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家的小儿子近来魂不守舍,客人要一坛女儿红,他给一壶桃花雪,客人要一盘庐江鱼,他给一只荷叶鸡。
“舟绪!”
舟泊娘双手叉腰,气得来拎舟绪的耳朵,直将他拎得哇哇叫。
“你怎么回事啊?不把老娘的酒馆败光,你心里不舒服是不?”
“不,不是!娘!您先放开我……我都这么大了,很丢人的……”
眼见了一大群客人的视线投来,舟绪脸红得发烫,越说越小声。
舟泊娘都被他气笑了,“你这会嫌丢人了?客人就喝了碗清茶,你找人家要十两银子的时候不丢人?”
都吓得那客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边跑还边骂——
这是一家什么黑店!
“算错了嘛,我还不是追上去,还了十两银子……”舟绪小声嘟囔着。
“啧。”
拎着舟绪耳朵的手改揽住他的肩,舟泊娘放柔了语气。
“儿子,你最近怎么失了魂似的?和为娘说说。”
“没什么……”
“和惊大夫有关?”敏锐地察觉到舟绪的肩膀一僵,舟泊娘心下明了。
她这儿子啊,确实是长大了。
“你既喜欢,就去表明心意。大丈夫,岂能这样畏首畏尾?哪怕被痛快拒绝了,也好过在这里独自烦恼。”
舟绪苦笑不得,娘啊,您是已经想好了他会被拒绝了么?
举目远眺,碧水青山如洗过一般,清新雅致。
古木小道,燕来双归,飞鹤鸣啼,穿于云雾之间,向三清山的方向而去。一条宽阔溪流自山中瀑布而下,沿岸落花,春暖鸭戏。
这是独属于桃溪村的美景。
他生于桃溪村,长于桃溪村。
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只那一眼,舟绪就明白了。
他不会是站在惊大夫身边的人。
“娘,我无法与她并肩,此生只愿站在她身后,尽我所有,予她所求。”
舟绪俊朗的脸上是一片抹不去的苦涩,看得舟泊娘心里也不好受。
“走吧,儿子。”
她拍了拍舟绪的肩,“关店,喝酒去!”
惊蛰来到酒馆看见的就是母子二人喝得东倒西歪的场景。
开酒馆的人,也会喝醉酒么?
颇感好笑地将醉得晕乎乎的舟泊娘扶上床,为她盖上一张薄衿。惊蛰又去扶倒在桌上的舟绪,“舟绪,醒醒,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唔。”
舟绪捂着发疼的脑袋,支撑起身体,在看见来人后,笑了笑。
“原来,醉后便能看见你么?真好……”
如果是在梦中的话,他可以放肆一些吗?心上人近在眼前,舟绪伸手想去触碰对方的脸,却被对方疏离地避过。
落空的手让舟绪一下子清醒。
“惊……惊大夫?”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你……,我,我……”
也不知是不是饮酒的缘故,这空气变得格外燥热,舟绪只觉得他脸上烫得惊人。
“这是醒酒药,拿好。”
随着醒酒药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二十两银子。
“我要离开桃溪村了,此前的债,便一并还清了。”
“你……要走?去哪里?”舟绪急切地问道。
去哪?
惊蛰苦笑,去送死。
“……抱歉。”
惊蛰缓了缓,忽然一根银针落在舟绪的身上,舟绪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双眼一合,沉沉睡去。
伸手扶住舟绪倒下的身体,惊蛰将他安稳地放在床侧。
随后大步走出酒馆。
已有五六个黑衣人蹲守在酒馆外,许是因为今日酒馆未开业,这里的动静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呵。
白日朗朗,也好杀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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