放宽心。”

    “总不能放任这些流言毁我们府上名声,我有办法。书坊的帐我已看过了,掌柜做得不错,”舒宜一边卸下发簪上的珠钗,一边对琵琶说,“你去让他找几个会说书的先儿,下次来见我,我有事要和他当面谈。”

    琵琶沉静应是,铃铛却憋不住,一边为舒宜理顺乌发,一边问:“大娘是要做什么?”

    舒宜想了想:“我要是编个话本子,叫人走街串巷地去说,先让故事流行起来,再配合着在书坊里卖印好的故事,要想提前知道故事,就只能买书,你觉得怎么样?”

    “大娘怎么想到的?”铃铛眼睛瞪得圆圆的。

    琵琶也说:“要是故事好,能在长安流行起来,就不愁卖不出去。”

    舒宜掌不住一笑,捏了下铃铛的脸:“那就要看我编故事的本事了,给我拿笔墨来。”

    舒宜在纸上飞快涂写着故事大纲,心想着这次的话本必须得快。

    赚钱是其次,重点是要把淑妃那版本的故事打压下去。

    看今天淑妃的表现,怕是给人听那“笑话”有一段时间了。韦家和离赔了那么多钱,怕也不甘心,虽然他们做不了什么实际举动,但编编闲话也够烦心的了。

    也许他们觉得舒氏是女眷,顾及名声,和离后总要低调。自家是男人,不吃亏,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编瞎话。

    但舒宜本就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为什么要默不作声。现代有句话说得好,舆论的阵地只有一个,她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

    她上辈子被同学拉去搞过写话剧剧本的兼职,是个熟练工,又深谙观众心理,初稿出来得很快。

    铃铛和琵琶看了,都瞠目结舌:“大娘,这……”

    这话本里的内容,也太大胆了!越国公府从此和会昌侯府,说反目成仇都是轻的。

    舒宜摆摆手:“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心里有数,不爆点猛料怎么能火呢。那书坊掌柜的找好先儿了吗?务必要口齿伶俐,经验丰富,压得住场面的,只要有胆量说,钱我们双倍给,也一定保证安全。”

    “是。”

    又过几日,书坊的汪掌柜来找舒宜复命。

    “说书的先儿都找好了,都和他们说清楚了,”汪掌柜道,“只是,这剧本……”

    “我已准备了。”舒宜一点头,琵琶将桌上已写好的初稿交给汪掌柜。

    “这……”一开始看稿子,汪掌柜只是惊讶,看到后面某处,开始汗如雨下,“县主,这……”

    “你不用管,”舒宜看着他,“记住,这剧本是我找别人给你的,不是我写的,明白吗。”

    掌柜横了横心:“是。”

    “那和说书的先生们商量一下吧,看能不能改得更精彩点,”秦宜道,“把这些印成书需要大概多长时间?”

    “需要先雕版,”掌柜恭敬道,“找几个熟手来雕,赶工的话,一旬便可成了。您放心,雕好版后便快了。”

    舒宜被雕版两个字惊得呆在了原地。雕版,雕版……

    她怎么没想到呢,现在活字印刷术还没发展出来。看来她也要开始穿越小说主角的标配,苏个活字印刷术出来了。

    她定了定心,问汪掌柜:“你知道书是怎么雕出来的吗?”

    “自然。”掌柜还以为她是好奇,一五一十说了雕版的过程。

    舒宜道:“那如果只雕一个一个的单字,将一个个单字拼在一起印成书,是不是就可以少些雕版的时间,一批单字,能印各种各样的书?”

    汪掌柜张大了嘴。

    是啊,这么巧的法子,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再一想,就想到这个法子能节省的利润,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对舒宜作揖:“县主真是巧思,小的这就回去叫他们试试,这个简单,有了进展小人就让他们报来!”

    “好,”舒宜笑道,“剧本的事你也盯着点,只那一样不准改,其余你们看着办,越精彩越好,越劲爆越好。”

    “是。”汪掌柜擦着汗下去了。

    往后几日,舒宜就在家呆着安心养花弄草,等着书坊那边的好消息。

    本来自雕版印刷至活字印刷就没有太大的技术壁垒,书坊那边过不几日,就给舒宜传信,道是几次试验后,就成功了。

    剧本也经几个说书先儿改了改,舒宜看过后更满意了。

    接下来就是先让说书先儿们把这一段练熟,等着合适的时机在长安城放流言了。

    可她还没动手,长安城却被另一桩流言吸引了视线。

    “什么,是关于闻都尉的?”

    越国公叹口气:“是啊,本来眼看着圣人越来越倾向出兵了,这突然的流言要是影响了他,朝中无人能代掌玄戈军,怕是又要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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