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醺原本在外头跟爸爸的助理聊天。

    爸爸的助理名叫丁思熊,大学生毕业后就直接跟了他爸爸,从最简单的订餐、打电话接电话开始,一步步成为了大老板秘书的秘书,简称二秘。

    顾醺跟爸爸很少聊天,但跟丁哥却是联系频繁,基本每天两人都会在vx里面说说今天都干了什么,今天也不例外,见了面后,圆脸的丁哥立即给了顾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急忙招呼顾醺帮他把车上的礼物都搬去仓库。

    一边帮忙,顾醺还一边问这两天丁哥爸爸最近在忙什么,丁思熊穿着正装,外面套着个时尚的黑色大羽绒服,干活也耐脏,整个人风风火火,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非常有耐心,道:“还能干什么啊?我也就跟着头儿去了国外半个月,考察一个湿地公园项目,当地有好几家公司要跟我们竞争,每家都要调查,这事儿之前不是头儿负责,但之前的负责人被查出偷税漏税,已经被逮起来了,方总也就只能把这个事儿交给头儿。”

    “哦,对了,上个月我接到你们老师打来的电话了,说是要请家长对吧?我当时在外头,也没告诉头儿,就跟老师说没空,下次去。”

    说到这里,丁思熊笑着就像是看自家的小弟弟一样,很不赞同地说:“你呀,自从到了高中,三天两头总要被老师告状说上课说话开小差发呆,成绩也比初中退步了不少,还说梦想是考上你爸爸一样的学校,我看有点困难咯。要不要我找办补习的同学给你补习?”

    顾醺一边帮忙提着礼品往早就堆满了各种礼物的仓库里面搬运,一边既苦恼又有些有恃无恐地道:“爸爸说我尽力就好,也没有太要求我学习……”

    “恩,是这么说,但你自己不是给自己定了要求的?你是不知道现在公司要人都要的是什么学历的,我也是运气好,碰上头儿这种要求能力大于学历的,但很多时候人家hr看你学历就不让你面试,到那时候可怎么办?”

    丁思熊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现实了,国内说到底其实也是人情社会,就小醺这样的人脉圈子,肯定是不需要看学历的。

    “不过我说这些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学到的东西,学到了就是你自己的,以后总会用到,你想以后方少要办什么事情,你两三下就处理好,免得被二秘三秘给比下去,这不是更好?”

    顾醺点点头,心想也是,再也不要跟宋家明和赵伟豪成天上课传纸条了,真是耽误他学习。

    “对了,这是头儿给你带的礼物。”丁思熊在一堆礼物里面翻找,最后在车子前座下面找到一个礼品盒子递给顾醺。

    少年过来磨磨蹭蹭聊天这么久,可不全是为了聊天,看见爸爸没忘记给自己带礼物,那双杏仁眼顿时迸射出的光彩是让任何人看了都要会心一笑的明亮。

    “是我要的水晶球吗?”顾醺从小就很偏爱水晶球摆件,不知不觉收集了很多,逐渐就像是方愠的书那样需要专门找一个房间用于陈列。

    “恩,在酒店旁边的精品店专门买的,那时候正好是圣诞节附近,所以还差点儿没买到,太火爆了。”

    顾醺开开心心抱着礼盒,完全不急着打开,想要到时候回家跟方愠一块儿拆礼物,正这么想着,里面就有阿姨出来跟他说里面好像出了点事儿,等他过去再回到丁哥这边,手里就多牵了个十岁的小朋友。

    “这是?”丁思熊这会儿也不忙着搬运礼品,正靠在一旁的车子上抽烟,看见顾醺过来,顺手把烟灭了,笑着说,“怎么哭成这样?快给他擦擦。”

    方跃新小朋友穿着光面儿的羽绒袄子,脖子上系着漂亮的却没有商标的针织围巾,脸上糊了乱七八糟的眼泪鼻涕,看上去很胆小,但却又愿意跟着从没见过面的顾醺走出来,大概是真的觉得顾醺比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要有安全感。

    顾醺也当真是怪喜欢小孩的,先给小朋友擦了擦脸,然后给丁哥打了个招呼,就带小朋友去了他在方家老宅的休息室。

    是的,方家给他和他爸爸也准备的有房间方便晚上休息。

    毕竟很多时候过年过节也都会过来住。

    顾醺的房间跟方愠的挨着,两个都是靠近后花园最好看的两件房,房内装修很中西结合,空调、电视、现代家居用品一应俱全,跟古代的房屋装修风格倒是毫不冲突,显得异常和谐。

    屋里小床是类似榻榻米的东西,顾醺以前很不习惯,总害怕有虫子半夜直接顺着被子就爬上来,死活不肯自己一个人睡,现在其实也不太敢,所以进屋后看见床铺都铺好了也不在意,还嫌占地方,把床铺卷了卷了堆在旁边,让小朋友随便坐,他自己则去把地暖打开,电视也调去儿童频道。

    谁知道坐在小矮桌旁边的方跃新小朋友看了一会儿,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跟顾醺说:“这个不好看,可以换别的吗?”

    顾醺当然觉得没什么不好,把遥控器给小新后又去拿了一堆零食堆在桌子上,没两分钟有阿姨过来送两份煮的香喷喷的阳春面,顾醺立即道谢就端去小朋友面前,盘着腿跟小朋友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面条。

    顾醺是真没想到现在四年级的小朋友已经喜欢看这么高深莫测的解说视频了,完全不看赛车或者陀螺少年之类的动画,居然在看刘慈欣的三体。

    “你看得懂吗?”顾醺记得方愠的书房也有这么一套书。

    小朋友一边嗦着面一边略略耳朵绯红地小声说:“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很好看啊。”

    顾醺心里‘哇哦’了一声,跟着看了一会儿,但很快注意力就集中不了,去看方愠给自己发的消息,对方问他在做什么。

    他拍了自己跟小朋友一起吃面看电视的照片过去,随后打了一串字:我爸给我买了水晶球,一会儿来看嘛?

    那边回了一句:恩,等我回去。

    等待的时候,顾醺和小朋友聊天,小朋友很专注,每次跟他说话都要先把电视按暂停,然后才郑重地回复他。

    “你不用每次都想这么久才回我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总觉得一个才上四年级的小孩,是不需要像一个大人那样瞻前顾后,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惹别人生气的,那多累啊。

    谁知道小朋友忽地很怯弱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刚才我爸说你什么吗?”

    顾醺很不在意地点点头:“知道啊。”

    方跃新小朋友顿时很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自己的手指甲,想了想,只是沉默,没有再说话。

    顾醺却是笑着跟方跃新道:“我不觉得我是就好了啊,而且我也不是给你爸爸打工的,我爸爸也只是给方叔叔打工,方爷爷对我很好,方愠对我也好,我心里感受得到,只是被说说,又不会掉块儿肉。”

    方跃新小朋友却很敏感地继续垂着头,听了顾醺的话,也不能感同身受,他轻轻说:“我妈妈是爸爸的保姆……听说以前我有个哥哥,他妈妈是个教授,家里很有钱,比我聪明会说话,也比我厉害,什么东西学一遍就会了。爸爸说哥哥是天才。”

    这可真是骗人!

    顾醺记得当初的方跃可不是二伯口中的样子,只不过跟二伯性格简直如出一辙,所以才会觉得方跃哪儿哪儿都好。

    简而言之,谁不喜欢缩小版的自己呢?

    小时候方跃就是十足的混世魔王了,因为从小家境实在是超格的富裕,身边的人哪怕比他大上几十岁都对他很恭敬,出门在外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动完手后非但不会有任何惩罚,还会在自己吃亏后立马找二伯告状,非得整治对方不可。

    这样自命不凡,从小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小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比他强。

    其他人也就算了,这个比他厉害、比他更受长辈喜欢的人如果是自己叔叔的儿子,也就是他弟弟的话,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记得小时候每次见面,方跃就要跟阿愠比试,比什么都行,反正只要胜过阿愠,那立马鼻孔都要大张着鄙夷地说阿愠果然还是弟弟。

    可要是输了,或者眼瞅着自己马上就要输了,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记得有一次是比谁自行车骑得快,于是开始比赛,阿愠用的已经是去掉辅助轮子的自行车了,等他说‘开始’后,两人都飞快的冲出去,谁知道方跃一开始就摔了一跤,落后阿愠一大截,好不容易快赶上了,却又都快到终点,方跃干脆就直接撞向前面的阿愠,两个人一起摔跤都比阿愠赢好。

    那次方愠摔得小腿差点儿卷进自行车轮胎里骨折,顾醺气得不行,找方跃理论,方跃一把推开他,说‘没你的事儿,少多嘴,小心我叫我爸开了你爸’!

    顾醺气急的时候,情绪上头可管不了太多,一脚就踩方跃脚上,但方跃却反手把他推倒。

    顾醺还没疼得掉眼泪,阿愠就像是一道影子瞬间冲上去骑在方跃身上一拳砸脸上!

    这种事情数不胜数,所以顾醺坚信当年方跃肯定又是急切想赢,但看自己赢不了了,所以去拽阿愠的脚,结果阿愠挣脱后方跃自己腿抽筋被冲走。这件事是绝对怪不到阿愠头上的!要怪只能怪方二伯怎么把小孩养成那么急功近利、不能接受任何失败的样子?

    反正顾醺也不喜欢方二伯,所以这人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只是现在看来方二伯是真不会养孩子,现在的小新简直就是方跃的完全相反面,活得……并不开心。

    说起来方爷爷看起来也很健康的样子,可去年好像还卧床不起,现在是大好了吗?

    刚才看见方薇姑姑好像挺尴尬的,也对,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就碰到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身为男朋友的祝叔叔怎么想。

    顾醺琢磨了一会儿,想事情的时候也是一心不能二用,看上去便像是在发呆,看电视的方跃新小朋友瞅了瞅漂亮的大哥哥,又看了看电视,很为他人着想的没有把暂停的视频重新点成播放,而是默默吃着面条,不知不觉竟是把汤都喝掉。

    晚十点刚过,顾醺这边的房间就有帮佣找来,说是方二伯要带方跃新睡觉了,就带着小朋友走了,临走前顾醺看小朋友怪喜欢自己房间柜子上的变形金刚摆件,于是顺手就送给了小朋友。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机,自己一个人呆着属实无聊,想出门去找丁哥玩,却没想到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准备敲门进来的爸爸。

    顾爸爸还没有换外服,身上带着雪松的香水味和饭局里的酒气,面色温和,气质儒雅,见了顾醺便淡淡笑道:“这么晚想去哪儿?”

    顾醺连忙又退回去,紧紧张张地招呼爸爸进来,又是倒茶又是把电视放到中央一台,但音量却调到很小,是那种不会让房间很寂静,又不会超过人声的高度。

    顾覆盘腿坐在小桌子前,看着儿子忙来忙去,最后好不容易乖乖坐下,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顾醺的脑袋,声音是充满爱意地:“方愠跟他爷爷去看后院养的马了,你想不想去看?”

    顾醺摇摇头,刚才阿愠问过他了,他不喜欢去马房,毕竟他也不能骑,骑上去颠得他头晕眼花实在是受不了,去了那里只能看不能骑岂不是很难受?

    “最近学习怎么样?”顾覆随口问,他一向都不怎么在一顾醺的成绩,和很多靠成绩跨越阶级的父母不太一样,在得到顾醺含含糊糊的‘一般’回答后,就开始询问最常问的问题,“那钙片还在吃吗?”

    顾醺点点头,他小时候三岁还不太会走路,腰软直不起来,听说也是花了不少钱看病看好的。

    小时候的他算是体弱多病的典型,还有血小板比一般人少一些,似乎一度被怀疑有血友病。

    好在他现在挺好的,顾醺感受得到爸爸的关心,却没办法像根阿愠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自然说一堆废话,他只是安静地乖巧地听着,然后等爸爸说。

    顾覆却也像是有些拘谨,在外说一不二挥斥方遒的集团老总二把手,走到哪儿也都是雷厉风行绝不怯场的,和陌生合伙人打交道更是话术一套跟着一套,但面对不像小时候那样黏黏糊糊儿子,顾覆竟是也找不到更多的话题。

    想了想,顾爸爸说起今天的事情。

    “你做得很好,不要跟像方二那样的人计较,方二跟你方叔叔也是有感情的,他大你方叔叔很多,小时候基本也是当儿子被养大,只不过方二那个人和很多豪门里头的人一样,世代都有钱,从小就是被特殊对待,享受特殊照顾,自然打从心里就有种优越感,更别提那些号称是满清贵族后裔的那些人了。”

    “就算没几个钱,他们也可骄傲了,觉得整个北京都是他的。这种人纯属脑子有问题,我们不必计较,跟他们计较是浪费时间。”

    顾覆看儿子捣蒜似的点头,想了想,又说:“爸爸和你方叔叔好兄弟,爸爸有公司股份,不多,但怎么也不算是打工的,为公司办事儿也算是为自己办事儿。”

    顾醺还是点头:“我知道。”

    顾覆:“方老爷子是个好人,没有他绝没有爸爸和你,但你如果来这里不开心,以后可以不用过来,爸爸会跟你方叔叔说一声。”

    顾醺这回摇头:“我没觉得不开心,我觉得挺好的。”开玩笑,他怎么放心让方愠一个人回来?

    顾覆见状,很多话也就沉在眼里没有说出口,他很少和儿子相处,现在这样的关系似乎也还很和谐,只是偶尔……

    偶尔顾覆会想念两三岁时抱着他胳膊要求他说‘爸爸爱你’的小醺。

    顾覆垂眸,顿了顿,又问:“水晶球收到了?”

    顾醺笑了笑:“恩,一会儿打算跟阿愠一块儿拆礼物。”

    “恩,拆完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开车去学校,不要迟到了。”

    说完,顾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依旧是忙得不行的样子,顾醺也不敢耽误爸爸上班,主动跟爸爸说忙的话就去忙,自己一会儿就睡觉。

    父子俩会晤不到十分钟,当爸爸的来去匆匆,当儿子的习惯了,甚至还挺开心,没一会儿方愠来找他的时候,顾醺立即兴致勃勃地道:“阿愠!我爸刚才夸我了!”

    方少愣了一下,表情很少,自顾自地给自己换鞋进去,大衣也随手放在了顾醺房间的挂衣架上,看上去今晚是不打算睡自己屋里:“是吗?夸你什么?”

    顾醺跟着方愠后面像个小尾巴,絮絮叨叨地分享道:“当然是觉得我刚才做得很好,非常的顾全大局,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方愠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还没有收拾的面碗和一堆零食袋子,站起来就去收拾,最后重新坐回沙发,才对顾醺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顾醺一脸不开心,毕竟他说了这么多,方愠只顾着收拾桌子,完全没有反应,这摆明了是故意不搭理他。

    越想越气,顾醺磨磨蹭蹭走到沙发旁,但就是不坐下去,学着方愠的样子冷着脸说:“干嘛?”

    方少爷仰头看漂亮的发小,伸手拉顾醺的手企图让人坐下来,嘴上淡淡道:“教育你。”

    “教育我什么?”

    方愠力气很大,顾醺根本站不住,但还在跟方愠置气,才不想轻易就坐下,结果挣扎的后果就是被拉着一屁股侧坐到了方愠的腿上,动弹不得。

    “干什么?”顾醺漂亮的眉头蹙着,但却并不排斥这么坐,甚至是习惯的。

    方少爷捏着顾醺的双手手腕,这也像是方愠的习惯性动作,生怕顾醺跑了,所以右手总是钳制少年的手,另一只手则体贴护着顾醺的后背,让顾醺坐着的时候稍微有个依靠的部位。

    “二伯要常驻国内了,以后逢年过节总要碰见,到时候你不用跟我回来。”方少说完,就忍不住提起之前的事,“刚才不该管方跃新的。”

    “可不管他,方爷爷不是挺为难的?要顾全大局啊。”

    “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不需要你去顾全大局,方同济的儿子更不需要你去管,你只用管我。”

    “那……”这回轮到顾醺为难了,他觉得自己是在帮方愠,结果方愠好像并不认同,“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少年说完,跟方少对视着的杏眼便氤起薄雾,气塞塞地扭开。

    方少爷顿了顿,语气霎时温柔了不止十个度,连忙亲昵的拍了拍顾醺的后腰,凑近去抱着顾醺,等整个人都似乎置身少年温热的独有的芬芳里,方愠才听见自己几乎是有些低微的哄人道:“说话真难听,我要是嫌你多管闲事,我去死去。我是觉得没必要对方同济妥协,他骂你,你就该像当年听见他骂我的时候也骂他。”

    顾醺却根本听不进去,把脑袋扭得更偏一点,气道:“我又不生气,我才不骂他。”

    方愠:“那你骂我吧,我是他侄子,你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顾醺奇怪地回头看向方愠,“他是他,你是你。”

    方少心里是一阵说不出的酸涩,他总以有方同济这样的亲戚为耻,但方同济说其他人是下等人的时候,方愠并不会有这种感受,他只是无法忍受方同济说顾醺。

    那一瞬间他想着小醺听见了大概会很难过,或许会在长久的积累下会觉得方家人都是自私自利骨子里高人一等的特权怪物,包括他。

    诚然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但顾醺和他平等,他要顾醺知道这点,但又似乎不该明说,强调等级地位关系只会让地位划分更加明显,这不是方愠想要看见的。

    他想要看见的是什么呢?

    抱着腿上怎么哄也哄不好的发小,方少爷是真没辙,但私心却又很享受这样娇纵的难哄,觉得……

    觉得……

    觉得什么呢?

    方愠也不清楚,只是腿上的人比看起来肉多,坐在他腿上沉甸甸的,还怪舒服。

    就好像趴在顾醺身上睡觉那样,同样的舒服。

    怎么样都舒服。

    只要是顾醺。

    要是那天小醺不要他碰了……方少想,他大概是要失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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