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只是个玩笑话,阮听时却格外的认真,要是知道如此,她就不逗对方了,现在可好,红了脸的是自己,偏生阮听时还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真不知道是谁都逗谁了。
“你你干嘛?!”郁桉忙不迭别开眼。
阮听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你眼见为实。”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果然,与平常太过于正经和严肃的人开玩笑,是一件“高风险”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桉气息都紊乱了几分。
——眼睛的“罪过”,让脸来承受。
阮听时扣回了扣子,语气很轻松:我知道。”
郁桉:???
她想说,她只是开个玩笑,对方知道了什么?
郁桉没继续纠结,放过自己所剩不多的语文理解能力。
反正,这事就算翻过一篇了。
郁桉连滚带卷的用被子裹住了自己,脸埋进柔软的枕头。
见对方这般像是要把自己给捂死的姿势,阮听时抬手扯了扯她肩膀上的被子,不禁发问:
“你不热吗?”盖得如此严实。
“唔不热。”郁桉不想抬起自己的脸。
虽然她没看镜子,但是已经感受到脸热,可想而知一定是泛红了。
阮听时应该都看到了吧?她这样子对方难道看不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不好意思吗?为什么阮听时可以这么坦然?!是她的问题还是对方的问题?
“要不要把空调调高一点?”
“我不冷的。”
“我看你好像有点冷的样子?”
郁桉扭了扭身子,声音闷闷的:“我就喜欢盖着被子吹空调,舒服!”
“”
阮听时唇角微不可察的轻笑了下。
她没这么不解风情,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郁桉的反应这么大,挺让她满意的。
折腾到现在,夜已经深了。
阮听时出差回来,托着疲惫的身子,硬是因为一只蟑螂,进行了一番大扫除,精力早已经被耗空。
而郁桉,此时眼里,也泛起了困倦。
两人分别睡下,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郁桉睡觉喜欢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光漏进来。
漆黑的空间里,呼吸变得很轻很轻,与空调吹出的冷气融为一体。
半晌,身边人翻动,衣料与被子摩挲发出窸窣声。
郁桉正躺着,眼睛闭着,眼皮却忍不住在动,似乎感受到,旁边人气息的逼近。
但她没睁开眼睛,维持着一个姿势:右手手指搭在左手手腕上,双手放在腹部。
若是换作平常,她不会如此规规整整的。
偶尔手指动一下,有点不习惯,所以哪怕她很困,也没能立马入睡。
夜风到窗台转了个弯。
吹动树梢的叶子簌簌响。
阮听时累得不行,可真躺下却没法入睡。
静默流淌进心扉,而过分漆黑的环境,如抽丝般一点点牵出不好的回忆。
只觉得睡到后面越来越压抑。
胸口有点闷,窒息感循着记忆涌来,编织成自我束缚的网,缠得心神不宁。
她犹豫再三,抬手轻轻碰了下郁桉。
郁桉没睡得很熟,这般一碰便醒了。
声音有些暗哑:“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她其实一直都有感受到,阮听时失眠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人睡在同一张床不习惯?
遮光窗帘很厚实,房间内几乎没有任何光线,阮听时知道她侧头在看着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澄澈的光,但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阮听时坐了起来,于是郁桉也跟着坐了起来,静静的等着她说话。
几绺柔软的秀发滑进领口,侧边发丝半遮住了阮听时的侧颜,阮听时微转头,轻声开口:“你习惯开着灯睡吗?”
郁桉眨了眨眼睛。
她平时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开着灯她可能不容易睡着。
但听阮听时这话,又结合之前她某次半夜出来客厅喝水,看到对方的卧室门缝下还亮着灯,就知道了阮听时有开着灯睡觉的习惯,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开着灯才能睡着,她没有去深究。
顾及到对方的感受,郁桉说:“我睡觉一般都不开灯的,不过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睡不着,也可以开灯。”
灯被打开,房间里瞬间亮堂堂。
郁桉眼睛眯成一条缝,躺下扯来被子一角,堪堪挡住自己的眼睛。
半晌,阮听时似有要睡着的趋势。
郁桉却睡不着了,挣扎一会儿后,掀开被子坐起来,偏过眸光去看身侧躺着的人。
女人哪怕睡着后也是优雅的,呼吸清清浅浅。
由于卧室开着灯,她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脸颊两侧细小的绒毛。
薄被子被阮听时扯了一角盖住肚子,修长的双腿露在被子外。
对方穿的是长度只到大腿的宽松睡裤,裤腿往上滑。以至于郁桉不小心就知道了,阮听时今晚穿的是粉色的内裤。
她转移开视线,去看窗帘上繁复的花纹,身侧的人似乎感受到她的动静,也睁开了眼。
阮听时见她又坐了起来,温声问:“是不是开灯让你睡不着了?”
想了想,阮听时下床:“你等会。”
看着对方离开房间的背影,郁桉抿了抿唇——她好像也不完全是因为灯的原因才睡不着的。
一分钟后,阮听时从自己卧室拿来了一盏小夜灯,放到了床头柜上:“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中和了一下,既不会太亮,也不会太黑。
郁桉重新躺下:“睡觉吧。”
第二天起来,郁桉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的肚子上,腿则是压在对方的臀部上,睡相着实算不得好,于是人瞬间就清醒了。
她昨晚刻意在潜意识中提醒自己,要注意一点,但人睡着后是不会记得事情的。
趁着对方没醒,郁桉屏住呼吸,轻轻的拿开自己的手和腿。没成想下一秒阮听时就醒了。
阮听时翻个了身,活动了下身体,人还没起来,先说话:“你压我大半个晚上了。”
郁桉被这话吓到:“不好意思。”
“没事。”阮听时却不是很在乎。
起床刷牙洗漱,阮听时点了一份外卖早餐,顺便也给她点了。
两人在餐桌上吃早餐,阮听时的精神状态看着并不是很好。
“没睡好吗?”
“可能昨晚太晚睡了。”
郁桉咬着豆浆的吸管,撮了几口:“是不是我影响到你了。”
“不是。”阮听时掀起眼皮看她,薄薄的肌肤上有点浅淡的青灰色,良久又半垂下眼帘:“等会坐我车去上班吧。”
“我可以挤地铁的。”
“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要是迟到今晚就加班。”
“”
郁桉看了下手机时间。
她现在都还没化妆收拾。
时间确实比较赶。
算了下出门的时间,如果她到地铁站恰好能挤上第一趟地铁的话,那么时间刚刚好,如果挤不上,可能会迟到,况且今天是周一。
周一到周五都是上班日,但郁桉能够明显的感知,周一的早高峰比任何一天的上班日人都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好吧”郁桉很客气的说:“那麻烦阮总监了。”
阮听时慢条斯理的扯出一张面巾纸擦嘴,眼尾轻掠过她:“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喊我的。”
“”
周一上午,有一场固定的部门会议。
郁桉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带上一支笔和一本线圈本,往会议室走去。
她在想事情,走得很慢,安思桐从后面冲上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使得她不禁往前踉跄了几步。
“搞突袭啊,我会被你吓死的。”
“这都能把你吓死啊。难怪一只蟑螂就能把你折腾一晚上。”
为了纪念昨晚拍死蟑螂的英勇事迹,郁桉特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安思桐和她并肩走着:“蟑螂这种生物,与人类的生活密切相关,是消灭不掉的,你要是怕,就该去找个对象。”
郁桉想了想:“要是对象也怕怎么办?”
“那就一起喊救命吧。”
“”
岑莯从她们旁边经过,催她们快点进去,阮总监都已经到了。
进去会议室,环视了一圈,郁桉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圈线本翻开,摊开放在桌上,签字笔放在页面中间。
阮听时一身职业装,简洁干练,头发低低的盘起,黑眼圈被粉底液遮盖住了一些,红润的唇,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端庄严肃,从容优雅,少了穿着家居服素颜时的我见犹怜,多了几分疏离的气质。
上挑的眼尾在眼线的作用下显得更加凌厉,整个人气色看着非常好,和早上在家吃早餐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前面已经放映着等会她要准备讲的ppt页面,手里握着一只翻页笔,边上是助理给阮听时准备的咖啡。
每当这个时候,郁桉就常常会联想到对方在家里的模样,与现在形成的反差,会让她心底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
尤其是昨晚,阮听时解开睡衣扣子的那个动作,再与现在对方衬衫扣子严严紧紧的扣到最上面一颗,连锁骨都不露出来的模样,她就有种自己见到过别人没见到过的东西,从而有种奇妙的喜悦诞生在心头。
会议没正式开始,郁桉撑着手肘,眼睛偷往阮听时的方向瞄。对方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眸时往她身上微掠而过,郁桉又赶忙低下了头,装作在看本子上记的东西。而实际上,她上次会议,上上次会议,在本子上记下的东西,潦草得她如今,全然都看不懂。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周五下班,郁桉难得的,见到了阮听时准时下班。
云畹和她约饭,地点在一家中式餐厅。
距离九空大厦没有很远,她是扫了辆共享骑过去的。
餐厅是中式复古的构造,座位被打造成船舟的形状,门口放着一把油纸伞,立着一个研磨的雕塑人。
环境整体来说不错,灯光是暖色调的,很有温馨的氛围感。但云畹约她来这里吃,原因就比较简单,纯粹只是手里有张团购的优惠劵,喊她来也只是为了凑齐至少两人的团购人数。
等菜期间,云畹去上了个洗手间。
郁桉百无聊赖,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手指轻点着手机壳,环视了一圈环境。
进门的一桌,她总觉得眼熟,不免多看了一眼,发现还真就是认识的人。
她就说,阮听时今天怎么如此准时下班,原来是约了人吃饭啊。
坐在阮听时对面的,是一位戴着黑边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坐得很端正,正在与阮听时进行交流。
阮听时态度就显得冷淡多了
——不过阮听时在外待人好像都比较冷淡疏离,所以她一时无法判断阮听时到底是见在见客户还是在干嘛,但就这客气的气氛,肯定不是与朋友吃饭。
云畹从洗手间回来了,与此同时服务员上了第一道饭前菜——手拍黄瓜。
她吃了一块,视线又往阮听时方向看去一眼,对面男士很贴心的给阮听时递湿巾,郁桉想起温吟枝的话,恍然大悟,对方是在相亲!
后续的饭菜她吃得心不在焉,最后对云畹说:“你帮我一个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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