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祈亲自出宫来到右相府,他奉皇后懿旨带沈伊人进宫觐见。
他先扶起跪地接旨的沈相,然后笑意盈盈地对沈伊人说:“沈小娘子,快免礼。你们也是。”
“谢殿下!殿下万福!!”
沈相看着女儿,担心地叮嘱:“伊人,进了宫,千万小心行事,周全礼数。”
沈伊人安慰地看了沈盛弦一眼:“爹爹,女儿知道。”
李云祈笑道:“沈大人,您多虑了,沈小娘子端庄知礼,永安城内无人不夸赞的。”
沈相客套地说:“殿下谬赞了,小女哪有怎么好。”
李云祈觉得沈伊人和沈盛弦是父女这缘分真是上天注定,连被人夸赞的反应都是一样。
他拉开马车上的门帘,转头微笑着对沈伊人说:“小娘子,请。”
沈伊人抱以微笑:“谢谢殿下。”
李云祈护着沈伊人的脑袋,待她在马车上坐稳后,他才前去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摇摇晃晃地从相府离去,沈盛弦回想着刚才李云祈和沈伊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紧锁了眉头,他在心中默念,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啊。
申时凤仪宫
衣着华贵的妇人端坐在凤座上,她的双手重叠着放在身前,背脊挺直,身后两个宫女举着两柄翠绿孔雀羽大扇交叉叠放着。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大皇子殿下与相府二姑娘觐见!”
李云祈领着沈伊人在宫殿内部过道里穿梭,他比沈伊人高一个头,又走在前面。外面的阳光透过精心雕刻的窗户,照在他们的身上,形成高高低低的影子,沈伊人注视着她和李云祈的影子,故意让李云祈的影子把她的影子全包裹住,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
李云祈发现沈伊人心不在焉地走路,他偏过头时,发现她在看地上的影子,就故意停下来。
不出意外,伊人没注意到这变故,她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沈伊人撞上了李云祈的背,她觉得硬邦邦的,头有一点晕。
李云祈无奈地说:“小娘子,拜托您走路上点心吧。我看看,撞到哪儿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低头发现看不到沈伊人的状态,便弯下了腰,仔细看着沈伊人有点红的鼻尖,心疼地说:“小娘子啊,你太不小心了,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啊。这可让我怎么放心呀。”
少年眉头一皱,煞有其事地轻叹出声。
“唉。”他伸出细长的食指,在伊人额头上轻轻一点。
眼前之人的手修长有力,骨节突出,甚是好看。指尖微凉之气透过额上薄薄肌肤传来,直达心尖。
她心想:还不是你突然停下,我才撞上去的嘛。她在心里默默吐了吐舌头。
沈伊人和李云祈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皇后所在的主殿。
她与大皇子一同行了礼。
“母后万福!”
“皇后娘娘万福!”
梧桦看着英俊倜傥的自家儿子和落落大方的未来儿媳,心中阴郁乌云迅速散去:“快免礼,赐座!”
梧桦开门见山:“伊人,你过了及笄礼,本宫还没有赏赐你什么呢,可有怨本宫?嗯?”
沈伊人任是抿嘴笑:“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女,怎会对皇后娘娘生有怨气呢?娘娘不给也是臣女没福气,皇后娘娘给了,臣女更是感激不尽了。”
梧桦看着未来儿媳一如既往的懂事与乖巧可爱,心中欢喜:“本宫的囡囡,怎么会不疼你呢?你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会不给你准备礼物呢?不过先说好了,你须得收下才行。”
皇后慈爱地看着伊人,伊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娘娘,那……那臣女便收下?”
李云祈在一旁帮腔:“母后有礼物给你,你就收下吧。正巧了,我也还有礼物给你。”
沈伊人行礼谢恩:“谢皇后娘娘厚爱,谢殿下看重,臣女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皇后嫣然一笑,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拿东西。
很快,那宫女就回来了,手中抱着一个红漆檀木盒子。她弯腰将手中的盒子抬过头奉给皇后娘娘。皇后拿过木盒,那宫女又站回了原先的位置。
她的手指轻抚依旧光滑的红褐色漆面,一寸又一寸,像是在对待什么宝物:“祈儿,你猜猜这是什么?”
李云祈冥思苦想:“嗯,母后送的想必不是寻常之物,也断断不会是那艳俗的东西,绝不会是珠饰黄金。难不成是母后亲自动手所织成的香囊吧?”
梧桦笑说:“不对,不对。囡囡,上前来看看。祈儿,你也过来。”
沈伊人走到这个待她像母亲般的女人面前,她看那盒子上的纹路不像是穆国之物,于是问道:“娘娘,这岂非是羌戌之物?”
梧桦用手指点了点李云祈的额头:“对了,你看囡囡多么聪明。”
李云祈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嘛?”
梧桦缓缓打开了那个木匣子:“这个东西是个老物件了,本是一位故人相赠,却不料,本宫终究是负了他的情意。唉……罢了罢了,往事而已。你们看。”
只见躺在那木匣子里的是两枚石头。
梧桦将其中一块给了沈伊人,另一块她拿给了李云祈:“囡囡,不是本宫偏心,这个物件叫作匪石,两个有情人分别持有,便会受到羌戌先祖的庇佑。”
李云祈和沈伊人被那句“有情人”给羞红了脸,李云祈低声说:“母后未免太过直白了些,你勿怪。”
沈伊人也压低了声音:“我不怪,我还有点高兴。”她说着还摆弄起了自己的衣衫,用指甲划着绣花。
梧桦看着这对鸳鸯低声说话,装作不大乐意的样子:“祈儿,干什么呢?不理母后。”
李云祈疯狂摇头:“不敢不敢,儿臣知错。”
“那就好,囡囡,母后知道你们的心思,母后也愿意成全你们,祈儿需要一个人来领着他。若有一天,本宫再不能庇佑他了,也有个人陪他。”
沈伊人眼泛泪光:“娘……娘娘……”
“也不必忌讳我说这些,这本就是人之常理。我只盼你们二人能好好的。”
李云祈见母后发话了,他也觉着两年,他在朝中慢慢扶持起了不少自己的得力干将。他觉得那个愿景快要实现了:“母后,我也有东西要给沈小娘子。”
梧桦越看媳妇越喜欢:“那你还不拿出来,藏着掖着的。”
不一会儿,李云祈便急匆匆地跑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套红色裙装。
梧桦看着那件衣裳,心中更加欢喜:“祈儿,这就是你的礼物吗?”
李云祈点头:“嗯,沈娘子,请收下我的薄礼吧!”
沈伊人觉得那服饰不是穆国的寻常衣裙,她从李云祈手中拿过,仔细查看:“这是什么?”
李云祈把双手背到背后:“是母后为我的妻子亲手织的羌戌嫁衣。”他的脸上笑意盈盈,就像一个孩子讨要奖赏的模样。
梧桦拉着沈伊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囡囡,你也喜欢祈儿,母后看得出来。本宫和皇帝是同意这门亲事的,就是你父亲那儿需要你自己去说服,本宫知道让他松口,绝不容易。毕竟祈儿是皇子。”
沈伊人被这对母子的真诚感动了,但又被皇后娘娘说的一席话说糊涂了:“这……这是缘何?多谢殿下、皇后娘娘、官家厚爱臣女。臣女确实心系殿下,但娘娘为何觉得臣女父亲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皇后看了李云祈一眼,说道:“这就关系到前朝往事了,但你只需要明白结果最重要。祈儿,寻个时间,把那些事给囡囡说说。”
“好生陪着囡囡去说服右相,本宫乏了,你们走吧。祈儿,将囡囡送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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