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裴容你不是去拿自己丢在仓库的东西吗?”
他清亮的声线满是疑惑。
其余几人,坐在沙发上,眉目之间也满是奇怪。
“什么东西啊?你们在说什么?”
高清皱着眉,不知道这两个向来不怎么对付的人,怎么突然站到了一个战线。
“大家别急……”向言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水,玻璃杯指了指裴容的方向。
“谁发现的就谁来说。”
黎婉清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甚至都在颤抖,她冲到裴容面前:“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你们是不是知道谁是凶手了?”
众人期待的目光里,裴容摇了摇头。
“凶手还不能确定。”
“只是……有了些线索。”
黎婉清擦了擦眼角,因为流泪,眼皮上下都泛着肿,隔着厚厚的眼镜片都清晰可见,嘴里反复念叨。
“有线索就好,有线索就好。”
高清神色着急,连忙问:“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
柳曼面露关切,有些怨道:“怎么也不早说,我们也能帮上忙。”
向言笑了,话中意有所指。
“帮忙?”
“希望不是销毁证据。”
柳曼被堵得脸色一僵,复又恢复,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向言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人多手杂,万一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确实很难发现。”
“不过……你们究竟发现什么了?”
裴容没说话,只是从大衣外侧口袋拎出了一袋半裹着冰雪,半湿漉漉遍布着水汽的塑料袋。
“当——”
硬硬的块状物和茶几相撞,滑行出一段湿湿的水痕,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什么?”
纪宁凑得更近,扒拉了下那袋不明物体,眉眼间都是好奇。
向言在他耳边,压低了声线,幽幽道:“是尸体。”
“啊——”
“尸体!!!”
纪宁吓得连连后退,手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抽了回来。
刚刚……他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化开的柔软,有些黏腻,还有股腥味,手指尖甚至还有丝丝的血渍……
他握着自己的手,像是这袋子尸体会因为他摸过,突然诈尸,拼凑出一个摇摇晃晃,零碎的人体骨架。
裴容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纪宁惊恐的表情,眼中莫名的浓郁沉的更深,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却也没说话。
向言上扬的眼尾翘得更欢,唇角也向上掀了掀,似乎对自己的恶劣造成的惊吓十分满意。
高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下这些人的恶趣味,她慢慢解开手下的塑料绳结。
“又不是活剐,什么尸体能这么小?”
是哦。
纪宁回过神,这袋子里的碎块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应该不可能是人的尸体……
却见高清打开塑料袋,伸手按了按袋子里的碎块,神色有些奇怪。
“……是尸体。”
纪宁吓得连忙躲到向言的背后,死死闭着眼睛,手上湿滑腻腻的触感挥之不去,又被他暗暗使劲抹在了扯着的衣角上。
高清扫视了吓成鹌鹑的人,憋住笑,说出接下来的话。
“不过,是鸡的。”
鸡的?
尸体?
纪宁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一个两个联合起来在逗他,想通了这一层,吓得苍白的脸恢复了血色。
不仅恢复,还气得泛起一阵薄粉。
狠狠地挠了向言一爪子,暗戳戳对他瞪了个白眼。
都是这个人!
你这个糟小头子,坏得很!
连系统都按捺不住发出几声机械的低笑。
纪宁怒了:统子!连你也笑我!
系统正了正音,一本正经。
【刚刚系统代码发生了混乱,引起bug,现已修复】
【请宿主注意游戏,出现重要线索】
重要线索?
一听到这四个字,纪宁不由得对那袋鸡块珍而重之。
只是他不是很明白,一袋鸡块能是什么重要线索?竟然值得裴容孤身犯险,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摸索。
更甚至向言和裴容要为了这个,两个看起来不怎么对付的人竟然统一了战线,隐约有联手的意思。
高清松开手,坐回到沙发上,两道月眉蹙在一起,丝毫没有掩饰语气里的不解。
“裴容,你说的线索就是这袋鸡块?”
她摇了摇头,像是被噎着了,指着袋子道:“就这几块,能说明什么啊?”
黎婉清点点头,哀婉的面容上也是疑惑:“凶手总不可能杀人顺手还偷走几块鸡块吧?”
“是啊,就这几块,连一顿饭都不够。”柳曼附和道。
裴容没有解释,只是在外衣口袋摸索了一下,拎出一小塑封袋,透明的袋子里折射出锋利的寒光。
是……
纪宁凑上前,捏着塑料封上方,认了出来。
“咦,这是镜子的碎片?”他惊讶出声,又仔细看了看。
“肯定是,这上面还粘着血呢!”
肯定不是新鲜的血液,已经干涸成几乎深褐色,贴在碎裂的一角,显得诡异莫测。
裴容点点头,沉声道。
“我在打扫镜子碎片的时候发现,镜子上的血和平常的血不同。”
“血不同?”
纪宁好奇,都是人血,表面上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裴容打开塑封,小心地避开那道血渍。
“人血鲜红,气味咸腥,就算干涸也只会暗沉成暗红色。”
那道几乎成褐色的血渍在雪色下泛出暗芒,他抽了一张卫生纸,包住一角,把碎片递给纪宁。
“但是碎片上的血,颜色过深,气味非常腥臭,血里也没有人血的咸味。”
纪宁一脸僵硬,听着裴容详细描述着血的味道,心里开始颤抖。
统子!!!
裴容怎么会知道人血是什么味道?!
他甚至还知道镜子上血的味道!!
他不会是……亲口尝了吧?!
系统淡淡,十分习以为常的感受着宿主的爆炸输出。
【不然呢】
都跟你一样,在游戏里躺平吗?
纪宁一听,更惊恐了:他他他他竟然真的……
小脸更白了两份,默默把镜子碎片搁在了大厅茶几上,咽了口口水,悄悄后退。
黎婉清学的是药理,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镜子上的血……不是人血?!”
不是人血、丢失的鸡块……
其余几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纪宁也恍然大悟。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人偷了鸡块,用鸡血在我的镜子上画了个‘死’字!”
“然后,为了掩盖这个事实,把鸡块扔到了雪里,现在外面雪下的这么大,很快就能把鸡块藏起来!”
裴容眼神淡淡落了过来,重重点了两下头,肯定的意思十分明显。
柳曼不懂,秀丽的眸子望向裴容,问:“那……祂费尽心思潜进房间,难道只是为了吓一下纪宁?”
“这也太说不通了吧。”
向言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颈侧的青筋随着不断翕合,有规律的律动着。
他一抹嘴,周身的不羁彰显的十足。
“不仅是这样。”
“祂选择从纪宁下手,表面看起来,是因为容易得手,轻而易举就能达到恐吓所有人的目的。”
“但是,还有一个目的。”
高清咬了咬唇,她想明白了。
“祂表面想恐吓所有人,实际上是想把自己杀人的事情归到一个莫须有的‘鬼’身上。”
“祂需要一个仪式,证明祂的存在。”
“一个莫名诡异出现的血字,是最简单,也是最合适的手法。”
向言笑了声,笑声里的嘲讽意味十足,他向后倚在沙发里,翘起的腿放肆地抖了抖。
“是啊,一点血就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不愧是……”
纪宁坐在他身边,能感觉到那最后的几个字分明被身边人吞进了喉咙,他有些好奇,微微扭头对上了一双神情莫测的眸子。
极快的,又荡起了无所谓的笑意。
纪宁一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随着脊骨上移,传到脑海,纪宁一哆嗦,从心底泛上一阵寒意。
“但是……撬门和我们所有人几乎昏迷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柳曼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一双柔夷纤长白皙,轻轻搭在太阳穴,十根指头干净透亮,指尖泛着粉意。
纪宁顺着昨天的行动开始思索。
所有人都几乎昏迷,那应该是所有人有意无意中都接触了同一样东西,不管是吃的、喝的又或者是无意间吸入了什么……
纪宁站起来,绕着茶几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突然。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接踵而至的几声玻璃弹动,扰乱了宁静,像是死水里投入了一粒石子,在所有人的思绪上荡起涟漪。
是一个酒瓶。
昨天所有人都睡得很迟,山庄茶几和地上还躺着滚倒的酒瓶,四散开来,酒味因为空调的转换,虽然不浓,但是仍然让在场的人沉醉其中。
纪宁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赶紧把倒下的玻璃瓶扶了起来,放到不会被轻易踢到的墙角。
柳曼和高清看着纪宁的动作,眼神对上,几乎是异口同声。
“是酒!”
“会不会是喝的酒!”
高清激动起来,另一个人的支持让她瞬间对自己的想法更加认可。
“对,应该就是酒!”
“我们昨天每个人吃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是,只有这些酒,是所有人都喝了!”
“如果凶手想要不动声色给我们所有人下药,还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只有在酒里才不会被发现!”
她一边说,一边把所有的酒瓶都汇集到一起,两个胳膊拢在一起,那架势像是母鸡在保护小幼崽。
“我们所有人里,怂恿其他人喝酒,还有机会下药的,只有……”高清越说越轻,神色却愈加坚定起来。
所有人随着她,看向了沙发上的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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