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垂眼眸,看不出情绪:“属下属下不知该说什么。”
沈念晚却觉得他这副模样甚是乖巧,单手托腮一脸期待:“没关系的,你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男人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围绕他的字眼向来都是杀伐、血腥、训练、服从实在、实在没有值得说出口的展开。
久久无言,一种漫长的无力感逐渐弥漫心梢,像他这样无趣至极的人,小姐定是不喜吧。
“那无踪,给我讲讲你和你那位主人的事吧。”
她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杀手,他的主人又待他如何。
男人抬眼,缓缓开口:“属下年幼时便被人抛弃,四处流浪。”
“如果没有主人的收留,大概早就在那个大雪天冻死了所以主人有需要,属下便做他永远的剑。”
沈念晚微睁大眼睛,她不曾想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胸口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意,沈念晚忽然觉得好难过,她好像明白了为何他说他的代号是冬,为何他本性不喜杀戮却又不得不总是负伤累累。
男人许久不再言语,散落的几缕碎发正好挡住了侧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窗外的月光透过车顶间的缝隙径直倾洒下来,在厚重的帷幔上映照出他单薄的影子,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孤单。
沈念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她生活在单亲家庭,父亲早逝,小时候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学校里都是寡言少语,和现在判若两人。那时的她总觉得和别人之间有座无形的界限难以敞开心扉,这些年来幸好有好闺蜜方玲还有妈妈在身边陪伴,慢慢的那些孤单感减少了很多。
可无踪他一个人在没有任何陪伴的路上扛过这么多风雨,他一个人,生病受伤时无人问津,该会有多少沉默的难过呢。
“无踪,你看。”男人顺着沈念晚手指的方向望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得到他自己的影子。
男人不解地想要转过来看她,却被及时制止:“不许回头。”他不明所以,仍是乖乖听从扭过头去继续看帷幔。
“我给你变个魔术。”
沈念晚挪动身体借着月光的照拂,认真将双手举过头顶,直到在那里映出了清晰的影子。
男人慢慢放大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小姐的身影渐渐在那上面出现,她指尖相扣做了一个奇特的姿势,慢慢地,慢慢的将他的影子包围其中。
“看到了吗?这个动作叫爱心,在我们那里呐,是表达爱与温暖的一种方式。”
“意思是,从今以后,你的周围会像这个魔术一样,被很多很多的爱和温暖包围。”
无踪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画面,藏在衣袖的手指悄悄攥起,大概他此刻正身处梦中吧。
如此痴心妄想的梦境,他或许是疯了才会
“无踪,你去摸摸看。”
一道清甜的声音又将男人从恍惚中叫回,他动作僵硬地抬起胳膊,“对,就是那里。”在沈念晚的指引下慢慢触碰上了那个爱心图案。
男人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他的目光半是虔诚半是迷茫。
“好了,交接完成!我宣布,这个魔术已经开始生效了。”
“相信我,一定会灵验的。”
男人终于转过脸,夜太深,才将眼尾的赤红全数掩去,“小姐”
他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惶恐,他究竟何德何能,可以遇见她这样美好的人呢。
男人忽然自惭形秽,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他紧闭上眼试图压制那些难以启齿且正在滋生壮大的龌龊心思。
如何做,该如何做才能在她的身边留的久一些呢。
她却好像懂得他隐藏的所有不安,什么也没说,只是凑上前,安静地抱住了他。
她会尽量陪着他,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她想要给眼前这个人温暖,就像他一直以来带给她的一样。
“无踪,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无聊时你可以找我说话,遇到麻烦时也可以找我帮忙。”
沈念晚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男人猝不及防地被这双柔夷环腰抱住,一颗心毫无抵抗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绯红早就从脖颈一路攀爬上耳梢,心绪乱作一团,生平第一次,他做了一个但凡清醒就不敢为之的事。
就一次,他暗暗告诉自己,就这一次。
这条命不知会在哪场交战中赔上,哪怕哪怕日后遭到小姐的厌恶和唾弃,他也认了。
他只是不想那么遗憾。
思考须臾之间,男人双臂都在发颤,几经挣扎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怀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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