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捂着中箭的肩,拖着受伤的腿,躲入了一处残破墙角里。
那些黑衣人还在追杀她。
偏生今夜月明星稀,月色如霜,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
无法逃脱。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离开桃溪村啊。
她的身份,注定会成为梗在江潇月心头上的刺。
也许还不止是江潇月想要她的命呢。
她继续留在那里,只会为桃溪村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半生漂泊,即便有在一处驻足的想法,也是无法实现的。
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夜风乍起,卷起一地梨花,惊蛰悄然探出个脑袋,观察了下街道上的情况。
估摸着没人后,惊蛰咬牙,扶墙走出了墙角。
正当时,一道黑影投在她身上。
惊蛰心下一惊,想要避过,但身上的伤疼得她连动弹都很费力。
对方先她一步,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卷进一旁的巷道中。
“唔唔!”
“是我。”
冷清的两个字落入惊蛰的耳中,她停下了挣扎,已经捻在指间的银针也悄然收了回去。
对方身上淡雅清浅的香味令她感到心安。
“人呢?”
“被她逃了!”
“……算了,天快亮了,先回去复命!”
黑衣人的议论声近在耳侧,过了会,万物俱寂,惊蛰的身体瘫软下来。失血的困乏和逃亡一夜的疲倦一同袭来,她只来得及说一句“谢谢”便昏睡在身侧男人的臂弯中。
男人的视线一寸寸瞥过惊蛰身上的伤,一双沉如夜色的眼眸冷得可怕。
正午,濮城。
江潇月坐在窗边,看着手中密函。
她派去桃溪村的六名顶尖杀手全部身亡,且死状凄惨,像是生前受了很大折磨。
能做到这点的人屈指可数。
江潇月清丽的脸庞冷下来,她紧握着密函,催动内力,密函在她的掌心中化为齑粉。
“写了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在旁侧沏茶的白衣公子颇为好笑地问道。
少年天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幅模样倒是极为少见。
“她,还活着。”
“她?”
白衣公子略一思索,将手中瓷杯稳稳放下,“当年的长安小郡主,江闵月?”
惊蛰在雨打芭蕉声中悠悠转醒,她偏头,目光就落在窗外种的几株芭蕉上,绿得晃眼。
那雨声淅淅沥沥。
像是也打在惊蛰的心上似的,她闭了闭眸。
这是哪儿?
“姑娘,你醒了?”
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药,刚进屋发现昏迷已久的惊蛰醒来,欣喜地奔了过来。
如一只雀儿停在了喜爱的树梢上。
她扑在惊蛰的床沿边上,难为手中端着的药还好好的,一滴不洒。
“你……是谁?”
惊蛰艰难地开口,才发觉她的声音沙哑且难听,惊蛰迟缓地把上自己的脉搏。她原伤得这么重吗?体内余毒倒是清了,肩膀处的箭伤也被处理好了。
“姑娘叫我小桃就好了,先喝药吧,凉了就苦了呢。”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者,惊蛰想说药热的也是苦的,但看着小姑娘充满期待的眼神,惊蛰豁出命,端起药碗如同牛饮。
确是对疗伤效果极好的药。
但……苦。
真它喵的苦。
一碗药见底后,惊蛰的脸也皱成了锅巴。
冷不丁嘴中一甜,将方才的苦涩都压了下去,惊蛰诧异地看着少女。
少女手中拿着一个拆封的油纸包,里面还放着几块梨花酥。
“早上买了这个,姑娘,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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