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生不喜欢往医院钻的这种毛病还得是她爹妈整出来的,要仔细点说,大概在她十四岁,赵爸带着赵妈进医院看病,她坐在走廊里,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导致鼻子过敏,肿了。当时因为操心亲妈安危,她爸第三天才发现,问她最近是不是吃多了。
这么让她无语的一段记忆,深夜回梦重新经历了遭,早晨清醒,脑袋被重石挤压的异常状态,张张嘴巴,没发出声音,只能原地苦拉着张脸,可喜可贺,常年小心翼翼提高体质也没办法躲避大雨带来的寒冷冲刷,她发邮件给对家老板说怕是不能及时交稿翻译奥丽尔作家的那本索菲前传了,在此请他谅解。
所幸老板是位善解人意的好人,在他说了句简短的安慰话后温柔地让赵海生务必第二天及时交稿。
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者。她差点没站稳脚跟,情绪不当地拾掇拾掇装束,提着黑皮包离开住所,准备充足地喊了的士,前往医院就诊。
程易山原本还纳闷今天新来的实习护士究竟会对他胳膊扎多少针才能找准血管位置,见查理幸灾乐祸,正没心没肺地笑,程易山盯了对方片刻,伸手捏住了他臂膀,查理的脸青白变幻,左手拍桌的同时嘴里嘟囔着我错了。
他这才松手,旁边路过个人。
赵海生正巧打喷嚏,摸摸鼻子,侧目望去,见到程易山他们,稍微举手打招呼:“早上好。”
程易山却说:“下午好。”
旁边查理朝她嗨声。
赵海生不改前言:“早上好。”
情商半高的查理说:“早上好。”
程易山:“……”是他眼睛糊涂了看不清楚墙壁挂钟指着下午三点还是自己在做梦?继续说,“科室在左边。”
“不懂你什么意思。”赵海生把挂号单捏在掌心里,“我只是在找洗手间,真巧啊能在这儿遇见你们。”
查理开始说真话了:“奈尔,你是不是感冒了?这段时间寒流,生病的人确实多,你注意身体,外科在左边。”
赵海生熟视无睹:“你们做什么?”
程易山说:“惯例体检。”
赵海生先瞄了眼他胳膊,再和对面护士打对眼:“姑娘,再努力些,戳成马蜂窝就行。”
护士满脸了然回答:“姑娘,别担心,我肯定不会把你男朋友戳成马蜂窝。”
查理:“……”
程易山反倒是低低笑了两声。
赵海生瞥他眼,好一会儿,伸手贴住他额头探探,试不出个所以然,开始卖弄玄虚:“额头真烫,脸也挺烫手,你昨晚值班受寒了?”
程易山边帮忙寻找血管边淡定回答:“被你传染的。”这句话让她顿时有些无语,查理倒被整笑了。
输液期间,浅眠至四点被突如其来的尼克打断,他说真稀奇我居然会看见你生病的模样,赵海生面带着微笑瞧他:“这段时间在哪里鬼混,斯诺找你喝酒都找不到人。”
尼克两手一摊嘟囔上帝:“宝贝,我怎么会鬼混,在附近找了份正经工作,毕竟再这么下去连房租都缴不起。”
她说:“稀奇,你竟然也会缺钱。”
尼克满脸痛苦:“开什么玩笑,我不是有钱人。”瞧她耳边碎发黏着脸颊,伸手帮忙抚顺了,“感觉怎么样?”
赵海生却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尼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瞧你这样楚楚可怜。”
她说:“出去。”
“别这么绝情,我只是来瞧瞧你。”尼克指腹反复蹭着下巴询问,“可惜最近我根本没瞧见斯诺,听说他去了犁西,是真的吗?”
“……也许。”她带着半开玩笑的神情,手触碰到他左臂位置,那儿有块陈年的烧灼伤疤,凹凸不平的疙大块瘩搭在皮肉上,与他那张脸显得极为不协调,她仍旧笑着回答,“被谁掳走也说不准。”
尼克现在只想抱住她亲嘴,正左右为难,室外敲门声扰人清梦,投眼望去,见半掩的门口站着一人。程易山说:“打扰。”推门进来。
尼克嘴抽着想那家伙故意的,觉得无趣,临走前朝她说了句:“我们只能五月份见面了,奈尔,我等你。”
赵海生的神色恢复如常:“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言语空档,男人伸手搭在她额前探了探,赵海生观察得很仔细,对方沉静的那张脸没有丝毫变化,她撇开脑袋:“男女授受不亲,请放尊重点。”
程易山挑眉,假惺惺夸她真厉害,竟然记得这句文言。
清楚他心里埋的不是什么好果,当场白他眼:“你不是在体检吗。”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赵海生已经气得咬文嚼字了:“是你们打扰到我,一个一个地进来扰清梦,我就应该告你们骚扰良民。”
程易山坦然嗯声,她郁闷极了,躺到床上闭眼,久而久之陷入沉睡,细微动静结束后再没听见什么。凌晨两点,值班的护士艾莉过来巡视,见她恢复得差不多,笑着说:“那位军官一直在照看你,军队集合才离开。”
“我感觉好多了。”
“等这袋点滴结束就可以走了,记得离开前去窗口拿药。”艾莉想了想,模样似乎有些苦恼,“说起来,斯诺之前说什么再也不去西城,那家伙变卦倒是挺快,前天给我发消息说去了犁西,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没回,真是头疼,奈尔,他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当日七点,赵海生站在石阶上,单肩挂着背包。某辆吉普车停在公寓门口,车窗摇下,一位胡子拉碴的独眼男人朝她随意比了手势,她果断进了车后座,独眼男人说:“最近特殊时期,现在火车票还真难抢。”
赵海生的视线随着车行左右摇晃,她抛给他一卷酬劳,男人笑着路途高歌。塞尔勒西站人流如织,进入十七号车厢后,阿沙忍不住在包里摸来摸去,总算摸到瓶酒,拇指拨开盖子往后递给她说:“喝吧,坐车能好受些。”赵海生喝了两口,继续听他说,“斯诺被他们绑走了,三天前,走的南港口,为什么他们想绑斯诺而不是你们报社老板,我意思是他完全没有价值,就算撕票也没价值。”
赵海生对此很难不赞同,她耸肩:“半个月前他举报了某批违运军火线,大概是这个原因。”
阿沙似乎有些想撤退的意思:“你知道我家上有妻小老少,我捎你们过去,生命安全总得保证吧,那些黑军火毒窝什么的,我现在真不想和他们沾边。”
赵海生沉默三秒:“阿沙,昨天你还说自己寂寞多年想找我睡觉。”
阿沙似乎尴尬地嘿声,粗犷的嗓音笑起来:“我胡说的!和你打电话那会儿我正躺在一个黑皮美人小妞儿的怀里你嗨我嗬!对了,我还想告诉你那个美人真让我——”
站在门口久闻话题的程易山举手轻扣两声门板,借此阻止了阿沙的有色传播:“如果有针我会缝了你嘴巴,独眼。”
阿沙顿时失望地长喔声:“我只是在阐述春宵苦短,又不是在传播有色电影。”
“你确实在传播有色画面。”赵海生竟津津有味地说,“可惜被人半路打断,如果内容精彩我可以一路听你讲到西城还不晕车。”在此申明西城布若和塞尔勒之间可隔着城市小镇以及几条不知名海川山岩,总之,路途遥远。
程易山说:“那真是太好了。”
赵海生怎么觉得要遭。
他继续说:“我刚好有盘关于保护地球生态平衡的光碟,内容异常精彩,请你们务必赏脸,毕竟路途遥远。”
阿沙说:“我累了我得睡觉。”
赵海生说:“昨晚一宿没睡?”
阿沙朝她抛媚眼。
赵海生又和程易山反馈意见:“谁会随身带光碟,除非有神经病。”不知为何下了这种神经病结论,导致两人再次见面还没正经打招呼的场面变得异常沉重,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军官能擅离职守,忽然跳出来说我们组队去犁西。
现在就差程易山那厮面色坦然地说一句:“因为我是双面间谍。”可惜这太戏剧性,和他完全不搭边。
具体她没多问,头晕是一回事,瞧见他真从包里掏出两碟光盘是另一回事,仔细想想,相对于保护地球生态平衡的纪录片,她更喜欢男主角作死挖坑你追我逃的恐怖片。“如果没有,科幻片也行,异形?我想你肯定看过et。”赵海生将右手食指伸到他面前,“这是et。”
“……”他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嗑嗨了,程易山说,“有话直说,我们不用客气。”
赵海生大放疑问:“上司派你来跟踪我是不是反派间谍的?”
程易山弯嘴笑着:“还是客气点吧。”
床上睡得正嗨的阿沙顿时发出一声大笑,加上浑身酒味惹得她更难受,所以赵海生去了隔壁包厢,阿沙已经醉了,他问程易山你要和我睡一个房间吗。
程易山说不要,随后问路过的列车员要了瓶酒,搁在阿沙触手可及的地方,意思让他醒了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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