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一出来,闻千喃瞬间悟了。
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知道的,一时只感觉这人能洞穿自己的想法。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默默蹭了下鼻尖,气势不足但声音很大,“我哪有。”
她开始指责他,“毛毛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你想了。”
她腰上的力道一瞬收紧,青年低下眼,温声问,“真没想过?”
闻千喃抿了抿唇,心下一虚,还在犹豫着,他却在她唇瓣上吻了下。
“没想过就好。”
他松开她的腰肢,揉了揉她的耳尖,又捧起她的脸,“以后也不许想。”
闻千喃松了一口气,在他掌心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真的太能计较了,她心想,果然男人计较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他这么计较的人,也只有她会宠着他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了起来,眉眼弯弯,主动拉着他的手。
他很早就喜欢她了。
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但一般都是梦里才敢这么想。现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了,而且时间比她想的还要早那么多,她的小心脏一瞬变得轻盈起来,像是要飘到天上。
她唇角轻翘,绯红的眼尾翘成月牙,“毛毛,我怎么这么有魅力呀。”
能让他这么早就喜欢上她了。
她真的好厉害耶。
她又笑眯眯地说,“我可真的太会追人了吧。”
还留着泪痕的脸蛋漾起笑容,像小花猫似的,关北泽忍不住笑,捏她鼻尖,淡声强调,“你真的很会追。”
从小就粘着他,跟在他身后追着他不放,的确很会追。
小姑娘又爱不释手般抱着他亲亲蹭蹭了一会儿,整个人差不多挂在他身上,最后被亲老实了,终于乖乖下来,牵起他的手。
关北泽带着她往回走,却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带她走到对面,敲了敲房门。
闻千喃有点呆,“里面没人吧?”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说他们明天才回来吗?”
“那是昨天和你说的,”关北泽垂眼,“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闻千喃彻底傻掉了,才意识到自己差不多睡了一整天。她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就在家门对面和他搂搂抱抱亲亲了好一会儿,小脸一红,在房门打开前很快把他的手放开了。
是闻千风开的门,男人面色不善,拎小鸡似的揪着她进门,从上至下地把她全身都看了一遍。
确定她身上只有两个地方包扎了,看上去也不太严重,他才松开她,语气轻嘲,“本来就笨,还砸到脑袋。”
他真的有让人瞬间暴怒的本事,闻千喃深呼吸一口气,什么紧张情绪都被他弄没了,捶了他一下,“那你还从小敲我脑袋!!”
“我那能一样?”闻千风挑眉,“没见过人挑西瓜,挑之前都得敲一敲?”
闻千喃真的是气不过了,踮起脚就往他头上一拍,没拍出响声,“那你头上这个坏了,扔掉吧。”
“……”闻千喃忍住想要揍她脑袋的冲动,冲她扬了扬下巴,“赶紧滚进去洗手吃饭。”
闻千喃脱了鞋,嗒嗒地往里面跑,片刻又折返,到门口拖着青年一块往里走。
闻千风额角一抽,没说什么。
闻千喃也不确定刚刚他有没有看到,但她感觉应该没有,不然也不会让关北泽进家门了。
洗手的时候,她没忍住甩青年一身水,“毛毛你太坏了,你知道我爸我哥在家还那样。”
关北泽撩起眼,“哪样?”
闻千喃鼓起嘴,往洗手间外看了眼,回头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这样!”
青年愣了下,旋即低笑起来,湿漉的手捏了捏她脸颊,嗓音微懒,“那我下次注意。”
闻千喃正儿八经地点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闻千风在外面催,“洗个手要这么久是吧?”
闻千喃不高兴地应了声“来了”,磨磨唧唧地往外走。
青年自觉进到厨房,拿了碗筷,在餐桌上摆开。
闻衍将最后一份小炒端到桌面,目光在碗筷的数量上扫了眼,多了几分温和和赞许。
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这两天小千麻烦你照顾了。”
关北泽垂眼,“应该的。”
闻千风扫了他一眼,拉开了闻千喃旁边的位置,略微提防地坐下。
闻千喃没太在意,看到菜已经开始饿了,抬起胳膊夹菜的时候,手臂的伤又有点痛。
闻千风给她夹的菜她都不喜欢吃,眼巴巴地看向闻衍和关北泽。
最后一餐饭吃下来,她手基本没离开过碗,三个男人轮流给她夹着菜,实在吃撑了,碗里都还剩一座小山。
闻千风问了她怎么弄伤的,知道她是因为在咖啡馆睡着了,然后被牵着狗的狗主人不小心用杯子砸了脑袋的时候,嘲笑了她很久。
氛围诙谐而温暖,是家的感觉。闻千喃虽然被他嘲讽着,却难得地从此刻中获得了力量和内心的宁静。
她想到自己前几天的状态。
从来没承担过这种事,一下落到她肩上,她整个人都慌了,也开始走极端。
脑海中出现了一种想法,就看不到别的可能,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里。
她后知后觉地庆幸,还好她舍不得,当时没说出什么重话。
她还在被闻千风嘴欠地说教着,但却禁不住地轻轻弯唇,在饭桌下,握了下身边青年的掌心。
对方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握,温暖而有力。
她看着餐桌上的三人,捧着脸笑。
这世界上,她最爱的三个人都在。
她对这个世界那么留恋,完全舍不得离开的。
所以。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幸,降临在她身上的话。她也要因为他们,鼓起勇气来面对。
-
医院复工的那天,南都又下起了雨,气温骤降,冷空气能从衣服的任何缝隙中钻进来。
闻千喃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见到关北泽的时候,又被围了一大圈的围巾,从头到脚地武装了起来。
到了医院,她还是去找了那个医生,预约了几项检查项目。
因为穿的多,她检查时脱衣服也要脱好几层,把排队的几个阿姨都逗笑了。阿姨们都是心脏已经确诊有问题的,小姑娘眨眨眼,又陪她们聊了会儿天,知道其中一个阿姨就是得了她可能会得的那种病,但是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只是定期还要复查。
她连着做了好几项检查,有寻常的心电图,还有动脉ct,做完以后,就和关北泽在楼下的等候椅上坐着,边吃早餐,边等结果。
她本来以为这个过程一定漫长又煎熬,但是没有。
关北泽提前找了部电影,下载在了手机上,和她在等待的时间一起看。
她戴着半边耳机,靠在他肩上看,边和他聊剧情,讨论怎么安排和设置才会更好。
她浑然不觉时间已经过了,最后是关北泽记住了报告出来的时间,起身去打印。
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心脏的图片,椭圆的球形,连着大小的血管,是黑白的颜色。
她安静了下来,拿着那几份报告,手心还是不自觉地出了些冷汗。
关北泽牵着她,在她额角边轻轻吻了吻。
“走吧。”
她点点头,和他一起回到心脏科的会诊室。
那个医生看上去有点点疲倦,闻千喃开始心想,如果他这次还是说她心脏有问题,她也不能全信,可能是他太累了,看岔眼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想着,医生放下报告,抬起头,倦色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
“不是大问题,”他先下了结论,“别太担心。”
闻千喃眨了眨眼,一瞬只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几个字更好听的话了。
啊。
她忽然很想飞。
想要飞到高高的天上,给云朵和妈妈都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如果她有翅膀的话。
现在振动的频率,可能已经和小蜜蜂一样了。
她思绪搬家,已经完全听不进接下来的话了,只是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
大概是她的心脏血管天生比普通人的细,也有遗传的可能性在。平常的心绞痛其实是假性,应该是因为供血不足引起的肋间神经痛,学名是窦性心律不齐。
大病没有,但总归有些小毛病,每年的复查是必要的,但也不用太紧张。
平时要注意的还是那几项,少熬夜,饮食清淡,多运动。他尤其重点强调了运动两个字,说她体检的好个指标都是缺乏锻炼才会偏低的,让她一定要养成运动的习惯。
闻千喃其实没有在听了,还是配合着,非常乖巧地点点脑袋。
她此刻就想拥抱见到的所有人,哪怕窗外还在下雨,她也想要拥抱雨天。
医生说了一会儿,她开始坐不住了,小动作一堆,催着关北泽赶紧和自己一起远离这个四方惨白的小空间。
但关北泽完全对她的骚扰熟视无睹,神色专注,依然在听医生说的注意事项。
到最后,青年甚至用手机备忘录开始记。
半小时之后,他们才从医院里出来,关北泽撑着伞,另一只手提了一大袋的药,保健品居多,连牵她的手都没有。
闻千喃快乐地张开手跑进雨里,疯疯癫癫的,丝毫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啊!拥抱世界!”
又被青年扯着围巾揪回伞下,脸蛋也被一掐,语气冷淡,“疯了?”
闻千喃眨了眨眼,很夸张地“嘤”了声,“毛毛你凶我!”
“毛毛你知道我没病就不心疼我了,”小姑娘开始嘤,无实物表演地抹了下泪,“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被她闹的耳畔嗡鸣,关北泽唇角轻扯,刚要说话,就被她捂住嘴。
“别说了,我懂了。”她一脸悲壮,“毛毛你这个负心汉。”
“……”
小姑娘眼里藏着雀跃,又强装悲伤地举起另一只手,“毛毛你现在甚至不愿意牵我。”
“……”
关北泽将药袋子套在手腕,把捂住自己嘴的小手扒拉开。
接着,他面无波澜地将自己手上的袋子顺着放进小姑娘的掌心,把伞也放进她另一只举起的手。
闻千喃提着药,撑着伞,身高完全不够,伞只挡住了她,青年大半的后背淋在雨里。
她急忙踮起脚,伞往他头顶送,“毛毛你干嘛——”
她向前的动作正好合了青年的意,关北泽垂眼,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着。
他低头,轻吻上她的唇,小姑娘十分顺从,仰起头承接。
冰凉的雨丝落下,又融化在温润甜腻的亲吻之间。
她眉眼弯弯,心情真的好到爆炸,又努力窜起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伞的边缘直直往他后脑勺戳,关北泽也笑了,低下头,从她手中重新把伞和药袋都接过来,伞面倾斜,大半遮住她。
“鬼话全让你说了?”
小姑娘手背在身后,磨蹭大半天,突然掏出来,对着他比了个心的形状。
她笑眯眯地说,“毛毛,我现在特别喜欢你。”
“……”他低声评价,“是句人话。”
她噗嗤笑了,又说,“我现在见谁都特别喜欢。”
“……”
“是真的,”她笑着挽起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这个世界多好呀,会下雨,也会出太阳。”
“……”
“四季都会有花开,树叶掉了也会重新长出来,”她眼睛弯成月牙儿,“冬天的时候可以戴厚厚的围巾,和喜欢的人抱在一起取暖,夏天的时候可以吃冰棍,一起钻进空调房。”
青年十分不解风情地提醒,“不准吃冰棍。”
他感觉自己手上像挂了只熊,肩膀低沉,也忍不住被她上扬的语调感染上几分笑意。
闻千喃捂住他的嘴,继续抒情,“就算你喜欢的人有时候非常的欠,你会一瞬间想暴揍他,就像生活一样。但是大多数时候,你还是会很爱他。”
“总之——”
“我真的好爱这个世界!”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大声宣布,“我决定不回我的星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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